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气不过,直起腰想追上去理论,可他一伸手却没摸到刚才插在身边的雪杖,因而控制不住身子,直接滑出去十几米远。
那地方坡度比较陡,他心虚选择了比较稳妥的办法,身体一歪侧摔在雪道上,可人倒了仍然忍不住往下出溜,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李长逸担心林睿出事,右手提起雪杖猛戳了司玲玲脚后跟的卡扣,把一大坨冰雪砸开,将她被别住的右脚从固定器里解放出来。
然后,他左手雪杖发力推动自己向前滑行,快速追到林睿前面。
将两根雪杖戳进冰雪里,全身重量都压在雪杖上,双脚也外八字形打开,利用滑雪板侧边推住雪道,他像道铁闸一样拦住了失控下坠的林睿。
这一番操作说不上多惊艳,但胜在简洁实用。
雪坡下面,两个肇事者已经滑到平地上,嘻嘻哈哈咋咋呼呼听不清说着什么,其中戴黄盔的手里胡乱挥舞着一根雪杖,赫然就是刚才路过时抽走的林睿那根。
而在李长逸的头顶,又有四个滑雪运动员坐着缆车路过,有男有女鼓掌欢呼,喊着:“加油!”“站起来!”等鼓励的话语。
李长逸仰起头看看上面,再回头看看下面,感慨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等会儿下了雪道一定得好好收拾收拾那两个扑街。
司玲玲抱着雪板、雪杖慢慢走下来,帮助林睿拆下滑雪板站起来:“这里太难啦,我看咱们还是走下去吧。”
林睿没说话,垂头丧气像斗败了的小公鸡。
李长逸笑了笑,送他一个台阶:“玲玲嘴角流血了,你扶着她慢慢下去,找医务室抹点药,我去抓住那两个衰仔理论,让他们给你们道歉!”
说完他略显笨拙地转过一条腿,让交叉的雪板回到垂直雪道的平行状态,这才双手一撑转弯滑下去。
这里到山坡底部有200多米的距离,他把两根雪杖夹在腋下,双膝弯曲雪板平行直下。
风从耳边呼啸,雪板摩擦积雪的声音让人兴奋,李长逸热血上头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朝着那两个挑衅的家伙全速猛冲,时速差不多达到了五六十迈。
他这拼命的架势把头顶的观众给吓到了,女生在尖叫,男生在喊“减速”和“快躲开”。
坡底的两个人想躲,可他们二人滑的是单板,来不及松脱固定器,只能像企鹅一样左右扭胯移动,笨拙缓慢。
李长逸转瞬就到,他完全是下意识地做出来甩尾转弯动作,在对方身前十米左右到距离扭动腰身,无意之间完成了难度不小的“搓雪回转”。
他下山的速度太快了,滑雪板“甩尾”搓起的“雪墙”又高又厚,而他从雪墙中钻出来如同饿虎扑食的模样,让两个挑衅者看傻了,愣在原地没敢动弹。
李长逸正正好好刹停在了黄头盔那人身前,抬手将其手中的雪杖打掉:“你们别跑,给我朋友道歉!”
黄盔男这才回过神来:“干哈呀,凭啥呀!你们在那磨磨唧唧,挡道了懂不?你们不守规矩,还要俺们道歉?”
李长逸还试着讲道理:“现在不是规矩不规矩的问题,你们弄伤了女孩子!人家都流血了,看见没!”
对面那人有点词穷时,戴蓝盔的同伴抱着滑板走过来:“哎呦,还讹上我们了?那指定是她自己磕的!摔倒了磕滴!”
见同伴这么机灵,黄盔男赶紧跟上:“对,就是她自个儿磕滴!”
吵架这种事情,往往并不是比谁有理,而是比谁更有气势。
李长逸想好声好语地讲道理,人家东北大嗓门上来就是一套组合拳:“别哔哔了啊,急眼削你!一脚踹的你舶了盖儿卡秃鲁皮,弄碎你嘎拉哈,打得你满脑瓜子粘咕抓得,还手就得蹲笆篱子,还得流着哈喇子说道谦!”
李长逸愣了一下,因为完全没听懂!
不过他猜到对方肯定没说好话,马上切换到粤语模式还以颜色,什么“扑街”“含家惨”“閪、鸠、贼”等词汇噼里啪啦往外蹦。
这场面就有点尴尬了,广东人不懂东北人说的是个虾米东西,东北人也听不懂广东人说的是什么玩意儿,只能动手了。
黄盔先往前推搡,李长逸条件反射地含胸转马,轻巧躲开了不说,还把对方晃了一下。
要知道黄盔男两只脚还卡在滑雪板里呢,这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忍不住就要往前扑倒。
本来他双手摇晃,已经要稳住身子的,可李长逸偏偏使坏,抬手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抚,来了个四两拨千斤。
于是这哥们就直接栽在雪地上了,并且是双膝跪地那种,看起来就像给李长逸跪下似的。
这下蓝盔兄弟可看不下去了,脱下滑雪板就跑过来抡拳头。
李长逸应战经验丰富,摆出“拑羊马问手架”,双手一前一后严守身体中线,等对方拳到跟前,才拦臂反打,一拳打在对方肩膀。
这招原本是袭击脖颈或者太阳穴的,他怕把对方打伤,才临时换了落点。
没想到那东北哥们打架经验也挺丰富,肩头吃痛之后不但不退,还立刻伏低身子,团身扑向李长逸的腰间。
这是欺李长逸双脚踩着滑雪板行动不便啊!
如果是寻常人物,只这一下冲击就要被扑倒,接下来就是王八拳抡到脸上的结局。
偏偏李长逸扎马步十来年,下盘极稳,居然能够快速调整重心没有被推倒,而是变成了被对方推着倒退的局面。
两个人扭在一起,倒退滑出数米远。
此时李长逸低头面对对方腰背和后脑勺,有很多种手段制敌瘫软,就在他即将下手的时候,一个拿着扩音喇叭的男人出现了:“你们干嘛呢!谁要敢打架,立马给我滚蛋!”
那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穿一件橙色冲锋衣,还扎了个小辫子,戴着墨镜表情严肃。
李长逸就怕被开除,赶紧摇手:“误会,误会,我们三个闹着玩呢!”
那两个东北兄弟也赶紧松了手,站在一起赔笑:“老师,误会啊,俺们刚才就是和这大兄弟一起唠唠嗑……”
辫子男指着前面不远处:“那女生是怎么回事?怎么还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