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看准了我这人心软,干脆也不劝说了,直接来个釜底抽薪,这不是在逼着我就范吗?
对了,刚才那些土匪说,他姓什么来的?
对,姓周。
浦西镇周爷……
这么一想,我好像还真听戏园子里的是兄弟闲聊说过,传说,这人是狠角色。
十年前,据说他是一个教书匠,家里有个十分漂亮的闺女,可就在闺女成人礼生日的当天,女儿套去玩,想买镇上花灯,他就带着闺女去了,偏就这天,他闺女被恶霸看上,给糟蹋了。
黄花闺女,哪里能受这屈辱,直接跳河自尽了。
他为了给自己亲闺女报仇,一个人单枪匹马,将恶霸一家几十口都给灭了。
如今看了,传闻不一定是假的。
单枪匹马不一定全用武力,智谋,也很重要。
孙发子,孙老板也是个油条人。
他当即也开口添风加火的劝说道:“三奶奶,不管你愿不愿意,现在这间铺子已经是您的了。
您是当着赵静海的面,把这铺子盘到手的。房契地契,我也是当着他的面拿出来的。明面上,你已经是大发布庄的老板娘了。
今儿这事儿,明显是有心人使坏,这个人连咱们的暗室都知道,肯定是内部人出了内鬼。你今天救了我们,不管是明里还是暗里,都已经和我们是一伙的人了。
三奶奶,你就别推辞了,今儿这事不算完,咱们得拧成一股绳,才能把内部使坏的暗鬼给揪出来,不然,大家以后都没有好日子过。”
“是啊三奶奶。”众人点头。
浦西周爷更是又开口道:“现在,咱们虽然瞒天过海,唬住了赵静海,可是唬得了一时,唬不了很久。过不了多长时间,他一定还会再来找麻烦。这暗示室内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您将这铺子盘下了,理因翻修动荡,这在外人看来便说得过去了,若是您不要这铺子了,孙掌柜的也早已说了,布庄一直亏损,自然不会随意动荡装潢,这一出一出的也说不通啊……所以,铺子,您一定得要。”
“对对对!”众人又是一翻点头。
这些土匪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好像句句都在理儿。
我却听得越来越头大。
铺子我得要,各个山头我也得接?
我只不过就是来送孔雀令,莫名其妙的,怎么就必须是他们的三奶奶了呢……
暗室里有点闷,我感觉太阳穴被吵的生疼,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阿晧,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跳下桌子,坐到椅子上了。
她两手交叉,趴躺在桌子上,长长的羊角辫子在桌子上散开,嫩生生的小脸儿上,红润润的小嘴嘟着。
她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我一下就想起来陈道长卜的那两几卦。
他说自己最近要有血光之灾,卜完卦后,半个时辰还没到呢,他就差点儿折到自家后院里。
他说,我最近要有偏财。还说,福依祸所兮,祸兮福所依,让我一切顺其自然。
才卜了卦多长时间,这不,我就白白得了一间布料铺子。
不但得了一间铺子,一个山头一个山头的加起来,还额外附赠送了我差不多几千个土匪……
这确实是福依祸所兮,祸兮福所依,是福是祸说不定呢。
哎……
算了吧。
既然一切早就注定了,那么就按照陈道长的卦象来吧。
就顺其自然吧。
“三奶奶!”
我走神的功夫,这几个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样,不知从哪儿弄出来一些酒碗来。
这密室,竟然还有暗格。
孙掌柜甄满了一碗酒,递在我手里,举在手里,对我拱手弯腰道:“三奶奶,喝下这碗酒,以后,我们为您出生入死!”。
这……
是不是有点……
还不等我犹豫,那几个人拿起酒碗,仰起脖,一口就将酒给灌下去了。
喝干了酒后,她们奋力一摔,将酒碗灌在地上。
“咔嚓。”一声,粗陶的酒碗碎裂成片。
暗室里有点闷热,烛火摇摆,手里的粗瓷碗中,隐隐荡出些酒气。
这情景,有点像戏文里唱的桃园结义。
我莫名的生出一股豪迈感,竟也将手里的酒给干了。
酒不是太烈,回味有股子甘香。
喝完了酒后,我也学着他们一样,把酒碗重重的摔在地上。
“咔嚓。”一声。
粗瓷碗碎裂成片,暗室里的酒香,更浓郁了。阿晧被吵到,朦朦胧胧的抬起头来,很诧异的问我:“姐姐,这么有股子酒味儿?发生什么了吗?”
发生了。
你姐姐我,从一个临山居的头牌戏子,莫名其妙的就成了土匪婆。
我只是一碗酒间功夫的事儿……
我笑了一下。
喝过了结拜酒,孙发子对我笑了一下道:“三奶奶,您现在是自己人了,我就把暗房的机关,领着您走一遍吧。”
我一愣:“还有暗房?”
“那当然了,您就瞧好吧。”孙老板一笑,领着我走回石路上,在一块青板前蹲下,对我道“三奶奶,麻烦把孔雀令给我一下。”
哦,就是那个银牌子。
之前情况紧急,出去的时候,我顺手就放回衣服口袋里了。我赶紧把那东西拿出来,开口道:“那个……你们,能不能你别叫我三奶奶,你们就叫我红叶吧。”
“那不行。”孙福财道:“山头有山头的规矩,哪能直呼三奶奶姓名呢。而且,你这身份在这个摆着呢,您是临山县,甚至七里八乡的红人。
我们这些人肯定是衷心的,可是,下面的人就不一样了。万一有仇人想害你,寻着名字不就来了?不能叫名字。”
确实。
刚才我就没想到这一点。
那怎么办呢,我起个假名?
孙发子想了想道:“这样吧,我们不叫三奶奶了,叫小三爷。听名字,像是个男子,除了咱们这些亲近人,其他人,任他想破脑袋,想不出小三爷是您,您看这事儿怎么样?”
“行。”我点点头。
“那就这么办。”其他几人皆是点头。
孙发子把孔雀令拿起,盒子打开,里面的银质小钥匙拿了出来,在青砖边缘找了一个缝,将钥匙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