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妈,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家里的长姐,照顾弟妹是应该的。”
老妈摇头,“我不是说这一个。”
那是说什么?
老妈张了张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可是我等了半天,她也没说。
我忍不住问:“阿妈,你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老妈顿了一下,随后笑了,“妈其实是想说,过了年,你就又长一岁。那个白医生对你一直是挺好的。你们明年,就把亲成了吧。”
“什么啊?妈,怎么说到这儿来了?”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定了亲,但是一说要成亲,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阿妈笑了:“脸红什么,女孩子总归要嫁人的。嫁个会心疼自己的,一辈子都会幸福的,这是好事呢。”
“哎呀,妈。”我赶紧往她手里放了一块糕点,想让她别说了。老妈嘿嘿一笑,又和我聊了一会儿,就回房去了。
晚上,我熄灯躺下,一会儿梦到尸体,一会儿梦到满地的血,翻身在睡,就又梦到了阿七的脸。
没法睡了。
我穿衣起身,给自己倒一杯凉茶,干脆把窗子打开。
今天才是月初,月亮只出了一弯小芽,旁边有些星星一闪一闪的,像孩子在调皮的眨眼睛。晚间的风很凉,只一会儿手就冻的冰凉。
关上窗子,我坐回椅子上,就想到白牧,想到李乾芝,想到好多好多的事,最后我又想到那些蒙面人。
我一个乡下丫头,除了会唱戏,还有什么值得那些人动手的?
他们嘴里的先生,究竟是谁?
那个莫名出现,又一直没在出现的阿七,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早以前,我想救小月的家人,吴家人就来请白牧了。后来那些孩子被神秘人救了。
然后熊要莫名被杀,唐会长抓了我和曹盈盈,又与李乾芝冲突,后来又被反杀……
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这一件件的事,都太奇怪了。
就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手,在拽着我走一样。
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凉茶入口,更冷了。
“咯吱……”
隔壁房间传来一道开门声,我赶紧走到窗子边,顺着没关紧的门缝往看。
我那天看到过菜窖的事,也不敢让她和小月他们住一起,也不敢让她和我住,又想时时看着她,就让她住在了隔壁。
这都已经半夜了,她偷偷出去干什么?
还有……
他手里那个白坛子是什么,难道,是装另一只妖的坛子?
我赶紧屏住呼吸。
待她走远,抓了两把符纸跟上。
夜已经深了,回廊上很多灯笼都被风吹灭了,阿晧紧紧的搂着坛子,贴着墙根猫着腰,走路轻手轻脚的。
我怕惊动她,就只能学她的样子猫着腰走,终于,她走到一个门前挺住,左右看了一下,“嗖。”的钻了进去。
等她进去一会儿,我赶紧跟过去。
仔细一看,发现这里竟然是厨房。侧耳去听,里面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我找了一个窗子,将窗户纸捅开往里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候,我发现挨着房檐的地方有一排气窗孔,右边墙根正好立着一个旧梯子,就蹑手蹑脚的把梯子搬过来,又蹑手蹑脚的踩上去。
借了一点月光,我顺着小气窗的孔洞往里看。
虽然也乌漆黑黑的,但我好像……
看到对面孔里有东西!
我疑惑了一下,我就趴在墙上,顺着孔洞使劲去看。孔洞的另一边,是一个圆圆的小黑点,周围有一圈白边,我看了很长时间,那黑点略微动了一下,竟然是一个人的眼球。
“啊!”
我吓了一跳,一脚从梯子上摔了下来。随后我听到一声惨叫,屋里叮叮当当的一阵乱响。也顾不得屁股摔的生疼,一脚踹开厨房的门。
“嘎吱……”
门板摇摆,月光撒进屋里。
阿晧倒在地上,旁边是她砸落的盘子和碗的碎片,窗子下面摞了两个凳子,上面还放了一个土缸踮脚。
原来我刚才看到的是她的眼睛。
“大半夜的,你爬那么高,往外看什么?!”我有点气。我竟然趴在孔洞上,对着她眼睛看了那么久。
阿晧委挺屈,揉着膝盖道:“我,我看到外面有个人影,不高不矮的悬在窗子上。我也不敢出去,就想着趴在气孔上看一下,谁知道看到个东西会动,吓的我从上面掉下来了。”
我出来穿了一件披风,披风散开,正好遮住梯子的影子,从屋里看,可不就是一个人吊在窗子上吗……
“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来厨房干什么?”对了,她手里的坛子呢?
在桌子上。
不等她回答,我两步窜过去,握紧符纸一把掀开坛子。
白色的坛子里,是半罐辣椒酱,红红的颜色,带着些微咸的鲜香。
这……
阿晧坐在地上,有点委屈的道:“我爱吃辣的,可是戏班子里的哥哥姐姐怕吃辣的上火,上台会唱不好,饭菜基本没有辣。我晚上饿的紧,就想偷偷来厨房,看看有木有馍,我沾辣椒酱吃。姐姐,我,没做坏事。 ”
她看着我,水汪汪的眼睛一红,就留下眼泪来。
最见不得别人哭了。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替她拍拍身上的灰。发现她左边手掌被瓷片滑破了,正好厨房里有花椒,我就赶紧给她止了血。
“姐姐,你为什么来厨房,你也饿了吗?”她把桌上的坛子盖好,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我。
我也不好说,是跟着她来的,就点点。
“姐姐,我会煮面,既然你也饿了,我下个面给你吃吧。”阿晧一笑,赶紧跑去翻柜子,翻了半天,只翻出半袋干面粉。因为要搬家,厨房早已经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起来了。
她一个孩子,我也不能真让她给我煮饭,就找出来一个盆子。
加水,和面,生火烧水……
没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葱花面出锅了。
“哇,姐姐,你做的面一看就好吃。”阿晧眼睛一亮,舀了沉甸甸一大勺辣椒酱,拿了筷子开吃。
她吸溜吸溜的吃着面条,也不知是热的还是辣的,脑门上出了一头汗,没一会儿就把一碗面吃光了。
然后,她盯着我面前那碗,一脸期待的问:“姐姐,你不吃吗?你要是不吃,能分我一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