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半个月,十五天还是十六天,我记不太清了。”
托尼·斯塔克含糊不清地点出布鲁斯·班纳话中的错漏的地方,然后贾维斯又纠正他的错误:“先生,是十七天,你已经连续十七天没有正常的作息了。”
“托尼,你这些日子里你有没有看过自己。”布鲁斯·班纳找了找,没有在周围找到镜子,便找一个反光的部件,把托尼·斯塔克按到了这个部件前:“看一下,看一下你自己,还是之前那个托尼·斯塔克吗,还是那个花花公子,还是那个风头无两的钢铁侠吗?”
托尼·斯塔克看了一下反光中的自己,形容枯槁,眼窝深陷,就像一个久经病痛折磨的绝症病人,他第一眼看上去,都明显一愣,觉得那个自己显得非常陌生。
但要强的托尼·斯塔克开始了逞能,并没有就这个情况表示态度,而是开始扯一些有的没的:“花花公子,我早就不做了,我有了小辣椒之后,就不再关注那些事情了。估计不久之后,你就能参加我的葬礼——我和小辣椒步入婚姻坟墓的葬礼。”
“不过,为什么小辣椒会找你来,难道希望浩克来开导我吗?又或者是让我跟着你学那种控制情绪的瑜伽。”
布鲁斯·班纳说到:“我也问过小辣椒这个问题,她表示在复仇者联盟里面,只有我是科学家,只有我能够搞清楚你在做什么,能够跟上你的思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有着共同的角度与话题,我们才能聊到一起去。”
“哦,这倒是。”托尼·斯塔克说到:“如果你知道我在做什么,就会明白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只有身为科学家与复仇者的你,才能够明白我的思维。如果是美国队长的话,他连智能手机与刷卡消费都懒得学会去用,更别提和我有共同语言了。”
布鲁斯·班纳说到:“嘿,托尼,看着我,我知道你这个情况,在浩克刚诞生的那段时间里我也有过同样的经理,你还沉浸在那场战争当中没有走出来,你从医院里回来之后,应该去找心理医生的,而不是在斯塔克大厦的实验室里做研究。”
“我只是太累了而已。”托尼·斯塔克又一次推脱,混不在意地说到。
“从虫洞中不断涌出的齐塔瑞人,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蘑菇蛋,齐塔瑞人的母舰,虚无的宇宙星空,无法回到的家园。”布鲁斯·班纳连续说出来几个词句,那勾起了托尼·斯塔克一些不好的回忆,无数的画面在他的记忆中不断闪回,让他不由得跪在了地上,犹如掉入了冰冷的海水当中,冰冷,孤寂,绝望。
木纳,呆滞,很长时间内,托尼·斯塔克在很长时间内都保持在这个状态,将自己包裹在痛苦的回忆当中,封闭在自己的小世界当中不愿意走出来。
“我在害怕,我在焦虑,布鲁斯,你说得对,我无法从那场战争中走出来。”托尼·斯塔克恢复过来之后,对等待很久的布鲁斯·班纳说到:“我拒绝直视自己的内心,拒绝任何人窥探我的恐惧,因此,我抗拒着心理医生。”
“但是,布鲁斯,你的理解是错误的,我并不是恐惧着那场战争,而是恐惧着那场战争背后所隐藏的事情。”托尼·斯塔克直视着布鲁斯·班纳的双眼说到:“还记得我们在那场战争之后的战利品吗?”
