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刚把手中的袋子放下,扭头就瞧见我已经兴致冲冲地守在门口等着了。
他摘下眼罩,笑了一下,又从口袋里掏出墨镜戴好,接着酷炫狂霸拽地扬起下巴,如同一只矜贵优雅的猫,慢条斯理地朝我伸出了手。
我迟疑了两秒,最后试探性地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五条悟显然对我的识趣感到非常满意,他嘴角笑容扩大,腕部一翻,得寸进尺地将两人相连的手改成了五指相扣,心情极好地往门外大步走去:“冲冲冲,出门咯!”
我被拽得一个踉跄,小跑两步跟上他的步伐,竟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意,像是被他的情绪感染一般,开始期待起来。
只不过这份期待在十分钟后全然落空。
周末大街上的人很多,五条悟看我看得很紧。
就好像我是个撒手没的熊孩子,那只牵着我的大手就没松开过,从门口一路牵到商业街,我完全没有逃跑的机会。
更恐怖的是,这人全然不顾周围人怪异的眼神,公然在服装店兴奋地拿着衣服在我身前比划。
要知道我的存在普通人是肉眼看不见的,在他们的视野中完全就是一个神经病自言自语地举着衣服在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搞得我都有点不自在了起来。
五条悟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这句话,兴奋地拉着我进了一家又一家的女装店。
终于,在店员小姐姐第十八次的欲言又止中,我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不觉得你现在的举动在别人眼里很奇怪吗?”
五条悟后知后觉:“会很奇怪吗?”
我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废话,我可是咒灵啊。”
“啊,抱歉。”他哈哈一笑,毫无歉意道,“因为感觉叶你太像人类了,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我措不及防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登时气结,立刻用指尖的指甲生气地抠他手上的肉。
这话在我听起来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就和指着一只狮子的鼻子骂它说“你看起来就像一只猴”是同一个道理。
这简直是最过分的人身攻击,还是永远洗不白的那种。
我怒极反笑,觉得自己在喷人这方面决不能输,于是呛声道:“谢谢,你也挺像一条狗的。”
五条悟难得怔了一下。
一秒,两秒,三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短短几秒的寂静,就在我以为自己马上要承受来自最强的熊熊怒火时,五条悟却陡然爆出一阵大笑,他单手捧着腹部,另一只手屈起手指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花。
我曲解了他笑的含义,滋着牙火冒三丈地跳起来,朝他脸上挠过去,“你是在笑我吗?!”
“不,没有要笑你的意思,”他挡住了我的攻击,笑得一抽一抽的,但还是极力稳住了颤抖的声线,“我只是觉得你真的活泼了好多。”
什么鬼?我以前很阴沉吗?
我狐疑地睨了他一眼,紧接着就被他搂住肩膀按进了怀里。
这人今天换了一身干净的白t,温暖且保有阳光残留的气温,再混着五条悟身上独有的清香,很是好闻。
“这样很好,这样就很好,”极具磁性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只大手在我头顶轻轻揉了揉,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却也察觉到他话语中夹杂着的少许温柔:“一定要一直保持下去,叶,我很高兴。”
莫名其妙,你高兴关我什么事。
我感受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十分郁闷地想着,只是到底还是没有这样说出声。
从这之后,五条悟又开始忙了起来,早出晚归,就好像之前他旷的所有工已经是他被允许放松的极限。
而我依旧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看看电视打打游戏,闲着没事就翻翻五条悟买来放在书柜上的漫画集。
就在我自己都觉得我快要习惯这样堕落的生活时,夏油杰来了。
他很轻易地解除了我无论如何都破解不了的帐,笑眯眯地敲了敲玻璃,示意我开窗放他进去。
彼时我正坐在客厅津津有味地看着泡沫剧,听到动静转过头,乍一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直到确信窗外趴着的那个黑发男人真的是我那失联已久的老大后,我忙不迭从沙发上弹起来,麻溜地开了窗。
“老大!我好想你!!”
夏油杰甫一动作轻盈地翻了进来,就被我扑了个满怀,只好无奈地环住我的背,力道温和地拍了拍:“好久不见,叶。”
“你终于来了,五条悟这家伙一直欺负我!”我趁机告状,干嚎道,“我被他折磨得好苦!”
“是吗?”夏油杰不置可否,捏了一下我腰间的肉,开玩笑地说:“可是我怎么感觉你胖了?”
“......”
我默默从他怀里退了出来,满眼控诉地望着他。
难得穿了一身便装的男人笑着松开了我,将右手握拳,抵在唇角轻咳一声后,微微收敛了表情。
“不逗你了,”他正色道,“五条悟已经暂时被拖住,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是!我一定竭尽全力!”
