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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接到林家举家进京的消息之后, 便是贾母也克制不住了。只兴奋得一宿未睡,只将那信纸拿了,就在烛火下一遍又一遍的看将起来,怎么看怎么也不够:这贾敏可算是回来了……这林海……也可算是守完孝了。
只是等到林家进京, 才打发了人到贾家告罪,只说将宅子收拾好了必是来拜会的,贾家还来不及挑选什么见面礼,便愕然的听说——这太子,这程铮, 竟是打发太监登林家的门了?
这消息让贾家且惊且疑, 只常青可没想着避人, 因此那挂着太子府印记的车马晃晃悠悠的绕经了小半个京城最后停在林家门前的事儿眼下内城里已经是人人都知道了。
这使得贾母颇有着……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觉,便是和王夫人计较了半宿也没有计较出个结果来。只是不等她将两个儿子叫来再问一问,就听到贾敏竟是打发了人给太子府送去了十盒糕点权做回礼了?
……这是什么操作?
贾敏的管家是贾母一手□□出来的,可此时连贾母也表示看不懂女儿这手是什么意思了,而就在她百爪挠心到甚至于想要登门去问一问的时候——林海竟是带着贾敏亲自来拜会自己这个岳母了!
皆大欢喜,真真是皆大欢喜!
什么叫做‘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这便是了!
因此不但贾母, 便是王夫人也开始期盼起贾敏这个素来不怎么入眼的小姑子来:只盼着贾敏归家的时候问上一问, 问那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或者更直白点来说……是不是太子看上自家的元春了?
却不想贾敏到来之后虽是和贾母絮叨了半日, 却是一句都没有说到点子上。
王夫人本就是个脑子拧的,此时等了半饷等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不由便有些恼怒了, 这一怒之下脑子就更糊涂了些, 竟是想也不想的就直愣愣的道:“姑太太好福气, 嫁给了林姑爷这样的俊杰,虽是没了婆婆守了三年的孝,可这不是才出孝姑爷便被人惦记上了吗?”
这话说得……说得贾敏和贾母立时便扭头去看她。贾母尚还克制些,这贾敏的眼珠子简直都要喷出火来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儿?
便就冷了脸,只看着王夫人道:“嫂子这话我便不乐意听了,任凭什么事儿,难道能和母亲相比吗?难道二哥哥若是有贵人赏识了那嫂子便宁可没了——”
到底咒不下口,就只轻轻的唾了一口,只将那目光化作锥子往王夫人的身上扎。
王夫人便再是脑子有些木,此时也回过神了,不由便被自己这张嘴唬了一跳:她今日这般说林母的去世,明日身为她婆婆的贾母又会如何看她?这一想脑子里便是嗡的一声。
就眼巴巴的看着贾母,恳求道:“老太太,媳妇却不是那个意思!媳妇……媳妇若有那般的想法,便叫老天收了我去罢!”
“且住口!”贾母便一声低吼,且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只让那王夫人诺诺的不敢说话了,这才转手执起贾敏的手,只道:“我的儿,我又怎么不知道你的心尽数是放在我身上的?只你二嫂子这个人你却也是知道的,你没得和她计较什么?”
一席话说得王夫人是又羞又躁,只她为人向来有些左,便不恨自己这张惹事的嘴,却将这贾敏又记恨上了十二分,且一时间竟是连贾母也捎带上了。
只贾母虽是斥责了王夫人,却也知道这儿媳是个什么意思。贾母为人老练,便再是思念亲女,到底大局为重,因此顿了一顿之后,便又小心的开口了:“这太子……据说给姑爷下了拜帖?”
提到这事儿贾敏便是满脑子的官司,因而只能强笑道:“可不是吗?说是东阳郡主要开蒙了,太子殿下正在满天下的搜罗有学之士。”
这话王夫人且有些不信:这东阳郡主可是太子嫡长女,还会缺了老师?林海便再是蟾宫折桂,年纪却在那儿放着!且……林海再怎么说也只是个探花,上面尚有状元榜眼压着,太子哪里便看上他了?
就重新斟酌了话语,只小心道:“这事儿却有些古怪!那詹事府那般多的饱学之士,怎么便缺一个……一个启蒙之师了?别是……有什么别的事儿吧?”
贾敏且不快意着,听着王夫人这样说越发的拉下脸:“瞧嫂子这话说的。不知道我林家有什么值得太子殿下惦记的?还是说嫂嫂的意思是太子别是借着我林家的手来找谁吧?”
