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平山高达万丈,延绵数千里,山中巨木参天,遮天蔽日,丛林中遍布溪流湖泊,孕育无数猛兽生灵。
虎头峰是青平山脉外围其中一座山峰,高三千丈,面积有数十里方圆。
虎头峰外的一片树荫下,有一座猎人村落隐藏在密林中。
这座猎人村名猎虎村,占地数十丈方圆,村子四周建有结实木墙。
围墙足有五丈高,每一根木桩都有四五尺粗,表面钉着一根根锋利的铁刺。
围墙上有高大壮实的青年巡视,这些青年至少身高八尺,身材硕壮,肌肉隆起,目光凶狠,如同一头头猛兽。
村里有几十座茅屋,人来人往,都身穿兽皮,男的体型硕壮,女的身材高挑,即便是孩童,一个个也十分结实。
“嗷......”
村子东边,靠近大山的一侧,几名壮汉将一头负伤的大熊按在地上,一个青年正将一把尖刀插入大熊心口。
大熊足有丈高,凶猛异常,虽然剧烈挣扎,可是依旧被这几名大汉死死按在地上,只能绝望嚎叫。
旁边有几座巨大的木牢,每一根木头都十分粗大,表面钉着厚厚的铁板,铁板表面布满了猛兽的抓痕。
“呼呼呼......”
一座铁木牢中,一头野山猪死死的瞪着不远处正在宰杀大熊的村民。
这头野山猪体型不差于大熊,浑身充满了结实的腱子肉,两根粗壮的獠牙已经断裂,一只前腿也耷拉着。
野山猪并未被宰杀场面吓倒,此时身上鬃毛竖立,两目带着血红凶光,发出阵阵永不屈服的低吼。
隔壁木牢中是一头金毛大豹子,身上带着斑斑血迹,也断了前爪,此时匍匐在地上舔着身上的伤口,透过木桩缝隙看着已经死透的大熊,目中带着明显的惧意。
没多久,那头雄壮的大熊就被宰杀完毕,一群妇人带着木盆有说有笑的汇聚而来,丝毫不惧不远处的两头猛兽。
这些妇人一个个腰细腿长,动作敏捷,虽然相貌普通,可是那自然而然透着的刚毅让她们别有特色。
“这熊心可大咧,兰花,你家那小崽子怎么样了,啥时候能去练武场呀”
“兰花,当初就劝你不要被书生迷了,这下倒好,生的娃跟那书生一样”
“书生嘛,都中看不中用,哪有村里的小伙子生猛”
......
这群妇人一边将分好的熊肉装到木盆里,一边叽叽喳喳。
名为兰花的妇人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高挑,手脚敏捷,她的木盆中放着一颗硕大的熊心,或许由于刚刚宰杀的缘故,那熊心还在微微颤动。
兰花端起沉重的木盆,嘟着嘴说道:
“阿草嫂,阿芽嫂,白山也不是一点用处也没有哩,自打白山管了村里的账,村老们再也没有打架了”
“哎呀,兰花你莫要生气,俺不是嫌弃白山”
“就是就是,俺就是说说,白山进了俺们村,那就是俺们猎虎村的人,俺们不嫌弃”
......
妇女们叽叽喳喳,不一会端着木盆纷纷离开。
猎虎村民风就是如此,虽然说了,可是并未因此动怒结怨。
猎虎村南边有一片青石广场,晨日的光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落在广场上。
广场上有十几个少年少女正在晨练,年纪大的有十四五岁,年纪小的才四五岁,个个举着大小不一的石铃,龇牙咧嘴,汗流浃背。
广场旁边有几个残缺老人,目中凶狠,咬牙切齿的朝少年们怒喝。
“用劲,都给我用劲”
“给我拿出吃肉的劲来,连吃肉的劲都使不出来,将来怎么打猎”
“想想你们吃肉的那股狠劲,都给我使出来”
.......
