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出去。”
“啊？”冷不丁听到自己的名字，正在默默给众人茶杯添水的老黄，结结实实的愣住了：“权总您说什么？”
即便是会拖累全班成绩的学渣，也不能直接赶出教室，压根都不让学渣听课了吧？
他也没有不承认自己学渣的身份啊，哪怕是课堂上没听明白，私下里求着学霸给自己开小灶补课被拒绝了，这都能理解。直接把他赶出教室，都不让他听课了，这算怎么回事！
老黄觉得有点委屈。
要不然怎么说老黄是学渣，其他人都是学霸呢。
当权少霆让老黄出去这句话刚落下，叶灵璧、慕念安还有凤九爷都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尽管脸上还有一些些没彻底理解通透的疑惑，但他们三个人明显都已经摸到一些头绪了。
原来是这样啊……的恍然大悟。
学霸跟学霸之间交流解题方法，一个学霸刚写下一行字，其他的学霸就明白这个解题思路了。学渣就是学霸把整个解题过程都写下来了，学渣也愣是看不明白。
谁的人，谁负责。
慕念安轻抿一下粉唇：“老黄，听你们权总的不会有错儿。你就先出去吧。”
老黄觉得有些委屈。心想权总这是不是不信任他了。还是觉得他不配知道，又或者是怕他嘴巴不牢之类的。
一肚子的委屈想问，但不想给自家BOSS丢脸，把茶杯的水添满之后，点点头打了招呼就离开了书房。
慕念安在他身后说：“别走远了，就在门外等着我。”
点点头，老黄关上了书房的门。
也不知道权总慕总他们要谈多久，站在书房门口干巴巴的等着也太傻了，老黄想了想，转身进了电梯。
从自己的卧室取了最近一直在看的金融系大一学生的课本，又从书房旁边的房间里办了一把椅子，老黄像个门卫似得，坐在书房的门口就开始自学了。
课本是慕念安当年上大学的时候所使用的，上边密密麻麻写了不少的笔记。厚厚的一本书，每一页几乎都被笔记给填满了，课本上被写满了，就贴了便利贴，还是写的满满当当。
写笔记的笔颜色不同，有黑的，浅蓝的，深蓝的。
使用的笔也不同，有签字笔，钢笔，圆珠笔。
字迹当然也是各有不同。
字迹挺瘦爽利、侧锋如兰竹，这一手漂亮的瘦金体，是出自慕念安之手。其他的笔迹，就是慕念安的学长学姐们了。
念过大学的人都知道，每逢每年的毕业季，学姐学长们就会在学校里支起小摊儿卖自己的课本以及笔记。学弟学妹们争着去买，不是为了贪图便宜，而是为了买到有学长学姐笔记的课本。
像慕念安这种成绩极其优异的学姐的课本，就算她没有摆摊，也还是有很多学弟学妹，会早早的主动找上门开高价购买她的课本和笔记。
至于学长学姐们的考研笔记，那就更值钱了。都说书山有路勤为径，这话儿也没错。但已经成功考验的学长学姐们的笔记，也不失为一种捷径。
对学弟学妹们来说，这可都是花钱买不来的宝贵经验。
慕念安念大学念书够刻苦，早早就修够了学分，别人实习是从大四开始，她是从大三下半学期开始就不怎么回学校了，而是待在慕氏集团进行实习，也是提前熟悉自家集团的业务，为日后接手寰宇集团做准备打基础。
离开学校之前，慕念安就大方的把自己的笔记，送给了经常在图书馆遇到的学妹。学妹原本是要花钱买的，可慕念安不差钱，又欣赏学妹的努力，就直接送给学妹了。
慕念安当时还答应了学妹，回头把课本整理好也一并送给人家。不巧的是，她念大学没有在学校的宿舍住。心疼女儿的慕董事长给她在学校附近的老校区买了一套二手的八十平的小公寓。
公寓很小，也是很旧的老小区了。但距离学校特别近，慢慢悠悠走路十几分钟就到，小跑的话就五分多钟，主要是图个方便。因为学校附近确实也没有什么高档的新小区。
当然了，慕念安后来自己赚了钱，就把买房子的钱还给了慕董事长。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慕董事长就把女儿这些年在自己这里存下来的零花钱，都取出来交给了女儿。
慕念安就是靠着自己攒下来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在大学期间就浅尝辄止的进行投资，小小的赚了一笔。让她不靠家里，在学校里也成了个小富婆。
课本都在小公寓里放着，慕念安就忘了提醒一句，结果她放在家里的大部分课本，就被慕董事长派来帮她搬家的人给打包装好，然后送回慕家老宅了。
这些课本，也就一直没找到机会再送给学妹。
现在，就成了老黄自学的教材。
不光是有慕念安的学习笔记和心得，还有慕念安学长学姐们的笔记与心得。老黄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学生，脑子不蠢，就是跨专业了，他得从最基本的知识开始学起。
