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
又是一声哀嚎。
这一声嚎叫,比之前那声更悲凄,更幽怨。声音似乞求,似诉说,仿若尘封已久的冤屈有一天重见天日,那日夜压抑的苦楚终于得以诉说。
“唔……”
这一道声音略小一些,可音色中满是落寞。仿若已经登到了半山腰的旅者突然没了力气,山顶隐约可见,却终究遥不可及。
恍惚中,我看到白猿手中的突然荡出一丝灰气,我的眼睛又是一疼,仿若在灰气中看到了一个妙龄女子。
这女子穿着苗家彩衣,背着一个精致的小竹篓,一边哼着欢快的小调,一边在山中寻找着,地上有一株新鲜的菌子,她小心的采摘,轻轻的放到小篓子里。
菌子不远处有一朵紫色的小野花,她很喜欢,也一并摘了下来,放在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了一下,灿烂的一笑。
一张清纯绝美的脸蛋,一双灵动的眼睛小兔子一样眨着,让人看一眼,就挪不开目光。
好漂亮的姑娘。
突然,她发现地上有一丝丝血迹,疑惑的顺着血迹寻找,果然在不远处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受伤的男子。
男子身上有多处伤口,已经昏迷了过去,漂亮的姑娘心地善良,扔下竹篓,拼尽力气,将男子扶起,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草屋中。
喂水,治伤。
三天后,男子醒了,毫不意外的,以后的日子里,他们相爱。
苗女情深似海,却也有一身行医弄蛊的本事,那一天,两人就在草屋前行了夫妻之礼,苗女也将一只蛊虫,种在男子身上。
这本是情蛊,男女身上一人一只,寓意一生成双,一生不离。
可是。
女子万万没想到,和他行夫妻之礼这男子,竟然早就已经成家了,而且,还有一个两岁大的女儿。
有多喜,就有多痛。
苗女下山找男子理论,却被对方嘲笑奚落,一怒之下,就说出了对方身上有鸳鸯蛊的事情。
这一下,可彻底激怒了男子。
男子将她抓了起来,百般拷打折磨,逼她说出解蛊的方法,可是她一心求死,不论对方用了什么酷刑,坚决还是一字不提。
穷凶极恶之人,永远无心且歹毒。
那人不知在哪儿找了一个外门高人,竟然真的把蛊给解了。不但如此,男子还将她吊在山间,任野兽飞鸟啄食,还将她残破的枯骨用棺材钉穿透,以极其阴毒的手埋在了乱坟岗中。
怨,恨。
身已死,怨不灭。
她被埋在土里,看着枯叶黄了又绿,绿了又黄,多少年了,怨恨却不曾消失半分。
终于有一天,一活盗墓贼来到了乱坟岗,阴差阳错的打开了她的棺木,也阴差阳错的放出了她。
怨,恨……
她怨世间男子皆负心,悔她清白,骗她情意。
她恨竟然没有说理的地方,含怨妄死,尸骨无存。
她想杀遍时间男子,剐尽蛇蝎女人……
可是,她却附身在棺材钉上,根本出不来。
再然后,就是她被附念的棺材钉被人捡走,几经周转,到了我的手中。
周宅的风水极好,她心情舒畅,怨念也消失了大半,莫名的,竟然可以从棺材钉里走出来了。
然后她看到了我。
鬼使神差的,似有一个声音在说“杀了她。”
所以,她伸手掐住了我脖子。紧接着,我脖颈上突然冲出一道黑气,她实力不敌,瞬间被打回钉子里。
在然后,她被我带去篱笆草庐。
这里的气息极其难受,她又一次从棺材钉里脱离了出来,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冯先生就把我推了出去,飞快的从怀里掏出一物,猛的扎向她的头颅。那个冯先生因为动作太急磕到了膝盖,突然自己惨叫了一声。
她好像睡了一会儿,莫名的,就又回到周宅。
她好像忘了很多事儿,仔细的想呀想的,终于记得,她是要杀人。
她连续杀了三个人,喝干了他们的血,可是不够,她还要喝更多……
吞阴兵,杀小榕……
杀,杀,杀!
仿佛只有这样,才是她的使命一样……
在以后的事,我都知道了。
从灰气荡起,到随风消散,只是片刻之间。
可就是这片刻,我仿佛看尽了这女子的一生。
痴恨一生,可怜一生,也怨念一生。
“唔……”
白猿手中传出了最后一声嚎叫。
这一声嚎叫声音极低,像是在做垂死的挣扎,却依然穷途末路。
“呼……”
乱葬岗中阴风打起,枯树枝猛烈的摇晃起来。半空中的一些碎石骨片“嘭……”的一声爆开,又一阵夜风吹过,大块的骨头十片落地,爆碎的粉末经风一吹,也消失不见了。
终于。
尘埃落定。
我震惊的看着巨猿缓缓地张开手,又轻轻了甩了一下捏疼的手指。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的凶煞,就这样,被那他给捏的灰飞烟灭了。
突然,那巨猿转过头来,对上我的目光,似能看见我一样,眼睛微微上扬,竟像是对我笑了一下。
它的眼睛黑亮黑亮的,亮的就像天上的星辰一般。
可是莫名的,我在那双黑亮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熟悉。
这双眼睛……
好熟悉阿,我似乎……
“咳咳……”巨猿突然咳嗽了两声,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我这才发现,他的腹部有一处伤口,正往外渗透着殷红的血水。
“红叶老板?你好些了吗?”耳边突然传来唐突的呼唤,我一恍神,在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红叶老板,你,你没事吧?”周家少东家担心的问了一句。
我赶紧道“哦,没,没事。我已经好了。”
血煞已经灰飞烟灭了,周宅也算安全了。我附下身往外看,师父他们正向我这边走呢。
我在心里又召唤了了半天阿晧,却还是没有回应,眼前一亮,暗黑之翼自己收了起来,化成一片小小的羽毛,落回在我手腕处。
我赶紧拉起袖口,那原本黑色黑色的羽毛,颜色已经变的极浅,像深灰色一样,羽毛的一个边角有一丝豁口,很小,但依然能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