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儿答应一声,出去吩咐两句,就又回来,只瞅着凤姐形容,十分劝说。
凤姐反是淡淡的,一手搭在腹上,一面道:“你也不必说这些,我们这几年什么没经过?真要寻死觅活的,早就气死了。现要紧的,却是把这一桩事料理了!”
说到这里,她双眉高挑,朱唇却弯了起来:“倒是宝玉并林妹妹两个,着实出乎我的意料,万万没料得,这样的事,倒是他们说与我听的。”
平儿笑道:“他们素与奶奶好的。”
凤姐点一点头,正待说话,外头就有报信,道是旺儿来了。她忙命进来,又着平儿去外头看一看,使小红守在门外。
平儿答应一声,出去打发了旁的小丫头,着小红并丰儿在外守着,自己才又到里头来。
那边凤姐已是命旺儿坐下,正吩咐道:“你仔细些,东府那边现虽无人,到底有些仆妇人等,你仔细打探明白了。那尤家的丫头,我旧年恍惚听过两句,好似前头有什么说头的,你细细查明白了,再来回我!”
旺儿忙答应一声,又陪着小心道:“奶奶放心,那到底是尤大奶奶娘家的,好不好总有人晓得些,顺藤儿下去,必也就妥当了。”
凤姐稳稳坐在上头,反是一笑,道:“你素日办事,我是知道的。”只这一句,她忽得声音转冷:“只要这事透出一点风声,我自然要问你!”
旺儿忙立起身来,弯腰躬身,连连答应不迭。
见这么个状况,平儿就上前两步,笑着道:“奶奶放心,他是个知好歹的,往日里办事也妥当,倒不是那些三不着两的。”
“我自然知道。”凤姐这才和缓了些,又问旺儿:“这一阵那姓赵的跟环哥儿怎么着?”
旺儿道:“赵姨娘才病了一场,倒不重,吃了两剂药发散了,也没打紧的。三姑娘着人看了两日,见没事也回来了。环哥儿那里悄没声儿,一点事也没,那林荣家的也都安生,竟消停了。”
听是这样,凤姐垂头想了一阵,才道:“也罢,你照常着人盯着,仔细些。”
旺儿答应一声,自去了。
他是个能做事的,东府又不是旁处,两府从上到下向来都是极亲厚的。而贾珍、贾蓉等几个主子,向日里肆意放荡,不避嫌隙,底下人拿着嚼舌根,说闲话,一些个隐秘,自也随着流言传来传去。
往日里无人理会,就是有听到的,也只说是家下人等嚼舌,诽谤主人,也是常有的事体,并不放在心上。偏旺儿却是寻蛛丝马迹,做的是捕风捉影的活计,不免将一干事体俱都先搜罗了来,自家夜里再一一盘算明白。
这不盘算倒还罢了,细细计较,有些事虽是骇人听闻,似乎不实,偏几处都能对的上,仿佛真有个影子。旺儿琢磨了几日,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又不敢声张,连着晚上睡觉都要咬住了被褥,生恐自己梦里说破,一家子都要受累。
那边凤姐又催逼甚急。
她本就是个雷令风行的秉性,偏如今身子越发笨重,行动坐卧更不得随意,不免更添了三分气性。又无事项可做,眼前还有个贾琏常自满面春风,她如何不恼的。
如此逼勒两回,旺儿实在撑不住,虽还没查到贾琏与尤家姐妹的种种,到底东府一些事已出来了些,便将里头一应事俱都回明白了。
因先前紫鹃谈及惜春、宝玉两处的言语,凤姐并平儿早有猜测。可两人却万万料不得,竟听到这样的事:“你说什么!”
旺儿垂头肃立,低声道:“小的不敢编排,原是东府那边传的——先小蓉大奶奶与珍大爷、蔷哥儿有些风言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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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有些事,都没写这篇……不过我是不会放弃这篇,还是会慢慢写完了的哈。这是半章,剩下的明天补上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