有了这些学长学姐们的笔记心得，大部分基础的知识，老黄就算看的一知半解，不是那么的明白。但只要结合笔记再琢磨琢磨，自己也就能消化掉。
老黄开始拿着课本自学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老黄总结出了一条捷径。其他人的笔记心得可以直接忽略，就看慕总的笔记。
慕总的笔记，不算多。但都是正中靶心，简洁、直接、遣词用句更直观精准。慕总的笔记，已经不是学生的随堂笔记了。感觉更像是老师的教案。
所以只要看了慕总的笔记，还真就不需要再看其他人的笔记了。
老黄刚翻了一页，正看得津津有味，书房的门就被人从里边给推开了。
老黄抬起头，迎上慕念安的杏眼，有点懵逼：“慕总，这么快啊？”
他这坐下来自学还没超过十分钟呢！
权总慕总他们这么快就已经商量完毕了啊。
看来没有他这个学渣拖后腿，学霸们的进度果然是飞速啊。
老黄心里小小的愧疚了一下。
慕念安重新关上书房的门，冲老黄勾了勾手指：“他们还要再稍微聊一下，你们权总要给九哥和叶灵璧具体的分配一下任务。”
老黄合起课本夹在胳肢窝底下，小跑着跟在慕念安的身后：“那您不用一起参加啊？”
慕念安：“这是你们权总的摊子，跟我没多大关系。”她回头看了一眼老黄，嗤嗤的笑了一声儿：“我要是不跟你解释一下，你心里该难受了吧？”
老黄别扭：“哪儿能呀。该不该让我知道，该让我知道多少，权总说了算。我就听着就行了。”
慕念安撇嘴：“瞧瞧，还说没有。你这话就证明你心里不得劲儿了。行啦，你们权总要是真不信任你，还能让你带着儿子跟我们住在一起？他什么时候提防过你啦？你自个儿说。”
只面对慕念安一个人，老黄就自在多了，他问的直接：“那权总为什么要让我离开啊。我不能听？”
慕念安点头：“对，你不能听。因为你戏不好，脸上藏不住事儿。你心里想什么，脸上就表现出什么。别跟我说你会板着一张扑克脸，让谁也猜不透你心里的想法。你才多少年道行？候儒多少年道行？你在候儒面前能装什么波澜不惊啊你？”
一句话，问的老黄哑口无言。
慕念安：“你在候儒面前，什么也瞒不住。你就算戴了面具，候儒也能从你的眼神猜到点什么。除非，你把自个儿眼睛戳瞎，再戴上面具，那或许还成。”
老黄：“…………”
倒也不必牺牲如此之大。
慕念安没有笑，语气很淡漠的说：“老黄，你自个儿要是再争气点，谁会让你提前离开？自己道行修炼的不够，就别怨你们权总把你排除在外。”
老黄心里边这下不委屈了，改愧疚自责了。
是啊，他要是但凡出息点，也不至于被赶出书房了。慕总早八百年前就跟他语重心长的说了，他丢脸，不光丢自个儿的脸，也是丢慕总的脸儿。
亏他当时还大言不惭的回答，自己绝对不会给慕总丢脸儿。可事实就是他狠狠的丢了慕总的脸儿。
这脸打的，啪啪的！
你说这专业知识不过关，倒也还能解释。毕竟他大学念的专业和金融学风马牛不相及嘛。专业知识可以恶补，谁也没嫌弃过他这一点。
问题是，他现在专业知识就已经不够资格待在慕总身边了，连心事儿都藏不住了，这他妈就离谱。
丢人，就是丢人。
没什么话可说，就得自己再加倍加倍的努力修炼。
十倍不够，那就二十倍。二十倍不够，那就一百倍。
起点已经比别人差了那么多，再不拼了命的努力，可就真的是想给慕总当个保姆都不够资格了。
这次，慕念安没有安慰老黄，更没有开导他。
老黄的确够努力，这些她都看在眼底。但这些还不够，远远不够。老黄不管多努力都不够，她不求老黄能像封助理张欢欢那样，立下什么汗马功劳。她现在只要求老黄别犯错。
可就是别犯错这么简单的要求，对现在的老黄而言，都是吃力的。
不是不心疼老黄，他一个凡人，误闯进神仙打架的圈子里，怎么想都是苛刻老黄了。老黄已经做到了极致，但不够，真的不够。
老黄跟了她，进了神仙圈，成了她身边最亲近的下属。那不管老黄是凡人还是神仙，他就必须得达到神仙的标准。要不然，老黄就乖乖滚蛋，从神仙打架圈滚出去，那就不需要苛刻他了。
可现在就算老黄想滚蛋，她也允许老黄滚蛋，事实也不允许老黄滚蛋了。
现在外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老黄，也盯着老黄身后的她。老黄一点点小失误，都有可能破坏了整个棋局，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意外。
除了用苛刻要求老黄，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黄跟了她是一步登天，那么相对的，老黄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只想一步登天却不付出，天底下没这么好的事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