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怀仁大哥点头,赶紧小跑着把人送到了里屋,白牧看了我一眼,紧跟着也进了里屋。
过了一会儿,怀仁大哥走出来,拉把凳子坐到我身边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红,红叶,后山发生什么了?白牧医生说,阿晧伤的……伤的挺严重的。”
我没有回答。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也没有再问,静静的等候着。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
里屋的白门帘一拉,白牧从屋里走出来。
“白医生,阿晧怎么样了?”怀仁大哥一个箭步冲过去,急呼呼的问。
白牧看了我一眼,温声道,“她的胃部受到了重创,胃部剧烈膨胀,里层已经全部损坏,其中还有一块似乎马上破裂……”
“什么?胃破裂了?那人还能活吗。”不等白牧说完,怀仁大哥脸就白了。
白牧赶紧又道,“先别担心,刚才已经给她做了补救,她现在好多了,要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最近几个月,要注意饮食,吃清淡的东西,慢慢会养好的。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怀仁大哥放下心来。
我也略微松了口气。
不过,一想到,她胃里全部都是那些黑乎乎的蛊虫,我一阵翻江倒海,赶紧喝了一口茶才忍下恶心。
对她的愧疚也多了一些。
白华堂今天没几个人,怀仁大哥惦记阿晧,进里屋去了。白牧净了手,也坐在了我旁边,那他也问我阿浩的事,就随后问他,“那个被雷击的小孩子好一点了吗?”
他回答,“好了一点,不过这种病急不得,得慢慢的疗养。”
我点点头,与他静静的坐着。
午后的阳光很温柔,屋子里回荡着淡淡的药香。
我渐渐安心下来。
“白牧。”
“嗯。”他抬起头,对我笑了一下。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褂衫,领口处隐隐露着衬衫的边角,脖子上挂着一个问诊的铁东西,银丝眼镜后面,是干净清澈的双眸。
我看着他,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
我有很多秘密,想要与人分享,我想告诉他,我能穿透屏障看到妖,想告诉他阿晧是妖,想跟他说刚才山腰的事儿,蛊虫的事,神秘女人的事,甚至曹盈盈利用和算计我的事。
话到嘴边儿,我又退缩了。
我有点害怕。
这样干净的白牧,听到我的这些事后,还会像这样微笑的看着我吗?
知道我能穿透墙壁,甚至看到妖以后,他会是什么模样?
“是你有话要对我说吗?”他笑了一下,替我倒了一杯新茶。
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突然想叫你一声。”
杯子里的茶冒着热气,喝下一口,是熟悉的清凉薄荷味儿。
等等吧。
店里人多不方便,等过几天,我找个机会和他慢慢说吧。
白牧也没多问,去后面给我拿一些零食过来,我脑袋里面全是今天后山的蛊虫,吃了一口酥,就不想在吃了。
阿晧一直没有醒,怀仁大哥抱着她,先一步回了临山居。白牧让伙计暂时关一会儿医馆,拉着我的手,送我回去。
正是开戏的时候,临山居和近水楼里,都传出咿咿呀呀的戏语,街上两边铺子装饰了红,红彤彤一片,很是喜气。
县里,终究是更热闹一点。
阿晧昏睡了两天,终于醒了。两天里,师娘一直问,阿晧为什么会突然病成这样,我终于还是扯谎,说她偷偷吃了山里的野干果,吃多了,涨坏了胃。
师娘心疼的不行,她刚一醒来,就亲自跑到后厨,熬了一碗烂糊糊的粥了给她喝,阿晧最甜,一口两口的叫着婆姨最好,喜的师娘眉开眼笑。
晚一些的时候,曹盈盈来了。
几天不见,脸色差了很多,除了厚厚的粉,还是能看到黑眼圈儿。
我问她,“你这究竟是怎么了,怎的,你家老王夜不归宿了?”
我本来是想逗逗她的,谁知道她却坏笑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给我,“呐,这个是给你的。”
我疑惑的打开,翻了两下,里面是不穿衣服的小人图,我赶紧给扔了。
曹盈盈哈哈大笑,“姐,你还是这么纯情,哈哈哈,笑死我了。”
懒的理她。
我转身坐回凳子上练字,写了几笔,就听曹盈盈叹了一声,问我,“姐,我这几天有点心烦,过两天,你陪我去庙里请个愿吧。”
我斜她一眼,调侃道,“怎么,你家老王真的夜不归宿了?”
她摇摇头,“不是,我烦心事为了我爸。也算是求个安心吧。”
她皱着眉,不像是作假的样子,我也不敢在调侃,就点头说好。
曹盈盈坐着看我练了一会儿字,夸道,“姐,看不出你还挺有天赋的,才练了多久啊,字写的有模有样的,尤其是这个笔锋,很有风骨呢。”
我笑道,“也不知道什么是风骨,反正就是照着字帖练,慢慢练,总能练好吧。”
她嗯了一声,突然问我,“姐,最近李小四过来找过你吗?”
我摇摇头,“前些日子来过,闹的有点不开心,没说一句话就走了,后来也没见过。”
曹盈盈一下子来了精神,把我的笔拿开,非让我把情况讲给她听,我拗不过,就把那天小海棠找我,然后李乾芝又来找我,后来他摔东西走了的事说给她听。
她听完以后,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李小四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原来是被你气的。”
什么?
曹盈盈看了我一眼,诧异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什么?关于他的消息,基本都是你告诉我的,你不告诉我,我哪儿知道……
她这才开口道,“原来的李小四,从来不进其他的花楼戏园子,可是最近,他彻底转了性子,天天都去花楼喝酒,一出手,就是几十块大洋的打赏,那叫一个阔。可你也知道,他手上还受着伤呢,再这么喝下去,他那条胳膊估计要废了,你就不管管吗?。”
“姚红叶,你是个没有心的女人。”
我叹了一声。
眼前全是他离开时寂寥的背影,和临走时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