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巧的孩子最讨人喜欢。
王小少爷蔫头耷脑的站在那,外人走开后,王夫人免不了再劝两句:“阿元,那不是外人,是你二姐姐,你怎么能揪着她的过错不放?”
王元哦了一声,满身孩子气。
王星看的一肚子火气,趁着此时无人,教训道:“阿元,你再这样,可不要和我玩了,我没你这样吃里扒外的弟弟!”
“那二姐姐不承认自己做错了吗?”王元小脸涨红:“你和桂溪说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你在那玉镯上面涂了毒,会害得大姐姐生病,你没安好心眼,我才不要理你!”
“阿元?阿元!你给我站住!”
男孩子跑的飞快,王星气的直跺脚,“娘,你看看弟弟,再这样下去,他就被惯坏了!还敢偷听我和桂溪说话,胆子肥了他!”
王夫人皱眉,“怎么说话呢,阿星,那是你弟弟。”
“我知道那是我弟弟,他要不是我弟弟,看我还能容他几天?”
没算计成王宛,她本就火大,被男孩子当众闹开,爹和祖母大概会对她失望,嘴上没说什么,心里不定怎么想。
王星恹恹道:“娘,我先回去了。您快去陪祖母出门吧。”
这一对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王星不开心,当娘的能开心吗?
王夫人想了想,“去,给大姑娘送些衣服首饰。”
“是,夫人。”
最初王宛被安排在溢香院,却因为王星作死,害人的心思藏都藏不住,临出门前王老夫人多提了一嘴,将她安排在距离荣芳院最近的璧春院。
王星有多喜欢璧春院,她到现在都忘不了。
前世就因为祖母将这座院子送了出去,王星特意大晚上带着丫鬟跑过来,十句话得有八句话是炫耀祖母对她的宠爱。
无心插柳柳成荫,她没想占下璧春院,被老夫人主动送上门来。
人多眼杂的时候,王宛没工夫细想,等安顿好,坐在小窗前,望着小玉瓶里摆放的鲜花,她觉得事情有古怪。
从被接回家,到入府后祖母的反应,包括嫡母见了她,明明不喜,非要表现出当家主母的雍容大气。
仿佛她这个从乡下来的庶女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值得大动干戈。和前世待遇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根据王家唯利是图的性子,王宛不相信,他们是转了性。
更不信,那所谓的血浓于水的亲情。
事出反常必有妖,谁信谁是大傻子。
那么,到底是为什么,让他们有了如此大的转变?
“大姑娘,大夫人派人送来了衣服首饰,您要不要去看看?”
云清是祖母特意送来的丫鬟,负责她的衣食住行,在王家,这是极有脸面的下人。
王宛站起身,“随我去看看。”嫡母派人送礼,这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不去就会被人抓住把柄,随便一个不孝的帽子扣下来,能压碎人的骨头。
“见过大姑娘。”
“秋嬷嬷不必多礼,快起来吧。”
丫鬟云清极有眼色的将人搀扶起,秋嬷嬷将上好的绸缎布匹和一应珠钗玉坠送上来,“大姑娘,请看。这是夫人的一番心意。”
“劳母亲惦记了,宛宛受之有愧。”
“不能不收的。”秋嬷嬷强调道。
王宛眉眼绽开一抹笑,“我晓得。”
云清吩咐人将东西抬进去,秋嬷嬷四下环顾,问道:“大姑娘住的可舒心?哪里觉得不合适,只管和夫人说,都是一家人,不用客套。”
“哪里用得着客套?”王宛真心诚意道:“这院子是祖母赏的,我从来没住过这样宽敞的院子,很舒心,多谢祖母和母亲好意了。住在这样的好地方,怕是做梦都要笑醒。”
秋嬷嬷暗暗将话记在心头,“好,那就不搅扰大姑娘了,奴婢得回去张罗夫人那边的事儿,这就先告退了。”
“秋嬷嬷走好,云清,去代我送送秋嬷嬷。”
“可别,让夫人知道了,会怪罪的。”
秋嬷嬷匆匆离开,王宛唇边噙着笑,目光落在锦缎上,越发笃定心头的猜测。
她想的没错,这次,王家人八成要从她身上割肉。
要不然,无事献的哪门子殷勤?
“大姑娘,要不要做两身衣服啊?”云清问道。
王宛挑了几匹好看的绸缎,“当然要做,母亲对我的心意,穿在身上才能被人看到,况且,这绸缎好看的紧,不做成衣服穿在身上,岂不浪费了?”
云清抿嘴笑,“大姑娘说话真风趣。”
风趣麽?她要是记得不错,等穿上做好的新衣去参加顾家老夫人寿宴前,王星一个没忍住,赏了她一巴掌。
那一巴掌,打的她至少三五天没法出门,是以那场寿宴,她并未前去。
第二天就传出王家大姑娘上不得台面,羞羞怯怯不敢出门的流言。
想也知道,是从谁的嘴里飘出来。
偏偏王星怕她死不透,外出赴宴,时常无意说漏嘴,频频抹黑她的名声。
这等拙劣的手段,前世王宛只能忍着,常言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重来一世,在看清亲人冷漠的面孔后,她做什么还要委曲求全?
王星不要脸,总不能带着全家都不要脸。
这巴掌,过几天她就原原本本的还回去,也让那始作俑者尝尝,被人掌掴的滋味。
“这个,这个,这个,都做成衣服,呐,剩下的这些,给家中姐妹送去,就说是母亲的心意,大家都有份。”
“是,大姑娘。”
王宛坐在窗前,伸手拨弄着小玉瓶里的插花,还有很多事情她没想明白。
比如,今日的王元,看似处处维护她,其实是在针对王星。
这点她看的很清楚,七岁孩子基本已经懂得对错,可他为什么要针对王星?
知道玉镯有问题这算不得什么,可他们一母同胞,哪怕当姐姐犯了错,作为好弟弟,不应该选择沉默吗?
阿元这孩子,巴不得见王星受罚,小孩子的喜恶最简单,也最直白,和谁感情好,就会下意识维护谁。
她刚来王家,哪能忝着脸要求男孩子不帮亲姐姐,反而帮她?
今日若非他在中间捣乱,也不会让王星里子面子全没了。
是为什么?她想不通。
正如她想不通,王家,看中了她哪点?
上至老夫人,下至王夫人,各个拿她当宝。此时不清楚,几天之后,她总算弄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