托尼·斯塔克在心里感谢着小辣椒波茨,因为她找布鲁斯·班纳来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知道,我现在的工作,就是为神盾局解析齐塔瑞人留下的科技,它们是人类科技进行突破重要的参考。”布鲁斯·班纳说到:“你有什么发现。”
托尼·斯塔克是一个毫无疑问的天才,他所能达到什么成就,是他人无法预料的。
如果有人能够在齐塔瑞人留下的战利品当中发现了其他人未曾注意到的信息,那必然是他托尼·斯塔克,布鲁斯·班纳承认这一点。
“我们能够取得胜利,实在是侥幸,我们因为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而产生了骄傲自大的想法,那是非常危险的。”托尼·斯塔克唤醒了贾维斯,解锁一部分文件之后,使用立体投影装置呈现了出来,那是一个不规则的东西,很明显的科技造物,但是不完整,倒是像一台大型设备的碎片。
“我扛着蘑菇蛋飞进了黑洞当中,利用蘑菇蛋把齐塔瑞人的母舰给炸掉,回到地球的不仅是我,还有一部分的飞船碎片,我回收了它,通过解析发现那是齐塔瑞人的类似飞船主机一般的设备的碎片,我以齐塔瑞人的单兵设备逆推出它们的文字与基础科技,然后解析出飞船主机中记录的资料,然后有了惊人的发现。”
“齐塔瑞人,是一个经历过启示录级别的灾难的种族,他们文明在发展的过程中遭遇了无法抵挡的灾难,已经无法阻止地走向死亡,无法再向前发展,即便是研究也只是在已成型的设计上缝缝补补,或者说是他们已经遗失了科技本身,掌握的只剩下技术,已有的科技在不断地衰退、遗失、忘却,变得无法理解,直至退化成原始文明的程度。”
“我明白,就像超级士兵血清一样,随着厄金斯博士遇刺,再也没有人能够在超级士兵血清方面取得成就,所有的研究都是从他的造物、唯一的超级士兵美国队长遗留的血样进行逆推研究,但是,没有任何人的研究成果能够超过厄金斯博士,甚至达到美国队长同等的水平都做不到。”布鲁斯·班纳说到,他在罗斯将军手底下工作的时候,研究的就是超级士兵血清的项目,这一点他有发言权。
托尼·斯塔克点点头:
“即便如此,齐塔瑞人依然远远比地球先进,它们把所有的科技点在了战争上,一切科技都转化为了战争所需,但是无法抑制的衰退让它们并没有能力生产合格的军事产品,只是将民用产品进行了军事化改装……就像是在民用皮卡的车斗上加上十九世纪的前膛炮,使用智能手机测距与计算弹道射程,就宣称那是自行火炮一样。”
“但就算是如此,这种在我们看来非常可笑的武器,依然拥有着可怕的杀伤力,因为我们的科技对于它们来说只是处于石器时代的原始文明而已,只有寥寥几种,才是突破了时代限制,进入了铁器时代。”
“打败骑兵的不是马克沁机枪,而是内燃机,内燃机的发明使骑兵的高机动性被时代所淘汰,我们连大规模养殖马匹都未曾做到,只是驯养了寥寥几匹野马,连马镫、马鞍、马蹄铁都未曾发明出来,对方就已经拥有了高速机动的武装化汽车。”
作为一个前军火商,托尼·斯塔克用来举例子的也是武器的发展。
“贾维斯,把编号为0220109的物品投影出来。”
托尼·斯塔克给自己和布鲁斯·班纳倒了一杯酒,然后托尼·斯塔克指着那犹如一枚榴弹的投影,然后手动将其拆解成多个部件。
布鲁斯·班纳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凑到了那投影前,端详许久说到:“这,是一枚火箭弹?”
