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璧,你就娶了我吧,求求你了……”
陆亦可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跪在他的腿边。巨大的绝望已经令陆亦可无法再支撑起脑袋的重量,她把额头抵在叶灵璧的膝盖上,用力的抓住了他的衣角。
“叶灵璧,求求你了,娶我吧……”
眼前的陆亦可,和记忆中的女孩子重叠在了一起。
不是一个女孩子,是很多个女孩子。
长头发的,短头发的,歇斯底里的,眼泪已经哭干了的,高的,矮的……
无一例外,都是用这样卑微又恳求的语气,求他娶了自己。
叶灵璧,你果然是个畜生。瞧瞧,你伤了多少个姑娘的心,你让多少个姑娘流干了眼泪。你的存在,就只会带给好姑娘痛苦和绝望。
叶灵璧弯下腰,扶着陆亦可在沙发上坐好:“小可儿——陆亦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不是我残忍,而是我再畜生,也还有最后一丁点的良心。我最后一丁点的良心,就是不能再继续祸害你们了。懂吗?”
他到底还是心软,见不得姑娘在他面前哭成个泪人儿。伸出手,温柔的擦去了陆亦可的眼泪。
印象里,他从没见陆亦可流过眼泪。
陆亦可和死丫头有些像,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坚强。不管遇到什么事儿,她们都不会掉眼泪儿。因为她们知道掉眼泪儿根本没用。有掉眼泪儿的时间,不如想想办法解决问题。
今天,陆亦可是把这些年积攒的眼泪,都一次性的哭了出来吧。
陆亦可的睫毛在疯狂的颤抖着。她眼泪朦胧的看着半跪在自己面前的叶灵璧。
他的表情,很温柔。是平常很少见的那种温柔。
他的动作,更是轻柔。好像她是个易碎的玻璃娃娃。
他说:“我娶一个只图我钱财地位的女人,我不会伤害她,我也伤害不到她。她不爱我,她只是爱我的钱,爱我给她的地位和名誉。不管我做什么,只要我能一直给她提供钱财和地位,她就会很满意。只是一个叶太太的位置而已,我给了也就给了。你们要的,是叶太太那个虚名吗?”
他摇摇头,又说:“我可以娶你们,我也相信你们一定会说到做到。绝对不会干涉我,也不会管我。可那样的话,你们的痛苦会更多。因为你们爱我,你们绝对做不到视若无睹。你们只是在勉强自己迎合我,不惹我生气。我不能这么自私。”
陆亦可:“那你把我们推开,就不自私了吗?你一样自私,你把我们推开,我们的痛苦你就看不到了。可你看不到的,并不代表不存在。叶灵璧,你就只是在减少自己的罪恶感而已。”
叶灵璧笑了一下:“我也不是第一次自私了,一直以来我都很自私。你们付出的是真心,而我付出的只有一点点钱。真心是无价之宝,而我的钱,来的太过容易。小可儿,擦擦眼泪,坚强起来。就算是伪装,你也得继续给叶董装起来。”
陆亦可骂他:“你总是这么混账。”
叶灵璧拍了拍她的脑袋:“爱上这么混账的我,你们啊,更混账。也不知道你们爱我什么……行啦,别哭了。我不喜欢姑娘在我面前掉眼泪儿。”
陆亦可:“你以为我想哭啊?我也觉得很丢脸啊!可我控制不住嘛……”
叶灵璧笑了,下意识的去拿自己口袋里的手帕。手帕已经拿出来了,陆亦可都已经伸手去接了,叶灵璧却只是拿手帕擦了擦自己手背上的眼泪。
他笑:“手帕就不给你了,怕你藏起来,天天睹物思我。”说着,他站起身把办公桌上的一包抽纸递给了陆亦可。
陆亦可眼巴巴的看着他的手帕:“连手帕都不愿意给我,叶灵璧,你真的小气。”
叶灵璧:“对你们,我再小气都不为过。我对你们越是大方,我才越是混账。除了钱,你们在我这儿,得不到其他的任何东西。小可儿,算我对不住你。事情结束之后,你离开京城吧。有想去的地方,你说一声儿,我来替你安排。如果没有想去的地方,那就全球各地都转一转,喜欢哪里了就留在哪里。呆腻了,再换个地方也成。”
陆亦可低着头去擦眼泪,没说话,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儿。
看着这样的陆亦可,叶灵璧只有愧疚的抱歉。
他爱她们每个人,可他又没有那么爱她们每个人。
他最爱什么,他自己都搞不清楚。
但他不够爱她们,这一点,他是非常确定的。
重新坐在办公桌上,叶灵璧翘着二郎腿:“如果我说我有喜欢的女人,这样能不能让你少点痛苦?”
陆亦可立刻说道:“叶灵璧,你可千万别说你喜欢的是慕念安。这话啊,骗鬼,鬼都不能信。”
叶灵璧低低的笑着:“二丫头就信了。而且是深信不疑。她现在还反过来心疼我呢。觉得我和她一样,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每天都痛苦又绝望。二丫头还经常给我分享毒鸡汤来着。就那种矫情死了的感情毒鸡汤。”
陆亦可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你天天这样在外边败坏慕总的名声,给慕总拉仇恨值,她能乐意嘛?”
