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嗒,吧嗒……”
那脚步声很轻,软绵绵的,可是,我能感觉到,对方每一步落地,那种压抑感就增加一些,我的神经被脚步声绷得紧紧的,连呼吸都不感用力,就怕那个呼吸的重一点,会加重空气里的压抑感。
一步,一步。
脚步声一点点靠近,终于,停在了棺材前。
“咚……”
头顶上的棺材盖,被轻轻的拍一下,只是很轻的一声怕打,我却感觉身体被禁锢了一样,浑身肌肉抽紧,那种压抑的憋闷感接近极致。
我很想大口呼吸,可是我动不了,我张不开嘴巴,我无法喘息,连眨眼都眨不了,就像被人贴了一张定身符,变成了没有生气的木桩子。
救命……
“嘶……”
脖子上的小骨符突然又是一寒,就像压在冰川之下万年之久的寒冰贴在肉上,透心的冷从脖颈一直穿进肉里,带给我片刻的清醒。
是什么。
棺材外面,究竟是什么……
我使劲儿咬了一下舌尖,喉咙里腥气窜开,我瞪着眼睛凝神去看,视线穿透黑布袋,穿透厚厚的棺材木板。
棺材外面站了一个男人。
这个穿着一身很古旧的分身棉布褂子,头发略有些花白,可是方脸阔额,脸上竟然没有一丝皱褶。
生面孔,我并不认识。
难道这人就是楼小月手里那个,把我困进梦境之城的方士?
“有趣。”
白发男子微微一笑,伸手扶了一下棺盖,十分玩味的道:“本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小丫头,没想到,竟然还有呼风唤雨的本事,真是小看你了。”
说着,他右手一转,指尖凭空多出一道符纸,“啪”的一下拍在棺材盖上。
“咚……”
头顶又传来一身轻响。
我眼睛一黑,先前那种极致的压抑感又出现了,感觉有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从天而降,重重地将我压住,我就像被扔在沙滩上的鱼,想要张口呼吸,却得不到想要的水分。
疼,窒息,大脑空白。
“嘶……”
压抑到极致的时候,我脖颈上的小骨符突然又是一寒,我终于又得到了短暂的清醒。
“朱先生,刚才怎么回事?
”我才喘息了两下,外面突然传来了楼小月难听的声音:“这,这也没个乌云,怎么突然刮风下雨的,屋里的东西怎么全倒了?”
“呵……”
白发男子轻轻一笑,开口道:“无妨,一点小问题,已经解决了。”
“那就好。”
楼小月松了一口气,过了片刻,她又问:“这符纸……”
“符纸就贴着吧,有这三张图纸在,就算是孙悟空下凡,有在大的本事,也破不出这小小的牢笼。”
“好。”楼小月的声音轻快了许多。
棺材外面沉寂了片刻。
随后,那道很轻的脚步声慢慢离开,是那个白发的朱先生离开了。
“砰!”
头顶的木板又被人重重一敲,楼小月哼了一声,开口道:“姚红叶阿姚红叶。没看出来,你竟然还有点本事,不过,你可别忘了,最厉害的孙悟空,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
你就乖乖在里面睡着吧。不过,你也不会睡太久的,不出三天,我一定会把你放出来,到时候,我会送你一份大礼,咯咯咯……。”
她笑了一会儿,又自言自语的道:“姚红叶阿姚红叶,怎么样,嗓子说不出来话的感觉,不错吧?哈,你不是嗓音好听吗,你不是长得美吗,你不是临山县的百花娘子吗?
你是不觉得,有了曹家当靠山,就会一直红红火火,一直被人保护着?
你是不是从没想过有今天?呵……
天道好轮回,报应饶过谁。这一切都是你罪有应得,这一切都是你该得到的。
你算什么东西?
你就是一个穷乡僻壤出来的野山旮瘩,阴差阳错地攀上了富贵枝儿,再加上生了一副好囊,就这样飞上了枝头,当上了山鸡野凤凰。
呵……
姚红叶,你可真有本事。一张狐媚子的脸,好像能把全天下的男人都迷得团团转一样,还有那个黑脸阎王,谁都不看,竟然只对你一往情深。
也好。
这人呢,一旦有了牵挂,就有了软肋。既然他对你那么一往情深,那我就做把好事,让他陪你死好了。
姚红叶,我不妨告诉你。
这临山县,要变天了。三天之后,现在所有的一切将会翻天覆地的改变。
你赖以生存的曹家,你的相好的,你的戏台子,你的临山居,用你所有的亲朋好友,他们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该陪你的,通通都会下去陪你,哈哈,哈哈哈哈……”
她狂笑着,重重拍了几下棺材盖,然后狠狠的“呸”了一口,踢塔着脚步离开了。
我终于明白了点什么。
原来,他们抓我来,是想用我来威胁李乾芝。
他是宪兵队的大队长,手里握着千八百号的人,而所有人都知道他心里有我,所以,楼小月就把我当做筹码!
这阴谋太大了。
他们肯定还有其他的计划。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师傅师娘,白牧,阿妈,小山小娟……
他们都会有危险。
不行,出去, 我得出去!
我得赶紧把这事儿通知出去。
对,唱妖!
刚才那阵雷鸣电闪,一定跟我唱妖有关,能成功一次就能成功第二次,今天哪怕拼了我这条性命,我也要将消息传出去!
气沉丹田,我猛的一咬舌头,这一下咬的很重,我感觉口腔里一下子就被温热的血水灌满了。
可这不是最重要的。
“附近山妖听我令,披靳斩棘为我来,先请狐来,后请黄,请请长蟒灵貂带悲王!”。
“呃……”
一遍口诀念完,我还没等唱调子,突然有一种泰山压顶的力道,重重的从我天灵盖上拍下来。
我感觉五脏六腑被震得一颤,心口处万箭穿心般的疼,浑身血气一阵翻滚,一股腥甜的血气从心口传开,顺着唇角涌了下去。
疼。
浑身被开水烫了一般的疼,疼得我连呼吸都不敢。
偏偏这时候,我脖梗上的小骨复一寒,一股极寒的力道冲进我体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