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晴，我不知道是经理给你穿小鞋，今天之所以说你，是因为我真的很敬重叶教授，你别放在心上。
你人这么好，还常常帮助我，上次在我请不到假的时候帮我顶班，我不应该怀疑你的，都怪那个陈富贵胡说八道。”
从前对经理恭恭敬敬，经理长经理短的同事开始直呼经理的名字。
“真是小可怜，方晴，你以后不能这么善良。起码得让陈富贵赔点钱再让他走。”
“你是不是傻。方晴还差他那点臭钱。你没看到上次江总有多宠方晴，还特地跑到公司来送早餐。
他们这么恩爱，江总怎么会对方晴小气呢。你没看到江总的eibo名字都是赚钱养江太太吗？”
……
季方晴看着嘈杂的人群，明明她用了心机成功上位，别人却觉得她可怜善良，是受害者。
而当她真的是受害者的时候，他们又冷眼旁观。
她从高中起就备受欺凌，世态炎凉她早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可怖。
可当感受到用心机得来的这些拥护和关怀，她才真正地心底发颤。
季方晴看到每一张对着她善意微笑的面孔，顿时有种他们都很狰狞的错觉。
每张脸上都长着獠牙，只要她再出错，那些獠牙还是会将她咬碎，分食。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群人，季方晴长舒一口气，看了几封叶教授发过来的邮件。
秦阶突然将办公椅挪到她旁边，八卦道“叶教授原谅你了吗？”
季方晴对秦阶的看法跟其他人不一样，可能是两人办公桌离得最近，他们像是互帮互助相亲相爱的邻里。
秦阶这个男孩子虽然喜欢唠嗑又好八卦，但为人热忱正直，是个能处的人。
“原谅我了。”季方晴脸上此时的笑容才是发自内心的。
“我就说，你工作能力那么棒，叶教授一定会原谅你。”秦阶爽朗一笑，但很快又凑过来告密“你别看刚才那些人对你热情似火，背地里可都等着看你笑话呢。”
季方晴疑惑地看着他，现在她还有什么笑话等着他们看？
秦阶见她的无知脸，啧的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是林总介绍进来的，他们觉得你是走后门，叶教授会看不上你。
我也不知道他们脑袋怎么长的，跟你工作这么久，他们就没看出你工作能力很强？
方晴小姐姐，加油啊，我看好你。要是能下注就好了，我肯定买你前途无量。”
季方晴被他说笑了，指了指他打开的电脑界面“你有心思买我前途无量，还不如把你炒的股票赶紧清仓，都飘绿了。”
秦阶哭丧着脸“要喝西北风了。”
“今天晚上你不用喝西北风，我请你吃饭。”
今天把视频发到大群里的点子是秦阶出的，要不是他，她想要让经理的行为人尽皆知可能还要费点力。
“却之不恭啦。”秦阶学着古人作揖。
下班后，季方晴跟秦阶去公司附近餐厅吃完饭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
才回到清水湾别墅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苏妈抽抽噎噎的啜泣声“先生，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阿力他爸走后，我就没有家了，我一直拿这里当家啊。您赶走我，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季方晴透过开着的大门看到苏妈将拐杖丢在地板上，跪在江远亭面前，拼命哀求，试图想要去抱江远亭的腿。
江远亭穿着黑色的衬衫西裤，整个人比往常显得更加冷冽几分，为了避免苏妈抓过来的手，他颀长的身子往后退了退。
他不是愿意与人纠缠的人，想来苏妈已经在他面前求了很久，他英气的眉宇有几分不耐烦。
江远亭从始至终没吭声，单手抄兜，转身上楼，只赏给苏妈一道森寒的背影。
季方晴有些吃惊，她原本以为，江远亭会顾念阿力，苏妈退休的事情会晚两天再提，没想到苏妈一出院他就跟苏妈说了。
他的办事效率真是神速。
难道警察查看大厅监控，从监控中看到苏妈是自己摔下楼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季方晴看着苏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从地板上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拎着一个红色的行李袋，拄着一根拐杖，朝着门口走来。
她走到门口发现门外的季方晴，悲戚狼狈的神色瞬间就没了，目眦欲裂地瞪着季方晴。
“你满意了？你满意了！？”苏妈浑身如同痉挛，低吼着，咆哮着，一声比一声怨毒。
她看着江远亭长大，为什么在江远亭眼里，她的地位连季方晴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苏妈前所未有的怨恨从心底滋生出来，她甚至都恨上了江远亭。
她的儿子阿力还曾经冒死救过江远亭，他现在为了一个女人，一点情面也不给她。
苏妈不甘心地颤抖着，发泄心中的情绪，因震怒没了昔日分寸“先生迟早会后悔的，阿力救过先生，我不信江老夫人不会给我一个公道。季方晴，我看你这个贱人能笑到什么时候。”
季方晴神色淡漠，她给过苏妈体面离开的机会，但苏妈冥顽不灵。
她冷冷地勾唇“你还想要什么公道？是警察先生给你评的理你觉得不够公正吗？
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拿阿力的事对江家道德绑架，跟你把阿力当做江家的吸血虫有什么区别？你这样的母亲真可怕。”
苏妈被季方晴冰冷的话刺激得更加愤怒，拐杖被她的手指抠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你没有当过母亲，你没资格说我，这个世界上没人比我更爱阿力。”
“没当过母亲？呵。”季方晴心中的怒火不停地燃烧，烧红了她的眼，烫得她浑身都疼“你的孩子还在，但我的孩子死了。”
她的话冰寒刺骨，看到苏妈明显抽搐的嘴脸，她想这张扭曲的面孔下，是否有半点对她宝宝的愧疚。
“你可以滚了。”季方晴不想再看到她。
苏妈咬着牙，不再出声，猛地撞开季方晴，拄着拐杖，拿着行李袋离开。
季方晴白天受了伤，苏妈的撞击让她站立不稳，她忙伸手扶在门框上。
身体的疼痛跟心里的疼痛剧烈拉扯，她红着眼，因工作顺利所带来的好心情一扫而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