叶灵璧:“她不乐意也不行啊。谁让她和她老公拿了我那么多钱。拿人手短,你们慕总再不乐意,也得受着。”
陆亦可当然知道叶灵璧变卖资产的事儿,因为这事儿就是她一手促成——不能说是她一抽促成的,但她的确是功劳不小。
陆亦可吸了吸鼻子,女王模样十足的命令:“我想去你生活过的地方。你给我安排!”
叶灵璧爽快的点头:“没问题。伦敦天气不好,总是阴雨绵绵的,好心情也要变成坏心情了。去维也纳吧,当初我心里不痛快的时候,少霆就带我去了维也纳。那儿帅哥特别多,搞不好你还能遇到你的真命天子。”
陆亦可在心里默默的想:我的真命天子,就是你。
陆亦可:“那我还要住在你当初住的公寓里!”
叶灵璧也爽快答应:“没问题,那栋公寓在少霆名下。没有被贱卖,你要是住的喜欢了,我让少霆把公寓送给你。”
陆亦可看似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那说正事儿吧。”
叶灵璧:“忽然就说正事儿了?别急啊,让我想想。我这脑子还没转过来呢。”
陆亦可收起在感情中卑微又脆弱的小女人模样,拎起了自己工作时的女强人状态,接二连三的抛出问题。
陆亦可:“候儒说你的信托基金根本没动,那权总和慕总也是咯?”
叶灵璧:“当然。信托基金的钱不能动,要是动了,怎么给候儒机会啊?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少霆必须得见了血,狡猾如狐的候儒才会深信不疑。不过这跟你们慕总没关系,她的信托基金,早就被慕媛媛联合肖一鸣给掏空了。”
慕媛媛的反骨是刻在脑门儿上的,在亏空慕氏集团之前,慕媛媛就已经以慕家二小姐的名义,将慕念安那丫头的信托基金,几乎搬空了。
慕媛媛伪造了慕董事长和慕念安的签名,将慕董事长替慕念安准备的信托基金,在断断续续三年的时间里,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将资金大部分都已经取出。
慕念安的信托基金里,现在几乎没剩下多少钱。不到一千万,够干什么的?买一栋寰宇地产开发的别墅都不够。
听叶灵璧解释了这事儿,陆亦可一脸的不可置信:“慕总的个人信托基金,怎么被慕媛媛偷走啊!这事儿真的能办到?”
叶灵璧嘲弄的一笑:“一家人当然能办到了。慕媛媛够聪明,在掏空慕氏集团之前,先瞄准了慕念安的信托基金。慕媛媛亏空慕氏集团,用不了多久就会暴露。但她动慕念安的信托基金,根本不会被察觉。”
陆亦可:“慕氏集团运转正常,慕总和慕董事长都不会特意去查信托基金。反正有经理人帮忙打理信托基金,也不需要他们操心过问。不光如此,他们每年还会往信托基金里存大笔大笔的钱。”
叶灵璧:“慕媛媛聪明就聪明在这儿。她先拿下了替慕念安管理信托基金的经理人,两个人瓜分了数额庞大的信托基金。经理人赚的盆满钵满,事情暴露之前人家已经转移了资产跑去国外了。慕媛媛也成了名副其实的名媛,有钱的很。”
慕氏集团虽然比不上寰宇集团,可大小也是年利润十几亿的跨国运输公司。慕董事长就慕念安这一个亲人,给女儿投资信托基金可绝不会手软。
慕氏集团每年几乎一半的盈利,都被慕董事长砸到慕念安的信托基金里了。因此,别看慕氏集团连寰宇集团的膝盖都摸不到,可慕念安的信托基金,一点不比饼干的数目小。
慕董事长对女儿,是狠得下心,太舍得了。
可惜了呗,引狼入室,慕董事长替宝贝女儿铺的一生无忧,被慕媛媛给偷走了。
导致慕念安出狱之后,穷的连饭都要吃不起了,跑到九号公馆凤九这儿当清洁工,给人洗马桶!
九泉之下的慕董事长,感觉又要死上一次。被气的。
陆亦可随口说道:“那经理人可赚大发了。就算慕媛媛只给他一成的好处费,也够让他一夜暴富了。”
叶灵璧冷笑:“沾了权家少夫人的便宜就想跑?哪儿那么容易!慕念安在你们九号公馆当了几年的清洁工,那他女儿就给我当一辈子的清洁工,除非我死,不然他女儿永远都别想翻身。”
陆亦可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叶灵璧:“真不明白啊?行,那叶董说给你说明白点。帮着慕媛媛亏空了慕念安信托基金的经理人,被少霆那小子千刀万剐了。不是夸张的形容,是真的千刀万剐。活着的时候,整整一千刀,一刀都不少。死了之后一万刀,一刀也不少。”
陆亦可在温暖的办公室里,恶狠狠的打了个冷颤。
“经理人的父母,和妻女,在华人街给大酒楼洗马桶为生。为什么是洗马桶呢?因为慕念安在你们九号公馆刷过马桶。他们这辈子,都只能找到刷马桶的工作。除此之外,我不许他们找到其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