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说的云淡风轻，好像就是因为段鹤岚挺喜欢安娜的，就邀请安娜去江城他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叙叙旧似得。
可慕念安砸吧一下嘴，品出点不对劲的味道来了。
叶玲玲被老爷子送出国，跟着她们队长满欧洲的找线索。今儿巴黎，明儿伦敦，后儿说不准就跑去哪儿了。追查哪件案子，绝密。知道叶玲玲跟他们队长出国办案在省厅都没几个人知道。
老爷子多宝贝叶玲玲啊，在缉毒大队都给老爷子心疼坏了，就怕给叶玲玲磕破个边儿，在国外，天高皇帝远，人生地不熟，还是跟国际毒枭玩心跳刺激。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这种的才叫狠下心惩罚。送安娜去段鹤岚家，算哪门子惩罚？
知道问了他俩也不会回答，她也没直接问，很迂回的问：“九哥，安娜干什么事儿让你给摁回去了？”
凤九爷笑的更温柔深邃了：“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给你盛一碗银耳汤。我从中午就开始给你煮，煮到现在，银耳黏黏糯糯的，特别好吃。”
已经吃到嗓子眼，多吃一口就能吐出来的慕念安，顿时吓得就不敢再问了。
九哥能害安娜吗？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养大的小公主。必定不能呀。再说了，安娜天天在背后憋坏水儿，也该给她点惩罚。段鹤岚身份在她这儿不算很做好，但也不是一张坏牌。
挺好的，就让安娜去江城待一段时间反省一下。
“坏丫头不喝，我喝。”叶灵璧伸手就把大盆子端到自己面前了：“饭桌上不谈正事儿，你们俩去客厅说，别倒我胃口。”
“呵呵。”慕念安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第一次见你不想凑热闹，你是怕我问到你脑袋上吧。”
“知道还问？”叶灵璧赶人似得猛摆手：“走走走，赶紧走，别耽误老子喝汤。”
“九哥，明儿给他煮点雪梨汤。”慕念安话里有话：“抽那么多烟，再不喝点雪梨汤润润肺，他那肺就得跟煤球一样黑。家里已经有一个煤球一样黑的肺了，不能再有第二个。”
叶灵璧眼皮抖了一下，听出她的画外音，想说啥愣是没敢说。闷着头喝银耳汤。
凤九爷温和的笑出声：“安安，你明天飞亚城，我在那边正好也有点生意要谈。留他一个人在家里，你放心我都不放心。我有生意谈，带着他不方便。就让他跟着你好不好啊？”
“不好。我也有生意要谈，带着个傻哥哥不像话。”慕念安一脸嫌弃的看着叶灵璧，然后慢悠悠的收回目光看向他：“九哥，你的生意不会那么巧，刚好跟我老公的生意是一桩吧？”
叶灵璧不止眼皮抖，嘴角都开始哆嗦了。
“喝光，别剩下浪费。我跟安安在小院儿，你给陈老师诵完经时间还早，就过来找我们。”凤九爷一按叶灵璧的肩膀，起身，笑：“安安，今天喝什么茶？”
“果茶。”慕念安跟在他身后，笑的更灿烂：“谈的事情已经很苦涩了，所以要喝的甜一点。”
叶灵璧：“……”
狗丫头蔫坏蔫坏的，句句刀子字字针，说话阴阳怪气的堵的他心脏疼。
“好啊。多给你加一勺蜂蜜。”凤九爷还是一如既往的四平八稳，丝毫不受她话里夹棍的影响：“我资助了一个小朋友创业，她就把最好的蜂蜜挑出来送给我。纯天然的蜂蜜，口感很不错的。”
“哪个小朋友？”慕念安有点懵，她九哥的朋友可都是大佬级别的，还有养蜜蜂卖蜂蜜的么。
“茵茵。”凤九爷勾唇笑，那笑就跟吃了蜜似得：“她回老家去了，在山里养蜜蜂卖蜂蜜。因为是纯天然的，很受欢迎。她跟我说她的网店，都上了销售榜的。”
茵茵，九号公馆的服务生。因为跟她九哥告白被安娜知道了……之后就疯疯癫癫的，被她九哥送去了疗养院。茵茵不是疯了，而是现实太残酷太痛苦了，她只能用疯癫来逃避。
虽然素未谋面，可她还是打心底的高兴，为茵茵高兴。她知道，茵茵从疯癫走出来，一定痛苦极了。但只要经历了最痛苦的，就会迎来涅槃重生。
真好，茵茵走出来了。她还年轻，她值得更美好的未来。
“安安你说卖蜂蜜能赚几个钱啊，她得卖多少年才能攒够出国留学的费用。想念书是好事，我当然要支持她。可那丫头跟你一样，倔得很，不要。”凤九爷表情无奈极了，还透着无可奈何。
“那是，人家又不是没本事赚钱，干嘛要伸手拿你的钱。”慕念安撇嘴哼唧：“茵茵想念书是为自己念，不是为了拿个证书方便找工作。这是她的梦想，慢一点没关系，迟早会实现的。”
凤九爷笑的开怀：“安安，你跟她说的话都一样。她说就算她五十岁才攒够钱也没关系，因为她喜欢的偶像说什么，只要是为了自己的梦想努力，每一天都是什么幸福的。什么狗屁心灵鸡汤，也就骗骗长不大的小姑娘了。”
“女孩子八十岁也是长不大的小公主！！！”慕念安撇嘴，原来她九哥也是个直男。
