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就算不知道未来,聪明人也能提前做出考虑,来避免危险的发生。
接下来几天,父子二人一直在讨论天下大势,在高长恭的调查下,高顺得知了详细的情况,同时也确定了齐国的状况。
“促成两国联合迫在眉睫,哪怕斛将军不在,阿父也要想办法去办,兹事体大,还需要时间准备。”
高顺忧虑地嘱咐高长恭,高长恭却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也知道,私下里也和天家说过,可天家根本不上心。
而且天家最近去晋阳,又把朝中的事丢给了我们,段韶的病越来越重了,他怕是指望不上了。”
“又要走?”
高顺皱了皱眉,彻底服了这个皇帝了,种种行为荒唐至极,简直视国事如儿戏。
“那么征选人才的事儿呢,阿父提了吧,那位怎么说?”
听到这个问题,高长恭露出无奈地表情,道:“这个我也说了,但那位毫不在意,说我们高家子孙这么多,还怕没有人当官?
他打算调任城王高为…、冯翊王高润入朝为官,高润的人品能力尚可,但高为……”
对于高家这些子孙,虽然不能一棒子打死,但大多数都不堪重用,没什么能力。
二哥他们都是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平日里又骄奢淫逸不学无术,怎么可能治理好国家。
自身没有水平,身边有都是溜须拍马、蝇营狗苟之辈,做起事来只知道盘剥百姓,中饱私囊。
受国际形势影响,天下范围的科举暂时举办不了,但齐国范围内的总可以吧。
只是上面那位如果不支持,势必会遭到世家大族的反对,紧靠高长恭一个人,还是有点力不从心。
八月二十四日,高纬去了晋阳,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虽然计划都行不通,但父子二人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开始在一些不起眼又比较关键的位置,安插自己的人。
赵彦深老谋深算,很快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但高长恭有理由,那些人都是和党余孽。
赵彦深无法反驳,又信不过高长恭,于是也开始安插心腹,美其名曰为了朝廷。
可是谁都清楚,结党这种事根本就是为了营私,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否则谁会浪费那么多精力。
趁朝廷的权利空白,二人开始了争夺,二人同为宰相,这种事又上不了台面,所以谁也不敢撕破脸皮。
高顺不得不承认,姜还是老的辣,要不是他们父子二人绑在一起,还真不一定对付了他。
政治上双方旗鼓相当,但军事上赵彦深却插不上手,尤其是段韶的军队,正需要人去安抚。
高长恭不声不响的把赵五本安排进军中,又隔三差五去看望段韶,带去了许多补品,绝对是情真意切。
高长恭的名声本来就不错,再加上他也是久经战阵,而且年纪轻轻,前途不可限量。
看望了段韶,高长恭又来到军中,请几位将领喝酒。
“哈哈哈,还是在军中痛快,本王没日在尚书台和那些文章奏本打交道,真是看着都头大!”
和武将们在一起,高长恭表现的很豪放,诸位将领不敢轻视他,纷纷举杯敬酒。
“大王说的是,在朝中办事,哪有在军中自在,朝堂上的争斗,哪比战场上痛快!”
“我等敬大王一杯!”
都是在官场里混的,也不是没有聪明人,段韶一旦去世,势必会选出新的领兵将领。
斛律光常年镇守边界,很少参与朝中的事,但高长恭身为宰相,又通晓军事,所以他的建议很重要。
宴会双方都心照不宣,气氛十分融洽,几杯酒下肚,态度更是亲近很多,纷纷以兄弟相称。
要说北齐的军制,大体沿袭北魏,军队分为中兵、镇戍兵、州郡兵三部分,其军队领导体制、军队编制、军兵种等都略同于北魏。
与此同时,齐国还采用军事双轨制,即一个国家,两套军事班底,互有交叉。
分别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北齐“宿卫军”,也就是鲜卑禁军,和“勇士军”汉人禁军。
其中,宿卫军多半来自原北魏解体后洛阳地区的禁卫,乃是北魏“六坊”的精华。
这些人的作用,平时就是宿卫邺城和京畿周边地区,打仗的时候,再由大将领兵到前线,战后返回邺城。
所谓“军事双轨制”,不是说的百保鲜卑与汉人勇士。
这二者是同一种体制,互为表里的,只能算是双轨制里面的其中一条轨道。
另一条轨道,说的是晋阳地区的鲜卑军户!
这才是东魏开国的核心军事力量,而刚才说的百保鲜卑与勇士,只是高洋改革的成果。
就在高顺穿越那一年,也就是武平元年,高长恭刚刚被加封太尉,也就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理论上高长恭可以指挥齐国所有兵马,但军队里的复杂度,丝毫不弱于朝堂。
宿卫军是皇帝的保镖,指挥权一直掌握在皇帝手中,而晋阳是独立军区,是与北齐在邺京之外,另一个政治军事中心。
东魏和齐初创之际,兵制继承北魏,兵民分离,鲜卑人为兵。
在齐文宣帝时改革,军人出现汉人勇夫,但没有改变兵民、汉胡之分。
后在河清三年(564年),出现一种新的兵制,将当兵与种田结合起来,成为隋文帝改革府兵制的模板。
所以高长恭拉拢的,是那些宿卫军,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好在近水楼台。
至于外面的勇士军,则有一些鞭长莫及,事实上宗室的地位在齐国无人能比,否则高俨也杀不了和士开。
一番宴饮后,双方的关系拉进了不少,高长恭听从了高顺的建议,善待汉人将领。
这是因为汉人现在虽然可以当兵,却依旧有很多人瞧不起汉人,种族歧视始终存在,而高长恭则可以利用这一点。
所有事情都在缓慢地推进,高顺也无法操之过急,两边的棋子都已经落下,只等有朝一日发挥作用。
……
又是一年重阳佳节,兰陵王府十分热闹。
高顺带着赵氏回了王府,如今已经没有人敢忽视他这个庶子,主要是高长恭的态度。
高顺入朝为官后,父子二人相处的时候也就长了,平日里高长恭总把高顺挂在嘴边,就连他自己都没注意。
但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高长恭明显是很满意这个儿子,王妃郑氏一边埋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一边吩咐下人好好对待高顺母子。
自从天然居开业,每个月都会往王府交一些钱,大大改善了王府的生活,可以说所有人都沾了高顺的光。
有这份恩情摆着,其他人自然要买他的好,高顺第一次享受了世子的待遇,让他都有些受宠若惊。
高顺在王府里痛苦并快乐着,小荷则战战兢兢来到金虎台,手里还拿着高顺的诗。
门口的侍卫见一个侍女要进去,下意识地拦住了她,小荷硬着头皮拿出请柬,侍卫一看就愣住了。
兰陵笑笑生!
兰陵笑笑生又出现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诗会,尤其是那些买了扇子的文人,后来都反应过来了。
小荷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进入金虎台,金虎台和铜雀台齐名,同样器宇不凡,却没有铜雀台的知名度。
“这厮只派个侍女过来,是瞧不起我们吗!”
“我看他是怕丢人,不敢露面罢了!”
一时间议论之声不绝于耳,说什么的都有,小荷已经被吓傻了,还好主持人注意到她手里的诗稿。
主持人拿过诗稿,下意识地开口念道,结果第一首就不同凡响,一语道出他的目的。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