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的门脸没坏,里面却砸的稀巴烂。
伙计已经将屋里的大件的碎物都收拾干净了,小雨请来的工匠正在修缮木架,另一个伙计在收拾药物,有些药物只是掉在了地上,收拾一下还能有,另一些瓶子仪器却无法修复,白牧捡起一个铁质仪器,有点心疼的摆弄。
“能修好吗?”我试着问。
他摇摇头,“这东西是看眼睛的,是从远地方带回来的,有两个零件非常难配,坏了就修不好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劝他。
曹盈盈也帮不上什么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地上有很多玻璃碎片,我就拿扫扫把一点点的扫,把那些碎片都扫干净了,白牧也差不多把仪器都捡起来。
有几个修修还能用,其他的全都报废了。
他住的地方也全都砸坏了,临山居那边,师父的院子还有不少空房,我想让他去临山居住,他笑了笑说,“还没成婚,我过去怕是对你影响不好,屋子只不过坏了几块玻璃,抓紧修,晚上还是能住人的,你不用惦记。”
行吧。
我不在多说,就帮他收拾整理,很快就到了中午。
我们俩也好几天没见面了,昨天约好今天一起吃饭,发生了这些事儿,我俩谁也没心情出去吃,在医馆外面的小摊子上吃了两碗阳春面,吃完回来继续收拾。
下午的时候,屋里总算有个样子了。
出一身汗,我嗓子也不疼了,喝了两口茶水,白牧就送我回临山居了。我洗漱一番,刚想要睡,门口小月敲门,说是曹盈盈来了。
大半夜的,她跑我这来干嘛?
我赶紧起身开门,曹盈盈还穿着白天的衣服,只不过眼睛红红的,看到我,她努力的笑了一下,“姐,我心情不好,今天在你这睡吧。”
我赶紧让她进屋。
小月已经给她拿了新被子,她洗漱完了以后,就钻进被窝,留一个小脑袋看我。
“怎么,又跟你家老王吵架了?”我笑了一下,躺在她旁边。
她没说话,闭起眼睛。
今天太累了,把灯火调暗,没一会儿就有了睡意,就在快睡着的时候,曹盈盈突然开口道,“姐,我跟老王离婚,搬来跟你住吧。”
啥?
我一下醒了,坐起来道,“你说什么?”
曹盈盈却是笑了,一下把我拉回去,“看你吓的,我逗你玩儿呢,快睡吧。”
我躺回去有点不放心,想了半天,问她,“你俩最近,是发生什么了吗?”
曹盈盈轻轻的笑了一下,幽声道,“什么也没发生,早上吃饭,晚上睡觉,一天也不过就见这么一面。只不过……”
她叹了一声。
“以前,没考虑太多的事儿。我爸让我嫁,我也就嫁了。
我一直都觉着,爷们儿就该像老王那样,大大咧咧的,可是我最近就觉得大大咧咧,一点都不好。”
她没往下继续说,我也不好多问,替她掖了一下被子,哄道,“睡吧,后天就是小年了,睡的好,气色才好,穿你那些新衣服首饰才更好看。”
曹盈盈笑一下,听话的闭上眼睛。
我才刚睡着,曹盈盈也不知道梦到什么了,狠狠的一脚,一下把我踹醒了。
这娘们……
我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过了半个多小时吧,我听见隔壁有开门声,眼前一花,竟然又能看到外面了。
是阿晧。
她佝偻着腰,好像很痛苦的模样,抱着那个刻着古怪花纹的坛子,蹑手蹑脚捏的往外走。
这干什么去?
下意识的去看手腕,那个黑色的羽毛印变的很浅,几乎看不到了。
这又是什么情况……
赶紧又抬头去看阿晧,只是片刻的功夫,她已经走到后门,她搂着坛子,左右的看看,然后一闪身钻了出去。
“呃……”
一出门,他痛苦的捂住心口,看着坛子压低了怒声道,“三个月没到呢,你闹什么闹?”
话一说完,他又捂住了心口,我在看手腕上的羽毛,竟然更浅了。
后门是一条长巷子,隔很远都没有人家,阿晧踉跄的走了两步,身形一晃,化成一股黑气消失不见了。
我在使劲儿的去看,却再也看不到他的影子。
深更半夜的他去哪儿了?看他的样子,似乎身体不舒服。
不会去害人了吧?不会,我赶紧否定。
隔了一会儿,我再次往巷子那边看,还是空无一人。
顺着巷子往前走,拐两个弯儿就是白牧的医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如果没睡,他在干什么?看书,还是修理那些仪器?
心思一动,我顺着巷子往前看,快看到物理的时候,我赶紧又收回视线。
心跳有点快,脸也烧了起来。
这样偷看,不好吧?
其实也没关系吧,我们已经订婚了,过不多久就要成婚,而且,我只看一眼,就一眼。
万一,他没睡,我似乎也不算偷看。
给自己坐了半天的心理安慰,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次往医馆的方向看。
视线穿过长长的巷口子,很快到了白华堂,他房间的灯亮着,窗子上印着一个清瘦的影子,他果然没有睡。
是在看书吧 。
我脸有点红,正要往里看,却先一步听到了屋里有声音。
大半夜的,白牧的房间里有别人?
我赶紧仔细的听,可是屋里的声音又不见了,屋里烛火摇摆,将窗子上的影子映得左右摇晃。
难道,是刚才听错了。
我心里有点慌,正犹豫着要不要继续看了,却听见“嘎吱。”一声,房门打开,抱着一只坛子的小身影从屋里走了出来,回头对屋里笑了一下,道,“今天的事多谢了,若不是你,我怕是熬不住。不过我得赶紧回去了。”
阿晧?
“举手之劳,没事,回去吧。”
是白牧的声音。
我一愣,低头去看手臂,黑羽的小印已经恢复成原本的模样了。
我再次抬头,就感觉眼睛一花,在怎么仔细去看,视线怎么都穿不过门墙,我再也看不到了。
阿晧是妖啊!
他大半夜的,跑到白牧那干什么,还说多谢白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