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小的石室中,哪里还有什么桌椅土匪。
只有种类各异的布匹,和一摞摞的账本。
赵静海的脸色明显窒了一下,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身后,那个穿制装的队兵。
那队兵猛的一抖,似乎想要开口解释,话到嘴边,被赵星静海一个眼神吓了回来,推了半步,低下头,停惊恐的样子。
我也是笑了一下,往后看了一眼,开口道“赵局座,您这是什么意思?”
“哦,误会,都是误会。”
他一个眼神扫过去,身后的队兵赶紧把枪口撤了。
他笑着道:“最近临山县里不太平,我的这些队兵警惕性太高了,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就疑神疑鬼的,吓到姚老板了,真是不好意思。”
我继续笑道:“不碍事的,谨慎点好,这也证明赵局座平时训练有方。若是以后真的遇到什么危险,一定也是有备无患。”
“多谢姚老板吉言了。”他笑呵呵的点头,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踱了几步,走到暗室门口,往里仔细的看了看。
“咦?”他似乎挺有兴致一般,竟然迈步进到暗室,往桌子那边走。
糟了!
我的心一紧,感觉心脏都快蹦出来了。
刚才,我在心里偷偷联系阿晧,让她想办法救一下场,隔了一会儿,她告诉我说,已经没问题了。
暗室门打开的时候,其实我也挺紧张的,我也是在赌,赌赵静海看到暗室的一切后,不会多加逗留。
因为,着眼前的一切,都是阿晧用幻术,幻影出来的。
那几个土匪,其实还在这暗室里,而且,就蹲在赵静海走过去的那个方向!
可是,阿晧现在的法力有限。
那个桌子,就相当于一个界。
界外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是里面人,却可以清晰的看到外面的情况。
眼看着赵静海一点点走近,那个穿乞装,和那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已经将土枪抬了起来。
界的另一边,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赵静海,豆大的汗珠从他们额头冒下,一点点滴在衣襟上。
近了,又近了!
他缓缓的迈步,一点点靠近,很快走到了桌子前。
再往前一步,幻像可能就破了!
我的心砰砰直跳,手在衣袖里攥成了拳,眼看着,穿乞装的人,已经开始扣扳机了……
一个风吹草动,那些队兵就能用枪口指我。
如果他冲动扣了扳机,别说是孙老板,这里所有人都会被陪葬!
好在。
他走到桌子前,竟然站住了。
顿了一下,他伸手,看着桌上的一只描金盏,饶有兴致的笑道:“孙老板,真是好雅兴,没看错的话,这可是个有年头的东西了吧。”
孙福财不知有界的事,神色倒是挺放松,轻快的都有过去笑道:“平日里,也没个其他爱好,就是喜欢喝茶,连带着也喜欢收集一些茶具。
这东西,是我一个朋友,从外地高价帮我买下来的。只是可惜了,只有一只,凑不成双对。所以就拿不出台面,只能放在桌子上,闲来无事观摩观摩,倒是让赵局座见笑了。
“哦……”赵静海点点头,笑了一下道:“想凑成双对还不简单,巧了,我正好也喜欢收集茶具,也恰好有一只这样的鎏金盏。既然孙老板如此喜爱,待会儿我就让人把它拿过来,给孙老板凑个双对。”
拿什么拿……
傻子都知道,他是想要这盏。
孙老板那么个人精,自然也是明白。他嘿嘿笑道:“赵局长真是客气了,实话跟您说了吧,我干什么都是个半吊子,喝茶也是,这盏虽好,但是放在我这小小暗室里,着实是浪费了。八喜?”
“哎……”八喜应了一声,赶紧凑了过去。
孙福财道:“去把我房里那套冰裂的茶盏拿出来,还有,我柜子底下,有一个方盒,盒子里放着装描金盏的红木盒,你也一并拿过来。”
“是,老板。”他应诺一声,急颠颠的跑了。
话不用说的太透,点到为止。
赵静海笑了一下,背着手,看看桌上的账本,笑着道:“孙老板,这暗室虽好,却总也不见光,还是仔细的眼睛才好。”
“哎,是,是,对谢局座关心。”
他没说话,眼睛似有似无的看了一圈,终于后退几步,往门口方向走了。
终于离开桌子附近了。
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可是还没等高兴,他又停住了。
“孙老板。”
他回过头,对孙福财笑了一下道:“怎么感觉,你,好像很紧张?”
“哪有哪有,局座说笑了,只是这地方,有点简陋,怕局座笑话。”他哈腰笑着搓搓手,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他当然紧张了。
他站的那个位置,刚好是桌子的界边。
也就是……
他既能看到躲在后面的几个土匪,还能看到外面所有的幻像。
往前前一小步,赵静海就也全都能看见了,哪怕是他心态再好,也不可能不紧张。
赵静海也不说话,就笑看着他,眼神里仿佛有一把刀子,一刀一刀,锋利无比。
暗室里,十分寂静。
几个土匪,紧张的端着枪,连呼吸都放的极其的轻,那个穿着乞丐衣服的土匪,因为一直举着土枪,手已经开始抖了,可是他不敢动。
暗室太静了,哪怕是一个衣服的摩擦声,都容易被发现。
大胡子土匪的汗流的最多,幸亏他穿了一件棉布褂子,汗珠子滴上去,没有太大的声响,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尽量放轻了呼吸,铜铃大的眼睛紧张的盯着赵静海,一动不动。
“呼……”
突然一阵风吹进来,孙老板手里的火折子又灭了。
他赶紧又摸索着从衣襟里拿出了跟新的,吹亮后,有点抱歉的道:“你看看,我这脑子胡里八涂的,匆忙间,也没带蜡烛,让局座见笑了。”
“没事。”
赵静海笑了一下。
回过头来,缓慢的走回暗室门口。
孙掌柜不敢在大意,赶紧也跟着走了出来。
这功夫,八喜已经把那套冰裂的茶具,和那个红木盒子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