登时将王夫人哽得一个倒噎,只抽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只是王夫人虽不得不消停了,可贾母却跟上了,只叹息道:“我的儿,你却也不要怪你嫂嫂说话难听。这话儿虽是不中听,可这其中的理儿却不得不让人在意几分!姑爷的好我们都是知道的,只这好……怎么便入了太子的眼了?”
贾敏顿时一怔,下意识的就应了贾母的话道:“正是,这事儿女儿也觉得有几分古怪,我们才入这京城,便是相公有几分才学……怎么便让太子注意到了?”
贾母就往贾敏的面上仔细的看了一看,看到贾敏确实是一脸的不解之后,便也有些困惑。只是想了一想,却终究克制不住道:“那来人可说了什么?我的儿,你别怪为娘的多事,只是此时断不是能够出错的时候!”
贾敏又如何不知道最近京城里的风云变换?更何况她今日本就是来讨主意的,便越发对贾母信任几分,只将那太监怎么来的,怎么说的,怎么走的,自家怎么送上那十盒子点心的事儿详细的抖落了,便是自家往那太监的盒子里塞五千两银子的事儿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登时便让王夫人红了眼——五千两!这可是五千两!还是给太子身边的一个太监!
只是不等她想些什么不该想的,贾母便侧脸瞪了她一眼,直把她瞪得瑟瑟不已,这才看着贾敏道:“我的儿,便是这些了?再没有旁的话儿?”
贾敏只点头,却又觉得贾母似乎话中有话,便奇怪道:“可是有什么不妥?母亲千万别瞒着我,便看在女儿才入京城的份上怜惜怜惜女儿罢!”
贾母怎么会不允?且……且她心中还算计着林家。
便就在心中思量了一下,只拉着贾敏的手道:“我的儿,却也难为你了!这京里的水,如今且浑浊着!”
贾敏就狠狠点头:她如何不知道这点?便就专心的去听,只盼着从母亲的嘴中听出个子丑寅卯出来,也好为林海理一理这未来的道路。
然后……然后她便愕然的发现……好似贾家知道的事儿并不比自家多多少?
这母虽是絮絮叨叨,拉着她的手好似有说不完的话儿,但是剥开了那些看似繁杂的外皮,中心思想只有一点:三个成年皇子都出宫啦!
听得贾敏只觉得嘴角有些抽搐:……这话儿还需要您告诉我吗?便是不在京城的人也没有不知道的罢?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您就给我说这个?至少您总得将这三个皇子为什么出宫告诉我罢?
便就在贾母喘气的当空小心翼翼的插口了:“母亲,女儿自是知道这一点,只是……只是这事儿究竟是怎么走到这个地步的?须知本朝可从未有过出宫的太子啊?!且那二皇子三皇子……又是怎么个说法?”
登时问的贾母就是一个咯噔,原本只是想歇一歇喘口气,现在却变成了大喘气——且觉得那口气要喘不上来了。
贾母可不是在敷衍贾敏,而是现在的贾家……也就知道这么一点边角余料的消息了,因此便是再想说道说道,又有什么能说的?
却不想贾敏竟是一出手便将这层遮羞布捅了个干净,顿时贾母便觉得……觉着贾敏这亲闺女似乎也不那么贴心了。
只贾母虽说不出话了,却有人坐不住了。
王夫人本就是陪坐下首的,且她的心比贾母还要急一些:元春可是她的亲闺女!
便就搅了一搅帕子:“姑太太说的极是!这天下还有被赶出宫的皇太子吗?我虽是个妇道人家,但是也没见过比这位更狼狈的了,因此要我说姑太太还是谨慎些的好。”
贾敏觉得这话儿尚且不算错,但是还不等她点头,便就听到王夫人继续道:“如今啊,我们且要将目光放得宽泛些,这陛下……不是还有一个嫡子吗?”
……这话儿怎么听着觉得不对劲呢?
贾敏本就是一个聪慧的女子,因此一听王夫人的这话便知道她话中有话,就眯起一双眸子在王夫人的脸上看了一看,这才道:“嫂子的意思我却是不懂了,便是圣上再有几个嫡子,和我们又有什么相关?”
王夫人:“……”
一时间王氏只感觉有些懵:自己这小姑子素日来不是喜欢装出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来吗?怎么真遇上大事儿便……便歇菜了?
……皇上有嫡子和自家有什么关系?
这关系可大了去了!站队皇子可是从龙之功!这是多少人家盼都盼不来的登天阶啊?这贾敏怎么就……
——怎么就想不明白?
想到这里,便就有些急了,登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只道:“姑太太,这里可都是自己人!可不兴你做出这幅模样来装相!这拥立之功是何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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