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男子说不出话了，周围人就开始指指点点。这时候，有人“噫？”了一声，嘀咕道：“这男人 不是隔壁村的周老三吗？三十多年的老光棍，也没听说他取媳妇了呀？”
又有人道：“那个地下这女人，好像是隔壁村的窑姐小茶儿，我听说，她有了一个财主的崽，被买回去做小了。”
“说小茶儿我就知道了，就在前天，听说是上吊了，财主家觉得晦气，给扔后村的烂死岗子了。”
“哎呦，这个周老三可真是恶心，竟然从烂死岗子弄个尸体出来，说是自家婆娘来讹人，他也不嫌弃晦气。!”
“可不是吗，呸，什么玩意。”
周围人指指点点，王招娣也是哼了一声，噎道“真是什么人都有，讹人也不提前做足了功夫，都讹到这儿来了。”
周来三脸上青红皂白的，不一会儿就冒了满头的汗。也顾不得地上的尸体，一猫腰钻进人群，几下就没了踪影。
周围人见没有热闹看，也都纷纷散开，不一会儿，医馆门前就剩我，王招娣，白牧，和那具发青的尸体了。
尸体在门前，总不是办法。
白牧就找了个很老实的人，给了他一些钱，让他去买口棺材，将人抬去镇后面的林子葬了。
王招娣看着那人将尸体抬走，看了一眼白牧笑道：“白医生，人家都说，女子这辈子嫁的，是上辈子葬了自己的人。她本来说是被扔到乱葬岗的，如今你把她葬了，下辈子，她没准儿会来报恩的。”
白牧道：“医者救人，本就是应该的。要是真有下辈子，希望她能找到自己合适的人。”
这话里似乎有话。
王招娣看了我一眼，笑着道：“我还有事，先回家了，你们俩聊吧。”
这话听着有点不舒服，好像她和白牧很熟，我是外人一样。
“走，我们进去吧。”白牧对我笑着，本来过来拉我，快碰到我，又停住了。
我嗯了一声，跟着他进了医馆。
他进屋以后，去洗了手，拿出很多果子糕点推在我面前：“你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
东西挺多的，外包装五颜六色的都很漂亮。我一时也不知道吃什么，就拿了一块果脯放进嘴里。
嚼了几下，甜丝丝，酸溜溜，还挺好吃的。
可是我突然又想到，白牧是从来不吃这些。
“这些，是王招娣买的吗？”我问。
白牧愣了一下，回答道：“嗯，是她买的。她昨天问我，会不会经常买东西给你。我说没有经常买，她就说，女孩子都喜欢吃些零食，今早上就买了这些拿过来。”
“哦。”我点点头。把手里的半块果脯放了回去。
“好吃吗，你喜欢吃哪个？我记下了，下次买了给你。”
“都还行。”
不好吃，一点也不甜，不用买了。
白牧一愣，看着我放下的半块果脯，然后突然就笑了。
他起身，把桌上的所有零食拢在一起，扔进旁侧的垃圾木箱里，然后牵着我的手往外走。
“既然你觉得都还行，那就是都不好吃。既然不好吃，咱们就出去买些好吃的。”
他牵着我走出医馆，往前走了一会，进到一个卖零嘴的铺子里，七七八八买了很多东西，没有一样是和之前重复的。
付过钱，铺子老板用纸绳和油皮纸将东西包好，好大的一包，比扔的那些两倍还多。
“走吧。”他拎着那包吃的，对我笑道。
我有点不好意思，像心里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同时又莫名的欣喜，像偷吃糖的孩子，被发现后又被纵容。
“饿了吗？”他问我。
我摇摇头：“出来的时候吃过了，阿妈说，晚上要给我和小山小娟做酸菜鱼，我晚上回去吃。”
“嗯。”他应了一声，走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我：“什么时候得空，也带我尝尝阿妈做的酸菜鱼，好不好？”
我一愣，随后也是想到，他确实没和我家人吃过饭。就点点头，说了一声好。
每次找他，都是有事求他。没什么事，我就不知道说什么，他也不是爱多话的人，就陪我慢慢走着。
走了一会儿，我问他：“像今天这种，过来讹人的事总有吗？”
他笑着道：“不是的，来临山县这么久，这个是第一次有人闹事。”
“那，来你以前呢？来临山县前，你也是开医馆的吗？”
白牧顿了一下，道：“之前，也算没有吧。”
“哦。”我点点头。
其实我还想问，在来白水村之前，他是在哪儿开医馆的。他家中还有什么人之类的，但是我发现他神色有些不对劲，就没开口。
医馆离湘溪园不远，走了一会儿就到了。
“红叶，你明天有空吗？”我临进门之前，他开口问道。
我想了想，道：“明日师父，给我拍了三场戏，后天也拍了三场，但是我大后天没有戏。”
他点点头：“那好，那就后天，你准备一下，也跟阿妈说一下，带了小山小娟，我陪你去看看阿爸吧。”
“好。”我点点头。
小山小娟早就回来了，见白牧和我说话，两个小东西就趴在门缝那边贼兮兮的笑。白牧也不拆穿，对我笑了，把东西递给我就走了。
他一走，小山那小家伙风一样从后面跑出来，一把抢了我手里的大包吃食就跑，小娟紧跟着后面就追。
“我的我的，糖是我的喽。”
“你白天吃了好多糖了，这个是白医生给啊姐买的，你不许抢。”小娟气喊。
“阿姐是大人，大人不能总吃糖。小孩子才吃。”
“我不管，你快还阿姐，不然我告诉阿妈，让她揍你。”
两个孩子抢着糖果，嘻嘻哈哈的，像两只跳猴子。
最终，也还是小娟抢回了纸包，献宝一样递到我面前。
老妈早做好了酸菜鱼，满满的一大盆热气腾腾，因为明天还有戏，她怕我吃坏了嗓子，就只放了一点点辣。鱼肉酸酸热热的，很是好吃。
吃过了饭，我和阿妈说了白牧要陪我回村的事，她自然是同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