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干草拿开,月色似乎也亮了不少。
周婶心中惊恐万分,抬头往上看,就看到梨子婶的小腿裤脚上也全是血,而且夜风一吹,竟然有一股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周婶被那东西害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怀义二哥忍不住开口问着。
陈道长抿了一口茶水。
这茶叶顺着他的喉咙化过,咕嘟一声。他才又开口道,“没有,周婶正紧张呢,可是面前的梨子婶只是拿了一下柴草就走了。她在草堆里躲了几个时辰,天快亮了才敢回去,一连几天,她都不敢出门。
也是奇怪,那天过后,梨子婶也没再来找她。
腊月二十的时候,周婶男人回来了过年了,她也没在做过奇怪的梦。
她本想着,之前的事是她自己多心了。可是前几天,她男人又出去干活了,当天晚上,就又不对劲儿了,你们猜,怎么了?。”
“怎么了?”两个哥哥听的聚精会神。
师娘也好奇的问,“难道又做噩梦,梦见梨子婶跟她说什么了?”
我师父皱了一下眉。
他看了一眼陈老道,终于开口道,“说事儿就说事儿,你玄玄乎乎的,跟讲故事一样,给你一个小扇子,你干脆去天桥下面说书去得了。你就赶紧说重点吧,咱们快到地方了。”
老道嘿嘿一笑,道,“就是,那个梨子婶又来敲门了,问她能不能进屋,她心里记念着前几天的梦,就说孩子已经睡了,说话时会吵醒孩子,梨子婶就走了。可这时候她竟然发现,这个梨子婶,她没有影子。”
这算什么情况……
我和师娘对视一眼,都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注意过阿晧,她是有影的,就算是化成本体无脸妖的模样,也是有影子。
坊间传言,鬼是没有影子的。难道,她看到的梨子婶真的是鬼……
可是。
若是真想害她,那她两次三番做的梦又是怎么回事?提醒她小心,然后又惦记着害她?
我开口道,“道长,你觉得这是怎么回事?”
陈道长摇摇头,“这情况我也说不好,得去看看才知道。”
马车一路鸡翅人,很快就穿过闹市,沿着土路一直的走,就来到一处山脚下。
陈道长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地图,比对了半天,一点头道,“没错,就这儿了,顺着这里上山,就是靠山村了。”
山挺高,而且有点陡。
怀义二哥帮着车夫拴好了马车,我们一行人就顺着大路往山上走。
前几日刚下了雪,赶上过年,村子里的人也不经常下来,山路上有些地方还存着雪,很滑。
我们在路边弄了几根枯树枝做拐杖,一人一根,借力慢慢的往山上走,走了一会儿,都累的浑身是汗。
怀义二哥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突然笑问了一句,“道长,这周婶托人给你带了多少银钱阿?若是以往,给的大洋少了,你可不会带我们爬雪山的。”
陈道长哼唧一声,“胡说,老道我是道家的人,讲究的是道义二字,哪里是银钱那等俗物能左右的。遇到真正需要帮忙的人,不给银钱,难道就能见死不救吗?你这孩子,什么想法。”
怀义二哥嘿嘿一笑。
陈道长很高义的哼了一声,自腰上一抹,拽下来一个巴掌大的小葫芦。
他扭开葫芦嘴儿,一股淡淡的酒香飘了出来,凑到嘴巴上轻轻的啄了一口,陈道长的脸上,立刻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师娘皱了一下眉头,问道,“你这哪儿来的酒啊?”
“哈哈,那个前两天,在园子门口买的。”他干笑一声,赶紧把酒葫芦塞了起来,那表情就像偷吃的孩子被抓包。
道长向来爱财,但是如果有好酒,钱财就被他排在了第二位。
说什么道义,说什么帮忙?
陈老道这个人向来不靠谱,我就说他不能平白无故带着我们爬雪山吧,原来是周婶儿那边儿,送礼送对了路子……
我和师娘对视一眼,都无奈的摇头一笑。
这山挺高,我们从中午一直爬到傍晚,终于看到远处山崖边的角楼了,正是晚饭时间,家户户的屋里都往外冒着炊烟,山风一荡,隐隐能闻到饭香。
没过十五还年,饭香中荡着肉香气,惹的人肚子咕噜噜直叫。
顺着小路往左走,门口挂着两张山兔皮子的就是周婶家了,我们走过去敲门,开门的是一个**岁的孩子,留着盖头,衣服有点旧,但是很干净。
“小阿弟,这是周婶家吗?”怀仁大哥喜欢孩子,见小孩子生的灵气,就蹲下身逗他说话。
小孩子有点怕见生人,怯怯的后退两步,赶紧跑回屋里去了,没一会儿,一个穿布卦,头上缠着布帽的女人急急的走了出来,一件陈道长身上的道袍,脸色也喜庆了起来。
“快进屋快进屋,还没吃饭吧,正做了腊肉粥,快进来喝一碗,也去去寒气。”她把我们让进屋里。
屋里的几个孩子子也正吃饭,见人来了,纷纷跑回屋里,却又有点好奇,开了一条门缝,瞪着小眼看着,乖惹人喜欢的。
周婶对我们一笑,赶紧给我们盛了粥。
我们确实饿了,也没客气,一个喝了一碗腊肉粥。
喝了粥,身子也暖和了不少,大致情况,陈道长都跟我们说了,眼看天也黑了,道长就提议,先去她夜里,看到梨子婶跳山崖的地方看一眼,再去梨子婶那边看看。
周婶赶紧点头,安顿好了孩子,就引着我们去了崖边。
今日有月。
站在山崖上,一眼可见半山风景,倒是一个好地方。
陈老道左右看了一会儿,对师父摇了摇头。意思是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又往梨子婶那边走。
村子里的角楼样子都差不多,依着山岙而建,一半在山里,一半探出山角,就像挨着山崖长出的蘑菇一样,十分有特色。
“那个就是了。”周婶指着西边角的一个角楼。
陈道长也不犹豫,大步的走了过去,绕看了一会儿,又是摇摇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这个时候,“嘎吱。”一声,角楼的屋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