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沈舟横剑眉轻挑看着周斯年说道，“怎么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了，咱们可是老爷，怎么能去清理污秽之物，不但有辱斯文，还有辱官声，真是成何体统。”周斯年脸色难看地看着他说道, “沈大人可是朝廷的七品官员。”
“我问你何为官？”沈舟横面色温和地看着周斯年道。
“当然是为皇上尽忠。”周斯年一脸郑重朝北方皇城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道。
莫雁行在心里腹诽道：这个周斯年这漂亮话说的，怎么做都是为皇上尽忠啊！一时间还不知道如何的反驳。
目光偷偷地看向了沈舟横，本以为会看见一张黑脸，没想到……
沈舟横闻言琥珀色的瞳仁闪了闪，站起来道，“周主簿所言甚是。”离开椅子, 双手抱拳, 朝皇城方向恭敬的行礼。
这莫雁行还能安然的坐着吗？跟着起身一起行礼。
沈舟横回到官帽椅前，一撩官袍重新坐了下来。
“咱们都是为皇上尽忠，可具体要怎么做，才能让百姓知道什么是皇恩浩荡呢！”沈舟横眉眼弯弯笑得非常温柔看着周斯年说道。
“呃……”周斯年闻言迟疑了一下机灵地说道，“当然是尽职尽责喽！”
沈舟横瞳孔微缩，真是官场老油子，说话滴水不漏。
真是不能小看了他们，浸淫官场多年，这几乎是跟吃饭喝水一样习以为常了。
沈舟横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皇上爱民如子，我们这么做是具体到行动上。”
周斯年紧绷这下颚，这小子较上真了是吧！
周斯年目光落在默不作声的莫雁行身上，别想着置身事外，“莫县丞对此怎么说？”
“我？”莫雁行在心里恨不得骂娘，当然不愿意了，可这能明说吗？“这个沈大人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分忧，也是应该的, 但方法有很多嘛！”
这是两边不得罪, 又一个滑头。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分忧，何惧哉！”沈舟横面容绵柔地看着他们说道，说出来的话可是铿锵有力。
这年轻人真是有冲劲儿，有干劲儿这是好事，但你别拉上俺们这老胳膊、老腿吧！
你是知县你想干啥也没人拦着你啊！
莫雁行忽然眼前一亮道，“沈大人咱们县衙人太少了，单靠人太慢了，我出板车，这样清扫起来也快。”
沈舟横勉为其难地答应道，“那好吧！”
退而求其次这目的也算达到了。
周斯年瞪着莫雁行这家伙脑子转的快，“我家没遭受太大的损失，家丁们都收拾好了。让他们跟着沈大人，听凭差遣吧！”
沈舟横忙站起来，拱手道，“我替全县的父老乡亲，谢谢二位大人了。”
“我们也想这街道早日恢复，这脏兮兮的也不好下脚。”周斯年嘴角直抽抽道。
“那就请二位在县衙坐镇吧！”沈舟横拱拱手澄澈的双眸看着他们笑道，抬脚起身离开。
周斯年目送沈舟横离开，砸吧、砸吧嘴，转过头来，“莫老兄，咱是不是被他给……他故意的吧！本来就没打算让咱去，目的是为了板车和壮劳力。”
“这我哪儿知道啊！”莫雁行身体后倾靠着官帽椅，翻着白眼道。
从结果来说是吧！就是也不能承认，自己被他给算计了。
这多丢人啊！
“嘁！”周斯年给气的脸色难看，真是不能小瞧他了。
但木已成舟，也无可奈何。
“往好处想，这县城街道干净了，走起来也方便啊！”莫雁行宽慰他道，只能这般自个安慰自个儿了。
“老爷我坐轿子的，哪里用得着自己走路啊！”周斯年气哼哼地看着他说道。
“这路上被水给冲的乱七八糟啥都有，抬轿之人，左躲右闪的。周老弟这轿子坐的也不舒服。”莫雁行极力地安抚他道，“再说了，天气热，这不及时清理了，那味道可谁都躲不过。在苍蝇、蚊子齐飞……”
“别说了。”周斯年赶紧掏出手帕捂着嘴闷声道，这胃里翻腾着。
“好好好，不说了。”莫雁行见状摇头失笑道，“反正咱又不出面，贡献点儿板车和人力而已。”
“是啊！他拿着咱的人和物，换得他的好官声。”周斯年放下手帕没好气地说道，“打的好算盘。”
莫雁行黑眸看着他微微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这破地儿换个好官声有啥用，天高皇帝远的，谁知道？又能有啥奖励。资历不够照样得老实的窝在这里。”
周斯年让他给说的，憋在胸间的火儿也消散了不少。
“让咱坐镇，就好好的给他坐镇。”周斯年愤愤不平地说道。
*
城中百姓奇异的发现，以往这街面上下雨冲下来的乱七八糟脏东西，那都是勤快人，实在看不惯才动手清理。
或者是为了铺子的门面，自家门口方便进出，这也是各扫门前雪。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个个抬头看看挂在东边的太阳。
县太爷沈舟横手里拿着铁锨清扫街面上的垃圾。
“这天要下雨，咱没办法，打乱了咱们的生活。”沈舟横停下来手杵着铁锨，抬眼看着围过来的百姓温和地说道，“这雨水无情，人有情！这些垃圾必须清理了，方便大家走路，防止蚊蝇滋生。”笑着又道，“这些板车是莫县丞支援给大家的，这家丁是周主簿为了缓解县衙人少而专门安排的。”高声喊道，“来来来，我们谢谢莫县丞和周主簿。”
沈舟横看着他们一张张不敢置信的朴实的脸催促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谢啊！”
“谢谢莫县丞、周主簿。”
人多声量就大，直冲云霄，远在县衙的莫雁行和周斯年听得真真的，可不知道为啥啊！
就让差役去打听，回来禀报，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眼。
莫雁行轻笑出声道，“听听这功劳是大家的，人家绝不专美。”
“得了吧！卖乖而已。”周斯年轻哼一声道，“谢咱们也不会忘了他这个县太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