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汀兰水榭 > 历史 > 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 > 第二十一章 主公,力拼不成我便谋之

“世仲,你孟‘浪’了!”

这时,一名头戴竹制卷梁冠的中年男子,穿着披襦士袍从‘花’树下紧步赶了过来,他手中使劲,一把拽住朱‘春’山便拉后,稳住朱‘春’山后,他便客气地朝陈白起拱了拱手:“这位小郎君,吾家侄儿失礼了。”

他虽是在道歉,但神态却没有半分低谦,反而隐约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施舍意味。

陈白起乌黑眸子冷淡地看着这位来“救场”的中年男子,整了整衣,虽不热情,却亦回之一礼:“不过一件小事,尚不足挂齿。”

陈白起这番不与其一般见识的清傲姿态,却令那位中年男子不太好替莽撞的朱‘春’山找借口说话了。

他被僵在当场。

而朱‘春’山并不明白这位中年男子此番上前阻拦的“用心”,他见陈白起一傲,一忆起他以往常常在‘私’塾先生们面前常常以这般不屑与之计较的态度打压他、无视他,便气梗直了脖子,一时也不听中年人的劝,硬是要冲上前与其对峙。

“表舅,你让开,你可知眼前这人是谁吗?他便是那个陈焕仙,那个——”

那被朱‘春’山唤作“表舅”的中年士人猛然回头,他面‘色’铁青,喝叱一声打断了朱‘春’山的怒喊。

“世仲,今日你是来樾麓参加演学问道之雅集聚会,还是来揭人‘私’短挑事的?!”朱岂本不愿将话说得太白,可这朱‘春’山着实太不懂事了,他以为这样将他人的龌龊‘私’事嚷叫出来,别人便只会鄙视那身世卑微之陈焕仙后,再高看他一眼吗?

愚蠢!

陈焕仙是何人?一看便知此乃那市井生长之寒‘门’子弟,谁会认为他会有什么样好的家世,“差”与“劣”是一定的,哪怕他将他踩入泥底,在此处的名望士族亦不会对他有任何侧眼。

但他却不是,他们朱氏本是原乡县士族,此番暗处究竟有多少人盯着、看着,若他这般口无遮拦不知轻重,别人要“打杀”的不是那寒‘门’子弟,便是他了!

上“登高台”的机会人人争之,人人都在避‘露’其短,他倒是好,生怕其劣迹斑斑引不起那暗处巡视的中正官的注意一样,德‘性’丧失地在此处胡‘乱’嚷嚷,喧哗取众。

别外,朱岂亦怪朱‘春’山的父亲将他给宠坏了,连基本的眼识都无。

“表舅!”朱‘春’山被朱寻冰冷的眼神镇住,他咬紧后牙槽,瞪向“陈焕仙”的方向,心中着实不甘本已被他趋撵走的“陈焕仙”会在此地出头。

他好不容易将他给打压下去,岂可再有让他翻身的机会!

“陈焕仙,你既来此地,可敢与我一比!”朱‘春’山‘肥’墩的脸一抬,‘阴’声‘阴’气道。

陈白起看了他一眼,问道:“何比艺?”

比什么?

见朱‘春’山已冷静下来,朱岂便放开了他,退至一旁不再‘插’话了,这文斗乃是士人常行之事,若以这个来比输赢,既符合身份又不失文雅气质。

朱‘春’山拧眉想了一下,便‘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便比书法!”

别的不说,朱‘春’山自幼学习书法,并请得名家溪风先生在家辅助悉心教导,再加上平日里家中严厉管束在此多有下苦功,朱‘春’山的字亦曾在‘私’塾中是数一数二,因此他自有信心。

陈白起一听比书法,再见这朱‘春’山自信满满的模样,暗忖——不知这朱‘春’山书法如何,她可有胜算?

“诺。”

朱‘春’山见她应下,便仰起脸,鼻孔朝天道:“倘若比艺你输了,你便没有资格再来此处!”

陈白起挑眉,微微一笑:“自然,若我输了,我便立刻下山,并从此不再踏入这樾麓书院一步。“

这比赛是不公平的,不公平不在于选择的内容,而是陈白起甚至没有资格要求朱‘春’山输了的条件,她知道,现在的她哪怕定下条件又如何,她根本没有威吓力去令他们遵从,反而会得罪在场的所有士族,因为她的“不识大体“与”异想天开“。

庶族寒‘门’与士族名‘门’,这两者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她若想翻身,唯一的机会便得依附一个令她可狐假虎威的主公。

寒‘门’与士族间的文斗,令周围越来越多人汇聚站驻观望。

在‘花’树下,僮仆搬来两张桌台,笔墨‘侍’候。

别人自有仆伇代劳,而陈白起独自一人,则自己往研入注入些许清水,开始静心磨墨,至墨稠备用。

朱岂定规则:“以一柱香的时间,可自行于竹简内书写文章。“

这表示书法内容可自定。

朱‘春’山等墨磨好,便迫不及待执笔先写,他写字之时神态异常地专注,连一向浮夸丑陋的面容都端正几分,他手腕绷紧,似每一笔每一勾皆用力广泛,他写的乃时下最流行的小篆“金钢山久”字体,讲求的是文字作四方形,端庄凝重,布局较整齐、规范,每个字如拓印复制下来般。

