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那神情呆滞的女人瞳孔微微扩张了一下。
刘洪捏着女人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尽管曾经美丽动人,但岁月也不饶人,她的眼角又多了一道鱼纹尾。
“没错,跟你长得很像,那小和尚就是你儿子。”刘洪压低声音说。
“他……”
不给女人开口的机会,刘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喝斥道:“说过多少遍,在这屋子里你不许说话!”
女人畏惧地看着他,刘洪伸出手,女人视为原谅的信号,开始舔刘洪长满老茧的手掌,舔得全身心投入。
刘洪继续用很低的声音说:“李彪这事做得太冒险,不过也没办法,谁叫那小子出卖我,跟警察通上气!我花那么多封口费,养个白眼狼出来,早知道就不该留一手!这两天警察还在密切注意我,这里不安全了,你去安全屋呆着,没我指示不许离开一步。”
女人拼命点头。
刘洪抚摸着女人的头发及耳朵,“当年你儿子应该是看见我的脸了,如果需要杀掉他,你会亲自动手吗?”
女人犹豫地半秒,重重点头。
“真乖!所有人都背叛了我,只有你还在我身边,等这阵子风声过去了,我好好收拾你一顿,赶紧滚吧!”
女人依依不舍地还要舔他的手,刘洪推开她:“赶紧滚!别让人看见。”
女人开始收拾东西,刘洪在屋里大声逗狗玩,眼睛不时朝窗外瞥。
女人裹好围巾,戴上墨镜,拿着一包东西走了。
来到楼下,她谨慎地东张西望,确定没有可疑的人才走出来。
当她离开小区的时候,一双沾满泥巴的僧鞋悄悄跟了上来。
“小师父呢?”林冬雪处理完一些事情,问刚刚和小和尚在一起的警察。
警察说:“走了呀!要拘留他吗?”
“不用了,随他去吧!”
专案组的警员都呆在会议室里,不少男同志抽着烟,熏得屋里乌烟瘴气,大家都在等彭队长那边的消息。
终于,彭斯珏风尘仆仆地回来了,众人赶忙迎上去,问这问那,彭斯珏说:“一个个问,我哪回答得过来!”
林冬雪说:“找到DNA了吗?”
“没有!”
“其它的呢?”
“脚印、头发、一些纤维,正准备化验。”
陈实过来说:“头发让我看看。”
彭斯珏拿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明显是根女人的头发,很长。
陈实说:“先验这个!”
“用得着你说!”
大家苦等结果,自然脱落头发当然是验不出DNA的,但是能够验出染色体和性别。
三小时后,彭斯珏拿着一份报告出来:“女人的头发,年龄在三十七岁左右,她的身体状态较差,似乎是生活在长期缺乏光照的地方,严重缺乏维生素D。”
陈实若有所思,勾勾手指叫林冬雪到一旁,说:“陈光的母亲失踪的时候,我记得是二十四岁,如果她活着,正好是三十七岁。”
“你这想法未免太天马行空了吧?”
“一点也不,失踪的人里,符合这个年龄的,只有尹温一个人!”
“你怀疑她还活着?”
“我早就怀疑了,一开始我就觉得小师父的记忆有点失真,当我试图当年的真相,发现他的母亲很可能并没有被刘洪虐待和杀害,事情真相可能并不复杂,就是刘洪和尹温偷情,被陈光发现,陈光或许威胁了刘洪,于是刘洪杀人灭口!”
“小师父说看见刘洪打他母亲。”
“他看见的,很大概率是两人偷情而已。”
“如果尹温真的活着,我们就有了一个重量级人证,也许就能给刘洪定罪了!”
“我担心……”
“担心什么?”
“彭队长说头发的主人长期生活在没有光照的地方,我担心尹温是被囚禁了,一个人被囚禁了十三年,会发生什么?”
“疯掉!?”
“人的心理会与环境不断建立平衡关系,当外界难以改变的时候,内心就会去适应它、接受它。就好像一个南瓜被铁箍箍起来,南瓜的里面会不断变硬,变得像木头一样。假如一个人被囚禁,失去人身自由,连生命都受到威胁,渐渐的TA就会为了生存放弃尊严,去取悦绑架者来换取生存的资源,甚至于爱上绑架者。”
“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是!当然你说的疯掉,也是另一种平衡方式,可是尹温如果疯了,肯定会不受控制,刘洪就不会把她留在身边这么久,她还活着,就说明她有利用价值,她恐怕已经不是过去的尹温了……就算我们找到她,她也不会是指控刘洪。”
林冬雪听得一阵恶寒,眼下真的毫无办法了吗?
陈实又说:“不过找到尹温也不是没有意义,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证据。”
“说的对,我们需要扩大调查,我去试试申请搜查令。”
林冬雪去找林秋浦,林秋浦断然道:“不行,局长不会签字的。”
林冬雪说:“李彪的失踪是一个最好的突破口,错过这次机会,可能就真的只能看他逍遥法外了。”
林秋浦叹口气,“失踪还没立案,你们就跑到失踪者家里去搜查?这本身就已经违规了。”
“当时是迫不得己!”
“迫不得已也不是你违反规章的理由,这事完了,你写份检查给我!”
林冬雪懊恼地敬礼:“知道了!”
林冬雪准备走,林秋浦叫住她:“等下,我可以就这宗失踪案去试试看,情况特殊,或许能搞到法庭的搜查令,不过你得保证,在此之前不要乱来了!”
“谢谢哥!”
今天已经忙了一天,在局里守着也没啥意义了,陈实便载着林冬雪回家。
路上他们还在讨论案子的事情,来到小区附近,陈实说:“我们把小师父找来,再好好问问吧!”
“你这样戳他伤口,他会乐意吗?”
“此一时彼一时,他现在已经看到杀父凶手了,说不定心态变了呢!”
于是两人来到招待所,管理员却说小和尚今天没回来,陈实打电话也打不通,林冬雪说:“是不是跑出去吃饭,手机没电了?”
“我前天才给他买了一大包食物,他去哪吃饭?”
“也许他也想换换口味呢!”
“你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在局里,他薅着刘洪领子嗷嗷叫……你呢?”
“和你一样!”陈实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不会去做什么冲动的事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