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司思咬着牙低咒了一声,痛的额头满是冷汗,脸白的和身上雪白的学袍一个色儿,整个人靠着马车才能站起来。
卫令看着她,“我帮你拔了?”
“哦,你动作麻利点。”司思扶着车辕侧过身,将受伤的肩膀朝向卫令。
卫令看着她淡定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我这儿有帕子,要不你先咬着,万一一会咬着舌头怎么办?”
“你一大男人怎么婆婆妈妈的?”司思忍不住回头,送给了卫令一双白眼。
他婆婆妈妈?
卫令气的差点吐血,吐了口气,单手扶住出她的肩膀,一手扶住箭柄,“我数到三拔,你自己忍一下。”
司思五指紧紧握成拳状,“少啰嗦!”
“三……”话音未落,司思便觉得肩头猛的一痛,她喉咙一甜,一口黑血猝不及防的吐了出来。
一二是被他吃了吗?!
司思疼的想要骂人,但话还没骂出口,她眼前一黑,整个人脱力的往后倒去。
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戎越扔了手中短箭,坦然将人接到怀里,道,“去将我车上的披风拿下来。”
闻言,卫令抬手就去解自己的。
戎越面无表情的瞧他一眼,那眼神**裸写着嫌弃。
卫令十分受伤的将自个儿披风系了回去,从翻倒的车厢里找到了那位爷的披风。
戎越用披风将人裹了,小心抱在怀中,“把我的匣子也拿上。”
卫令:……
这镶金带玉的车厢不比那张一百两银票值钱多了?随便扣下来一块也比拿钱值啊。
他们太子脑袋指定有点毛病。
马车坏了,戎越让卫令解下了马车,丢下卫令,径直抱着怀里人上了马。
只是这人昏了也不老实,拼命的往他这边靠。灼热的呼吸扑撒在他脖颈上,嘴里似乎在念叨这些什么。
戎越侧耳过去,想听听她到底在念叨什么。
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领口,那细长的手指攥的他衣领都变了形,“……娘……”
喉咙里喊出声音微带了些嘶哑的哭腔,声线偏低,像是透着些惧意。
“谁是你娘?”正驾马的戎越拧了下眉,伸手要扯下她的手,却在下一刻动作一僵。
一滴灼热的液体顺着她的脸颊滑入他的脖颈,悲切的呜咽就浮在耳边,“娘……不行……”
戎越指尖一顿,吸了口气,没再动她。
戎越径直带人回了府上。
怀里人一沾上榻,立时蜷缩起来,肩头鲜血顺着动作溢出,染红了一片床铺。
戎越看的心头发凉,俯身牢牢按住她:“醒醒,司如,醒一醒。”
“……不要!不要!娘,娘……”身体被禁锢动弹不得,她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没事了,小丫头,放松,大夫马上就来了。”
她痛的脸色发白,却还是挣扎的厉害,额头汗如雨下,像梦魇住了,一直不醒,还闹腾个不停,口中一直含糊不清的念叨,“药”“疼”之类的字眼。
戎越皱眉,“要什么?”
司思双眸紧闭,额头都是细汗,“药……”
“你要什么?”戎越重复了一句。
被梦魇困住的人并不回答,眼泪却从紧闭的眸子中留了下来,“给我……药……好疼……”
戎越心底仿佛扎了一下,起身朝外喊:“卫令!”
卫令应了声,站在外头等下文。
“去取一盆冰水来,将帕子浸透给我。”
卫令应声去了,不久捧了个盛着井水的金盆进来,里面还混着冰碴子,卫令拿了巾帕按在水里浸透,随意拧了一下,递了过去,“太子还要什么?”
“出去吧。”
浸了冰水的帕子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榻上人被冻的哆嗦了一下,蹙眉闷哼一声,困住她的梦境陡然消散,有些恍然睁开了眼睛。
司思扔下手中湿帕子,不紧不慢道,“醒了?”
“嘶……”司思扶着肩膀撑坐起身,刚睁开眼里还有些残留的恐惧,待戎越想仔细看清时,她眸中的恐惧尽数收敛,她揉了揉眼,又转过头看向戎越:“我……我这是在哪儿啊?”
戎越道:“我住的地方,你路上昏过去了,就只能先带你回来了。”
司思扶住太阳穴,眉目紧蹙着,“……这样……真是麻烦长公子了。”
戎越缓下声音,“刚做噩梦了?”
司思垂眸缓缓道,“没事,就是梦而已……”
戎越起身,“那就别想了。”
“……嗯,”司思捂了下受伤的手臂,轻轻喘息着,“就不多叨扰长公子了,我……”
戎越淡淡道,“不叨扰,坐吧。”
司思:“……”
她不过是谦词罢了,这人听不出来她在告辞吗?
戎越淡淡补充,“府医还未过来,我已经让人去传了,你们公府留守的无非是些女眷,司姑娘顶着一身血回去吓谁?”
“太子怎么知道我们公府情况?”司思暗暗皱了皱眉。
这人才来北江,怎么对她家里这么了解,难不成还调查她了?
“镇国公放着好好的皇城不待,偏偏自请留守江陵,这事知道的人多了,而能以自身的军功封一等镇国公爵,除了令尊,遍数满北江怕找不到第二个了吧?”
司思,“什么一等公爵,沽名钓誉。”
妻儿都保护不了,谈何一等公爵?
“令尊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戎越笑,“大将军神勇,我也是见识过的。”
闻言,司思不由有些吃惊,“公子还去过边陲之地?”
真是奇怪,他这等身份,如何也去过那荒地儿?
“曾经去过。”戎越眸色暗了暗,并未多和她解释。只看了她一眼,“我随行的医师应该快来了,司姑娘中了毒,外面医馆的医师不一定有我府中的好。”
司思看了看自己衣服,暗暗皱了皱眉。
祖母平日最是紧张她,若真这样回去,老太太准得吓一跳。
戎越缓缓道,“司姑娘换身衣裳再回府也不迟。”
司思颔首:“麻烦长公子了。”
戎越:“司姑娘今日是受我连累,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司姑娘不必客气。”
一口一个麻烦,叨扰,有劳,当初在江陵时一口一个哥哥,如今倒是生疏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