他并不是武器方面的专家,并不能第一眼认出来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武器,”托尼·斯塔克喝了一口酒,说到:“微型增程火箭弹,是我已经解析出来的,齐塔瑞人的武器装备之一。”
“它是一种合格的设计,一种性能优良的单兵武器的弹药,以我们认识中的子弹方式点火,在弹头发射飞行一定距离后火箭推进剂点火,理论上的飞行速度可以接近地球的第二宇宙速度,达到10千米每秒,是超大口径狙击枪速度的五倍,具有陀螺稳定仪校准飞行方向,延时引信控制爆炸时间,一种碳的同素异形体作为弹头——最关键的是,它的战斗部,是一个微型的蘑菇蛋弹头,这是一枚搭载了蘑菇蛋的火箭弹,使用的还是聚变反应。”
“它们竟然拿蘑菇蛋当常规弹药使用!”布鲁斯·班纳惊讶地说了一声。
“不,你说错了。”托尼·斯塔克喝了一口酒,同时举杯示意让布鲁斯·班纳也喝上一口:“虽然这种增程火箭弹被齐塔瑞人当成常规弹药使用,但它并不是常规弹药。”
顿了一下,在布鲁斯·班纳将杯中酒水咽下之后,托尼·斯塔克才说到:“它,一开始,只是一种信号弹,有什么比一场微型核爆能够醒目,瞬间释放的高热、亮光、电磁脉冲,最关键的使用的还是核聚变,清洁无污染。”
信号弹是一种武器,但并不是杀伤性武器,但如果拿它当成武器使用的话也不是不行,毕竟发光的部分可是有一定比例的铝热剂,那上千度的高温可是非常恐怖的。
“斯塔克,这种信号弹,你能够生产出来吗?”布鲁斯·班纳问道。
“如果不计成本的话,可以。”托尼·斯塔克说到:“但是,地球的科技太落后了,即便是看似技术含量最低的碳元素弹头,也需要粒子加速器进行合成。”
“就像中世纪的骑士盔甲一样,当时是昂贵的战争艺术造物,需要时代传承;现代的科技生产力,只要花钱开模,完全可以批量化生产——科技的代差太大了。”
“贾维斯,把091301号物品投影出来。”托尼·斯塔克举杯说到:“感谢造物主,把齐塔瑞人设计得和我们人类体型相似,身材比例、关节结构相同,而不是电影中那种身材瘦小,四肢细长,顶着一个大脑袋的小绿人形象,它们的设计我们可以拿来直接用。”
在增程火箭弹的投影旁边,出现了一台动力装甲的立体结构示意图。
“布鲁斯,我是一个军火商,是设计武器的天才,我知道所有的文明都有一种共通点,一个文明的武器是按照他们自身的防护能力研究的,武器的杀伤力与防护能力处于一种竞争的状态,但最后武器的杀伤性必然要超过自身的防护能力,以这种级别的信号弹作为常规弹药使用,那么,它们的装甲必然拥有相同等级的防护能力。”
“布鲁斯,猜一下,它是用来做什么的。”
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托尼·斯塔克显得开朗了一些。
“难道是太空服?”布鲁斯·班纳说到。
托尼·斯塔克笑了笑,说到:“差不多,是锅炉工使用的工作防护服,不过维护的却是离子反应堆,这套动力装甲就算拆解开来,随便拿出一部分融合进我的钢铁战衣当中,就能让我的钢铁战衣取得跨越式的进步。”
“想象一下,如果人类的文明不可避免地衰退,成为了野蛮人,穿着消防隔热服,拿着消防斧、链锯和信号枪与敌人作战,打不过了就开着皮卡改装的自行火炮上,再打不过就用拖拉机改装的坦克上,真的不行了,就出动大杀器,重型采矿机去碾压。”
布鲁斯·班纳笑了笑,然后就笑不出来了,反而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一个如此强大的文明,即便衰弱了也远远不是地球所能够企及的。
他现在能够感受到托尼·斯塔克所感受到的恐惧,那份绝望的恐惧,一种被人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虽然布鲁斯·班纳没有扎领带,手也不自主地在自己的领口动了动,那样会让他感觉好受一点,他无法再劝阻托尼·斯塔克,因为现在他也赞同托尼·斯塔克的做法。
人类侥幸击退了齐塔瑞人,但是,它们终究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
那时候,要人类怎么去抵挡?
一口喝干了杯中酒,托尼·斯塔克适时地向布鲁斯·班纳空了的杯子里添上酒水,他是一个乐于向自己的朋友分享好东西的人,一如之前送给罗德上校的钢铁战衣,一如在纽约大战后去吃的阿拉伯烤肉。
“我们,人类的未来,它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