“嘿”
“哈”
少年少女们目中凶光大盛,手臂上的肌肉再度绷紧,大叫声中带着丝丝杀气。
村子西边,有一座宽大的茅屋,相比周边其他茅屋,这座茅屋看起来精致不少,墙上还开了小窗。
茅屋内部布置雅静,屋内铺着严丝合缝的木地板,四角摆放着精心照料的盆栽。
内侧墙边有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册子,让屋中带着一股淡淡的墨香。
书架前方有一张书桌,一个书生坐在桌后,穿着洗的发白的青衫。
书生名白山,身材修长,相貌俊逸,眉宇柔和,身上带着一股书卷气,让人有古说不出的亲近之意。
此时白山一手拿着一本古册,一手握着一杯热茶,看得津津有味,摇头晃脑。
窗子旁还有一张小书桌,桌后坐着一个五岁大的孩童。
这个孩童相貌和书生极像,身穿小兽皮褂子,带着一股子野性。
孩童手里也拿着一本书,眼珠子咕噜直转,频频瞟向窗外远处的广场,歪了也不知。
书生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抬头看着孩童,说道:
“白云,你又走神了”
孩童一惊,接着连忙将扶正,苦着脸嚷嚷说道:
“爹,孩儿不想读书,孩儿想跟哥哥姐姐他们一起锻炼”
白山看了看孩童瘦小的身子,说道:
“白云,读书可以明志,书读好了,将来你到了外面,才能走得踏实”
白云苦着脸说道:
“可是爹,孩儿不想出去,孩儿只想在这村里,跟哥哥姐姐们一起打猎,闯荡山林”
白山说道:
“男儿志在四方,我辈男儿怎么能一辈子在山里和野兽较量呢,这山里的野兽再厉害,也不敢侵入山外的人间,你现在身子骨还弱,先踏踏实实把书读好,过几年再考虑练武的事”
白云苦着脸说道:
“过几年哥哥姐姐们都能进山历练了,孩儿才刚开始锻炼”
此时兰花端着木盆进入屋中,木盆里装着清水,里面放着那颗刚拿回来的熊心。
兰花看了看书生,目中透着爱意,又看向白云,脸上立刻多了慈爱。
兰花干脆说道:
“白云,你爹说的没错,你现在还弱小,经不起折腾,先读几年书,等养好了身子再练武”
白云扭着身子,看着,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
兰花见状很满意,将盆放在地板上,从腰间拔出一把磨得精亮的大铁剪,坐在地上咔嚓咔嚓开始清理熊心,屋里立刻腥气大作。
白山伸着脖子,眉头微皱,看着木盆问道:
“花儿,今天吃的什么?”
兰花将一团污血清理出来,说道:
“今天宰了那头野熊,这便是那熊心”
书生眼中一亮,说道:
“书中记载这熊心是大补之物,和我们家存着的鹿茸,血归,野参,紫菇一起炖了,对白云当有大助益”
兰花眼中一亮,说道:
“书中真的这么说?俺刚刚讨教了阿嫂,她们教俺和山椒炖了,又香又辣”
白山说道:
“那也太暴殄天物了,这熊心外界一般人可吃不着,所以外界希望将这好东西效用发挥最大,若是按照村里的吃法,那效用顶多发挥两三成,其他的都浪费了”
兰花连连点头,说道:
“你说的对,一会俺也去告诉阿嫂她们”
接着兰花皱着眉头,嘀咕道:
“阿嫂她们也真是,村里炖兽肉的法子都是山哥你教的,他们家孩子吃得都流鼻血了,还嫌弃你不会打猎呢”
白山笑了笑,说道:
“不必要计较,阿嫂她们是直爽人,说者无心”
兰花点头,笑道:
“那也是”
七年前,兰花进城返回时发现了路边的白山,当时白山浑身伤痕累累,重伤昏迷,兰花将白山带回村里,耗费村里不少积累后,终于将白山救回,两人最终动情定了终身,不久便有了白云。
兴许是白山重伤的原因,白云一出生便体格瘦弱,这些年吃了不知道多少补物,依旧无法和村里其他孩童相比。
没过多久,兰花便将熊心处理完,临出去前,问道:
“山哥,今天身上还疼吗?”