陈白起并没有着急书写,她先得估清这朱‘春’山的书法水品,她立于一旁不作声静看着。

朱‘春’山写完一行,便顿笔,见陈白起静候一旁观看,便扭过头讥笑地扫了她一眼。

“且看我如何让你一败涂地吧。”

陈白起没有理会他这种小儿科的挑衅,更大的仇恨她都能忍下,可见其心机深沉。

她没有回话,只是专注在他所写的字上。

确实写得不错,用笔刚劲有力,将“金钢山久字”帖的‘精’髓掌握了七八分,没有十年功底是不成的,陈白起前世亦喜书法,虽无刻苦钻研,但亦当作爱好没丢手过,她擅长的是楷书,如柳公权的“神策军碑”与欧阳询的“张翰帖”她都临摹过。

她自认她的书法并无朱‘春’山那般尽得‘精’髓,只初绽风华,末尽天质自然,圆润自如的境界。

如此这般,她如何能赢他呢?

陈白起心中不住沉思,面上却无半分动摇。

“一柱香已过半了。”有人瞧着陈白起一动不动,便吆喝着提醒道。

陈白起这才回了神,离开了朱‘春’山,回到自己的到桌案前,她想以她的书法基础想赢这朱‘春’山比较难,当然若轮输却并不定,她看出朱‘春’山的字法度森严,却严谨有余美感不足。

此乃优点,亦是缺点。

她要赢得漂亮,却必须祭出些手段才行。

陈白起知道,因她刻意拖慢了书法节奏,众人的目光大多一直观注在她身上,她道:““非淡泊无以宁志,非宁静无以致远,静方可写好字,我愿闭目一试。”

不少人先是惊叹陈白起头两句的深远禅意,不住跟着轻念,而更多人则诧异她竟选择盲书?!

只见她干脆利落地撕下一块布条,便‘蒙’上了眼睛,然后‘摸’索着箅了箅墨,摆正竹简位置,便开始书写……

她当真会盲书这般技艺?

不少人翘目以待,而朱‘春’山却嗤之以鼻,不作信。

其实,如朱‘春’山所猜,陈白起的确并不会盲书,那她会什么呢?

作弊!

她有麒麟眼,闭上眼只需开启系统,便能够看清周围环境的布局,如同在黑夜中戴上红外线扫描仪一样呈现清晰图象。

她的书法一时半会儿也难以变得至臻完美了,所以她在书法字体上别有用心,此处她挑选了与朱‘春’山截然相反的“兰亭诞碑”,取匀衡瘦硬,洋点画爽利‘挺’秀,骨力遒劲却又洋溢着一种高贵、典雅的气息,其优美清瘦程度无一不呈一个美字,另外,她对所写的文章内容亦生一番考究,要求最好能完美体现它的字意,两者相互相承,两相映辉。

而陈白起对于自己擅长写怎么样的字,她早了然于‘胸’,因此特地挑选了一首。

习习谷风,以‘阴’以雨。

之子于归,远送于野。

何彼苍天,不得其所。

逍遥九州,无所定处。

时人暗蔽,不知贤者。

年纪逝迈,一身将老。

因朱‘春’山与陈白起两人闹起的争执有点大,周围都围站着士子,因此陈白起并未刻意留意身边之人,就在她埋头专心致志写字的时候,却不知一披头散发,身穿广罗士袍的白发老者,悄然踱至她身后站着,背着手弯着头,两眼睁大地看着她书写。

估计他对这传说中的盲写亦有兴趣。

他见她每字都无一不差地落于原处位置,不出分格,准确无误,心中着实讶异,再法倒入不了他眼,但他嘴里挨字念去,只觉慢慢有了意思,到最后一句,不禁在心中大呼一声“妙!”。

至于书法如何,已被他忘却,只沉‘迷’在她的诗中。

就在众人讶异陈白起确能盲写之时,都一并忘了同在书写的朱‘春’山,朱‘春’山愤然搁笔,发现陈白起身边围了一大群人,而他这边却只有零星几个自家族中子弟时,便气红了脸。

他推开身边之人,便冲了进去,见陈白起此时正已搁笔之时,便不客气地抄起她方才写好的竹简,扎眼一看,先是满脸不以为然,到后来却是怔愣失神。

“陈焕仙”所写字体并不是他所认识的任何一种,却不可否认,这字虽看起来瘦骨嶙峋,但整体一观,却有一种伶仃清丽、流畅无比之“美”。

一般新奇事物皆会给人带来一种不一样的冲击与视觉享受,哪怕它并不一定能胜过以往的旧事物,但创新一项却是能令人另眼相待,多刷新一些印象分。

朱‘春’山只觉手上之物如有电蛰手一般,“啪哒”一下掉落桌案,面‘色’惶惶。

“此乃何诗?”

被扔在桌案的竹简此时被一疏发张狂的老者拾回手中,相较于朱‘春’山的粗鲁,他的动作显得如此珍重,他连一丝余光都没给朱‘春’山,而是向陈白起询问。

陈白起摘下‘蒙’布,见面前一疏眉凤目的老者微笑向她询问,略怔了一下,便下意识垂目揖手答道:“猗兰‘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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