我瞬间恢复热情,昂首挺胸,双眼闪亮亮地盯着他。
不过说起五条悟,我又有些顾忌,自家老大就这么嚣张地破了他的帐进来,会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
夏油杰像是猜到了我要说什么,他不紧不慢地弹了弹宽大袖袍的灰,双手揣袖:“不用担心,那家伙设下的东西我都还算了解,他不会察觉到的。”
我安下心来,随即又感到十分自豪。
不愧是我老大!
“听好了,叶。”他笑了笑,微微侧身,看向窗外飘起的时候淡淡雾霭:“现在咒高还在进行东京京都两校的交流会,我们策划趁此机会偷取两面宿傩被咒高收集的六根手指。”
“这个任务由真人来做,花御已经在那拖住咒高的人了。”
“但是真人前不久受了重伤,消耗太大,我需要你去帮他。”
真人?受伤?
我幸灾乐祸道:“他又去哪浪了?”
夏油杰面不改色,“他和两面宿傩对上了。”
哦,两面宿傩啊。
......
两面宿傩?!
那个四只手二十根手指,残忍冷酷,爱好虐.杀女人与孩童,说一下名字就让无数咒术师与咒灵闻风丧胆的诅咒之王两面宿傩?!
真人怎么会惹到这种怪物?
那传说中脾气不是很好的大爷不会一个生气,迁怒于我们,挥挥手将我们这一帮子咒灵和诅咒师全给灭掉吧?
我心中大骇,蹉跎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夏油杰,提议道:“你说,要是我们把真人杀了,提着他的项上人头去拉拢两面宿傩,可不可行?”
夏油杰顿了一下,转头万分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眼中仿佛写满了“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咒灵”。
我挠了挠头,刚打算借此机会再吐槽真人几句,就见他低头沉思了一下,忽然认真道:
“不过你说得对,也许确实可以考虑一下这个办法。”
我一惊,吓得什么坏心眼都给憋了回去,连忙挥手道:“不不不不不,不用考虑真的不用考虑,我那是开玩笑的!”
多一只咒灵多一份力嘛,不要就这样轻易地舍弃同伴啊夏油老大!
夏油杰双手摊开耸了耸肩,“好吧,我也就随便说说。”
我呼出了一口气,默默为真人擦了把冷汗。
虽说五条悟暂时注意不到这里来,但时间到底还是有些紧迫的,夏油杰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仔细听好,“我告诉你天元居所的位置,到时你过去后就......”
我时不时地点头,严肃地把一些注意事项一点一点的牢记在心。
“那么,我等你的好消息。”
叮嘱完后,夏油杰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要离去,我见状赶紧上前一步拽住他的衣角。
“怎么了?”他驻下脚步,耐心地询问道。
我有些委屈地抬起手腕,眼巴巴地看着我心目中无所不能又温柔绅士的老大,焉了吧唧的:“那家伙把我咒力封住了,我现在用不了术式。”
夏油杰眼底一沉,终于注意到了我手腕上箍着的金色镯子,他抬起我的小臂,盯着那手镯蹙起了眉。
“这个东西......”他呢喃着。
我咽下一口口水,紧张道:“这个东西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要跟我一辈子吧?
那我还不如干脆重新投胎来得实在,然后顺便祈祷一下下辈子再也不要遇到五条悟这个整天坑人的傻x。
夏油杰见我一脸视死如归,揪起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好笑地点了点我的眉心。
“想什么呢,这东西虽然麻烦了点,但还不至于你想的那样严重。”他转了转我腕上的手镯,道:“虽然没办法解开,但只要离开五条悟的帐,它的效果就会大大减少,只是使用咒力仍然会有困难。”
心情顿时沉入谷底,我耷拉着脑袋,很是失望地问了一句:“难道就没有完全解决的办法了吗?”
“有是有,”夏油杰挑了挑眉,“不过可能会有点痛,你要尝试吗?”
我一向怕痛,但与其这样被困一辈子,一时的疼痛我完全可以忍耐。
“我要!”我咬紧牙关,坚定道。
他微微颔首,徐徐伸出手掌,五指大张地覆在了我的头顶,随着咒力的发动,眸色渐深。
顷刻间,难言的头痛感侵袭了我的脑海,就像是无数把针生生刺入大脑,再狠狠拔出,豆大的冷汗沁出额头,浑身的咒力再也控制不住地汹涌炸开。
意识已经有些恍惚,咒力爆泄的感觉让我很是痛苦,我腿软地跪了下来,瘫倒在地上不住痉挛。
“啪”地一声,手镯碎裂,但我此刻无心关注。
“果然,”朦胧间,我好像听到了夏油杰意味深长的声音:“毕竟是为你量身定制的东西,他怎么会忍心真的伤害你呢?”
“被这只镯子困住的人,可从来都不是你啊,叶。”
作者有话要说:叶:咱们把真人杀掉去讨好两面宿傩吧
夏油杰:好主意,就这么干
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