白山握了握手,稍稍用了些劲,说道:
“不怎么疼了,还能动些力气”
兰花脸上一阵欣喜,说道:
“过几天村里去山里打猎,听阿嫂她们说,这次准备带几头虎崽子回来,到时候可以换几颗治伤的大药给山哥”
白山眼中一亮,接着一脸沉重,摇头说道:
“我能恢复成这样已经足矣,让村老不要再费心了,捉虎崽子风险太大,为了我,不值得”
兰花说道:
“没啥风险,阿嫂说那头母虎受了重伤,估算着也快活不成了,村里先看看,若是那头母虎死了,就把母虎和那几头虎崽子带回来”
白山眼中再亮,兴奋说道:
“这运气倒是好极了,不说那母虎如何,那虎崽子的价值也不低,到时候可不能被外面的商贩坑了”
接着白山又说道:
“罢了,若这次真的抓回虎崽子,我可以跟着出去一趟,省得被山外那些商人钻了空子”
兰花眼中一亮,说道:
“若是山哥能出去,必定可以多换不少东西,可是山哥,你能走山路吗?”
白山看了看假装埋头苦读的白云,说道:
“当年我重伤都能活过来,如今还怕这一点颠簸?”
兰花也看了看白云,说道:
“好吧,我先去和阿嫂说说”
兰花端着盆子离开后,屋里的腥气下降不少,白山这才大口吐了几口气。
此时,白云抬头,问道:
“爹,书里还有说虎崽子如何值钱?”
白山笑了笑,如同智珠在握一般,说道:
“当然有,虎皮乃是王霸象征,山里的猛虎皮价值便不下于千两银子,虎血和虎肉都是大补之物,虎骨强筋健骨,普通人磨碎吃了可怯病延年,练武之人吃了对武功有大助益,还有虎目,虎脑,虎筋,虎鞭,都是重宝,每一样价值都不下于虎皮,虎崽子比成年虎更值钱,毕竟若是能将虎崽子驯养长大,还能替大户人家看家护院,若是不懂得这些,自然要被山外的商人占去大便宜,白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如今你看的书不过沧海一粟,如何知道世界之广大”
白云听得眼睛发直,喃喃说道:
“竟然这么值钱呢”
深山里的猎物比畜养的值钱,一头成年野山猪在外可卖出百两银子,勉强可以维持猎人的兵器损耗以及换取一些其他物资,若是真将那重伤的母虎带回,那可是一笔了不得的财富,这么说来,读书确实有价值。
白山脸上一肃,说道:
“白云,你可知,读书和练武有何干系?”
白云一回神,不禁问道:
“读书和练武有干系?”
白山失笑,看了看不远处的广场,说道:
“你不用拿村里的叔伯做比较,练武练到极致,力可拔山,肉身可生灵,村里的叔伯不及其万一”
白云眼睛猛地一睁,瞠目结舌。
白山正色说道:
“我曾经看过古籍里面介绍,练武到了极致可以做到提携天地,还说人族有修仙门派,修炼仙法到极致者,可以做到排山倒海,翻云覆雨,白云,若你真想练武,想要将来做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就必须沉下心来,先读书”
白云不觉咽了咽口水,一阵心驰神往。
仙,至高无上,代表着世间武力的极致,正义的化身,享受无数人的敬仰和香火供奉,仙,不可冒犯,不可亵渎,寿数无限,是无数凡夫俗子憧憬的目标。
白山继续说道:
“能练武练到极致者,这些人不仅有大毅力,还有大智慧在身,若你不识字,不明白这世间的至理,将来经历世间磨难,难免有失偏颇,甚至走上极端,前途有限,读书可以明志,明理,趋利避害,助你走出迷雾,别看村里的孩子们现在练得欢,他们将来越是难以静下心来,遇到大变故,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办法,便容易走极端,玉石俱焚”
白云看着正气凛然的父亲,眼睛一下子透亮起来,那颗不时躁动的心一下子安定不少,仿佛前方的道路一下子变得开阔明朗。
白山见儿子似乎明白不少,心中一阵得意,暗暗嘀咕:
“老子要是还不能说服你这五岁的娃娃,这些年的书岂不是白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