“好好好，你们都是小公主。”凤九爷取下自己的围巾，裹住了她的脑袋：“公主要注意保暖。”
电瓶车一开动，四面八方都透着刺骨的寒风。
慕念安实力抗拒：“我不要保暖，我要好看。九哥，你都把我裹成个卖鸡蛋的老奶奶了。”一顿，忽然想到什么似得，也不扒拉围巾了，问：“九哥，茵茵的偶像是明星吗？”
“巧了。就是你公司的艺人。”凤九爷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安娜欠她的太多，你就当是帮帮九哥。不要让她那么辛苦了。好不好？”
她越是坚强，他看了心里就越是愧疚。
安娜是他爱的女人，他爱的女人做了如何丧尽天良的事情，也是他深爱的女人。他甚至不忍心为了她，去多苛责安娜一句。
她的感情，他更是不可能回应。他无法为她做任何事，他所作的一切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他自己。他为她做的事情越多，他心中的愧疚和负罪感就能躲减弱一点。
“好。”慕念安缓缓的点了点脑袋。
※
这杯果茶，格外甜。
甜丝丝的，沁透了心尖儿。
慕念安跟她九哥要了茵茵的网店链接，一口气买了五十箱蜂蜜。地址填的是寰宇娱乐的五层小洋楼，就当是她给茶水间的福利了。
“真甜。”她砸吧砸吧小嘴儿：“九哥，流程就免了，你自己说，别让我挤牙膏似得问你。”
“不着急，你先回答九哥，你是怎么发现的。”凤九爷问她：“权少霆做事滴水不漏，哪怕你是他的枕边人，他不想让你觉察你就一定觉察不到。是不是灵璧今天嘴巴不牢靠，漏了风声给你？”
“不是。”慕念安窝在摇椅里，惬意的眯着杏眼：“他那么怂，又打不过我老公，怎么敢泄漏风声给我。我自己猜出来的。”
凤九爷颔首：“愿闻其详。”
她不由自主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身上的烟味太重了。”
烟味都盖过了他身上淡淡蔷薇花的香气。
心疼的五官都拧巴在了一起，慕念安哧溜着鼻涕：“为了不被我发现，他一回家就洗了澡。在家里的时候，他从来不抽烟的。昨天他抱着我，手指还是有烟草味。我也在书房的烟灰缸里看到了烟蒂。”
凤九爷失笑：“安安，你们女人都……都这么敏锐吗？”
就多抽了几支烟，她们就能猜到这么多？
女人，真可怕。
“当然不是了。昨天晚上我参加拍卖会的时候，记者的问题让我知道了寰宇金融出状况了。普通的小状况，不会让权少霆抽那么多支烟。”慕念安心疼的厉害：“我就侧面跟封助理打听了一下，封助理说他昨天下午跟高管开会的时候，多抽了几支烟，嗓子不太舒服。”
所以他昨天才煮了雪梨汤，是为他自己煮的。
她喜欢他身上蔷薇花混杂着淡淡烟草的味道，可她不喜欢他一身的烟味！那么凶的抽烟，他的肺会黑掉的！
凤九爷：“……”
失策了，他们防范了所有可能被她觉察到的渠道，却防不住女人可怕的直觉跟敏锐。
“寰宇金融的状况，很棘手吗？”慕念安憋了一天一夜，都快憋疯了：“九哥，你老实跟我说。不许骗我！”
“棘手，也不棘手。”凤九爷不想骗她，也骗不了冰雪聪明的她：“你一定猜到了寰宇金融的状况跟老毒蛇有关。寰宇金融的状况其实并不算棘手，可是跟老毒蛇有关，就一定很棘手。”
慕念安顿时就安心了不少，寰宇金融的问题不难解决，麻烦在跟老毒蛇有关系。更准确点，如何利用寰宇金融的问题把老毒蛇给揪出来，这才是重点。
她又问：“那权少霆这次去亚城，是为了解决寰宇金融的状况吗？”
“不是。寰宇金融遇到的状况，没你想的那么严峻。就算真的很严峻……哈哈哈。”凤九爷笑她：“安安，你连你老公的能耐都不知道吗？他可是权少霆。”
“那他去亚城果然是为了老毒蛇。而且他还说他去亚城是见一个人，不能被老毒蛇察觉到一丝一毫。”慕念安仰起头：“九哥，你知道权少霆要去见的人是谁吗？”
“权少霆去亚城见谁，我真的不知道。就算我们是合作伙伴，很多事情他也不会一一跟我明说。”凤九爷摊手：“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去亚城是为了见一个人。我还以为他是为了保护你，才去亚城的。”
慕念安砸吧小嘴儿，又品出点深意来了：“原来我这次去亚城，会遇到危险啊！老毒蛇又要对我下手了啊。”
凤九爷：“……”
跟这鬼机灵的丫头说话，他还真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每个字儿都得在脑子里过上好几遍才能说。
“好啦，最后一个问题。”慕念安对这场你问我答的游戏很满意：“九哥，你去亚城谈的生意跟权少霆要谈的是一桩生意吗？”
“不是。”凤九爷摇头：“生意是借口。亚城的生意根本不值得我亲自跑一趟，我是怕自己心软，安娜跟我撒撒娇闹一闹，我就不忍心送她去江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