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长,你可会这个个契法?”
果然,白牧开口了。
陈道长沉默了一瞬,点点头。
殷九娘眼睛一亮,当即开口道:“若是能让我离开这里,不出三天,我一定信诺归来。这三十年阳寿,也马上拱手送还。我殷九娘虽是女子,也却知道一诺千金。
只要我报了仇,可了却了心愿。我这残破之身就听你们使唤,哪怕是上刀山下油锅,只要一句话,我殷九娘连眼都不会眨一下。”
“不行。”
话说的漂亮。
可我有点信不着她。而且事情因我而起,就算要结契,也应该是我。
“你不能结。”
陈道长摇摇头道:“你元神太弱,阳火已经极底,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况且,你是阴月阴日所生的纯阴之体,实在不适合与阴煞结契。反倒是他阳气旺盛,倒真是可以一试。”
“可是……”
“红叶。”白牧拉着我的手,轻笑道:“这个殷九娘也是个性情中人,我愿意信她。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陈道长,你助我们结契吧。”
“可是……”
我还想劝,但是白牧已经决定,再说多少都是多余。
蜡已快燃尽了,陈道长以残烛为香,取符纸破血为咒。
结契的过程很简单,可是奇怪的是,殷九娘和白牧结契后,我脑海里突然有一丝清明,甚至还能感应到她心中的仇恨和纠结。
我以为,是以为她取走了我的阳寿,所以才会这样,就也没太在意。
结契之后,殷九娘马上把阳寿还给了我,与我们说了一些话后,就化成一道黑气离开了。
陈道长赶紧将橘色的光团打进我身体。
阳寿一回来,我马上感觉身体没那么冷了,脚底下踩棉花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过,两肩膀处依然很重。
地下室又潮又湿。
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们便走了出来。
一番折腾,天空已经泛出鱼肚白,我们赶紧回去休息间,将凶手画描绘了出来。
可能是元神损耗的太厉害,画完了画像,我感觉乏的不行,心口也隐隐有些疼,稀里糊涂的离开宪兵队,越往前走,眼皮就越重。
我是被白牧背回临山居的。
迷迷糊糊的在醒来,已经是第三天下午来。
“小月有水吗……”
阳光正好,暖色的光芒从窗棂处投进来,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我睁开眼后,下意识的去喊一个熟悉的名字,喊两声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
眼泪,就这样流了出来。
原本以为,会在身边陪伴一辈子的人,说不定在某次转身后,一句再见都没说过,就再也不见了。
我昏睡的两天,发生了不少事。
先是李乾芝将画像张贴了出去,全县搜捕采花大盗。然后是赵静海那边有了动静。
之前,他为自己姨太太祈福发钱的事,已经弄的人尽皆知,自家后院都快被他发空了,再加上姨太太衣衫不整的出现在门口,赵静海头上好大一片草原。
采花大盗的画像一贴出去,最激动的就是他了。
没有人比他更想抓到人,洗刷一下自己头顶的绿色。于是,临山县虽有的面具坊,铜铁噗,但凡有一点悬索的地方,都被他翻遍了,结果自然是不尽人意。
可是,被他这么一折腾,倒是发现了意外的惊喜。
在带人查找一间文墨铺子的时候,店里等伙计慌乱得不行,他觉得怪异,快步去了后边,一脚踹开里屋的门……
芙蓉花帐,**苦短。
他看到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画面。
他的正房太太,只穿了一件芙兜,竟然在和文墨铺子的少东家苟且……
本来是想把自己头上那片绿洗刷掉,谁知道阴差阳错,头顶竟然长出一片草原。
赵静海气坏了,掏出火匣子就要崩了两个人,可是扳机还没扣,一口逆血先吐了出来,眼一翻,他晕了过去。
手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将他抬回了赵府,掐人中灌凉水的,总算把人弄醒了过来,可是这人竟然不会说话了。
管家急坏了,找了不少老大夫来看,最后说他是气急攻心,一下子中风了,用最好的汤药吊着,运气好,隔个三两年能缓过来些,运气不好,这辈子就只能躺着了。
赵静海是赵县长得力的左膀右臂。
他出事了,赵县长自然是最怄火的。
正烦心的时候,不知哪儿下来一帮土匪,烧砸了赵家不少铺子,虽然宪兵队及时赶到,但是损失已经铸成。当天下午,赵县长急火攻心,一下子也病了。
曹家便借此机会,派兵围住了赵县长家,明理说是保护,其实,就是想逼他亲手交出县长的大印。
再说白牧那边。
殷九娘和他结了契后,飞快的出了地下室。
她是一口怨气换化成了邪煞,山高路远,本该走上半个月的路程,她几乎眨眼间就到了。她找到了那条熟悉的街,找到了那个曾经熟悉的房子,可惜,却没找到那个叫史万历的负心人。
原来,再诓骗她服毒后的第二个月,万家人莫名的惹上了一场急病。
一家四十九口,上至万老太爷,下至看门的小厮,一夜之间全部暴毙。万家偌大的家业无人继承,全部充公,入了镇里的粮响房。
房子变卖,钱庄易主,窑河镇在无史万厉。
殷九娘满心怨恨,一心想要报仇,却不知天道好轮回,报应绕过谁。无需她亲自报仇,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有定数。
可怜她心心念念负心人,到头来恩怨早已罔成空。
她站在曾经的史家门口,心中又悲又喜,先是哈哈大笑,紧接又痛哭一场,等哭够了,她也放下了执念,身子一转,回到了临山县。
因结契时间短,白牧并没有伤到元气,他并不想让殷九娘做什么事,当即去找陈道长,让他帮忙将契解了。
殷九娘本是执念所化,已经没了执念,又解了契约,就发现自己不在受地下室的阴气所困。自由之后,她死活都要报恩,没办法,陈道长就弄了个葫芦,将她暂时装进了葫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