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这话且有些不明所以, 就说得程铮莫名其妙:“女官?女官和这事儿却有什么关系?”
“爹爹别急啊,”程曦就笑道:“如今皇后要从各官员家中招来读书识字的女子,以充做宫中女官,且这些女官并不会放出去, 而是到了年纪就送到各王子皇孙的家中做妾……如此可是?”
程铮便就点点头,复又摇摇头:“便是这般,只你既然知道这般,却还有什么话好说?”
“正是因为知道这般, 才有话要说。”程曦就给自己鼓足了勇气,只道:“爹爹难道不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吗?皇子们的亲事自然是由帝后做主, 只旁的人家却还是父母之命为上, 便是报给帝后也多半只是为了通知一声,要皇帝插手侄子外甥的婚事是极难的,那皇后为何便要打破这一点了?”
就说得程铮和徐氏也是面色古怪了起来, 只两人想了一想也没想出个思绪来,便就由程铮开口道:“这事儿却是有些违背常理, 只是再奇怪却也碍不了什么事, 你别忘了这些女官再是皇后赐下的也是个妾,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过就是妾, 别说孤, 便是你娘不喜欢也是能一指头摁死的。”
登时说的徐氏惴惴道:“妾身万不敢如此放肆。”
“又不是什么大事儿。”程铮只失笑道:“这皇后送来的玩意你若是帮孤处理了竟是大功一件。”
只说得程曦有些木然:这皇家的妾虽不通买卖,但在嫡妻的面前……?若是再没有皇子在后面撑腰, 只怕也牛不到哪里去。
可便是知道这点, 程曦却到底有些不死心, 就将自己曾经看过的那些宅斗宫斗的小说又在脑海中翻覆了一遍,这才有些惴惴道:“爹爹且别这样说,须知这后院的事儿可是最说不准的,若真的有那狐媚的,只将您一时间惑住了怎么办?”
就说得程铮简直莫名其妙:“我被皇后送来的女人惑住?我既然知道那女人是皇后送来的,不说退避三舍只怕也会保持距离,如此又怎么会被惑住?”
顿时程曦更是哑口无言:程铮不缺女人,程铮也不缺美丽的女人,甚至于程铮还脑子清楚的知道等到他坐上那个位置那天下的女子便能任他挑选,在这样的情况下要程铮为了一个女人昏头?只怕比起迷昏了头还是程铮直接被人一棒槌打昏了头更可能些吧?
可思绪转而一想,便又想起那挂在梁上的潘承徽了:“便是个爹爹不在意的玩意儿,有时候出了事儿也叫人心烦,只说那潘承徽,难道爹爹还没吸取教训吗?”
就说得程铮又是一阵愕然,却到底有些不敢信:“你说的到是,只这样的事儿皇后还能再来一回?她不要命了?”
”却不是再送一个来送死呢。“程曦就耐心道:”只是若是爹爹后院的女人出了事儿,那这事儿到底会牵扯到爹爹身上不会?”
程只皱眉苦思了一会儿,这才慎重道:“却也要看是什么事儿。这直接闹出人命官司的事儿只怕不会有了,又则孤既然知道哪个女人是皇后送的,要孤去喜欢她却也太难,因此这枕边风只怕也是吹不得的了,那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
程曦听得也是好笑不已,只道程铮这果真是直白,却到记挂着正经事儿,就道:“那若是那女子的父兄在外面卖官卖爵,或是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这般可关爹爹的事儿不关?”
登时便让那程铮只目瞪口呆,就不可思议道:“……还能这样?不,这也太荒唐了些。”
“爹爹只不管那事儿荒唐不荒唐,”程曦就道:“便说这样爹爹可会一齐倒霉了去?”
便让程铮只蹙眉了一阵子:“果真关孤的事儿,只再关孤的事儿,这样的荒唐事儿也发生不到孤的头上罢?”
程曦就笑看了他:“爹爹如何便能够这样肯定了?别说什么您身边便再是一个丫头也是经过了十二监挑选的,现下里皇后出手了,她若是真舍下面子里子不顾,只挑一个这样的女人给您,您又能够怎么做?”
程铮就因此愕然了许久,只是回神之后却不接程曦这话儿,而是狐疑道:“你说这事儿作甚?我们好像是在讨论那宫廷秘药和夏秉忠的死罢?你这话题的转变可让我有些不能明白了。”
程曦点头道:“正是这样……刨去那堕胎药不提,我们且先说这夏秉忠的死吧?”
就说得程铮越发的理解不能:“这夏秉忠的死和皇后招女官有什么关系?”
“爹爹别急。”程曦就笑道:“我正要说起这事儿呢。”
便歪歪头道:“我们便先假设这夏秉忠是皇后杀的,如此可成?”
程铮就道:“成不成的又如何?你既是说假设,那便就先这么假设着吧。”
程曦点点头:“只虽是这般假设,但皇后到底也不是一个疯子,要她斩断自己和宫外唯一的联系,必定要有一个理由吧?曦儿觉得这女官入宫的事儿便就是这个理由。”
只说得程铮笑起来:“这理由却牵强了些,竟是和那女官有什么关联?”
“便是这女官入宫才使得夏秉忠能够在那贾家和周家搂银子。”程曦复又坚定道:“正是因为他搂了这银子皇后才要杀他。”
程铮只觉得不能理解:“夏秉忠便是再搂银子却也碍不了皇后的事儿啊?因此要从这里推论皇后对他下手?不仅没证据,甚至于连逻辑都说不通,我们冒然的拿着这想法和皇后对峙?这无异于以卵击石,别到时没打击到皇后,却是把我们自己填进去了。”
程曦知道程铮的顾虑,却是笑了一笑:“爹爹却别急,我们便想想这夏秉忠拿了银子要做什么事儿吧,毕竟他总不至于干拿银子不做事儿罢?”
“这话听着很是。”程铮就道:“只是他那了银子又能做什么呢?……别是……坑到皇后自己的头上了吧?”
说到这里,程铮和徐氏是再也忍不住的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惊疑不定。
不是他们想不到这样的可能,而是在他们的思想里根本就没有这样的可能,那夏秉忠是拴在皇后大腿上的一只小虾米,如何便就会做这样自毁长城的事了?
只若不是这样的事儿,那皇后又为何要杀夏秉忠?夏秉忠一死皇后几乎就与外界隔绝了啊,皇后还没有疯到理智全失的地步吧?
因此思来想去,可能……只是可能,但便再只是可能程曦说的事儿却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不止程铮,连徐氏都张大了嘴:“这事儿……却果真……果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呢!”
可程铮到底还有几分理智,就寻了个位子坐下来,只一面摩挲这手腕一面道:“若是按照曦儿的说法,那少不得便是皇后要从这些女孩中选出那家中有问题的女孩,不但孤……只怕二弟也落不下。”
徐氏也道:“这般果真是极有可能的,便说那贾元春罢,贾家看着又如何是个好的?”
……这却是他们不知道那王夫人放贷的事儿才能够用这样猜测的语气了,不然若是将这事儿再一抖,只怕徐氏和程铮就能满地找他们的下巴了。
因此只是一顿,程曦就接了这话未继续道:“而这样的人家想必也是有一颗‘上进心’的,虽已是知道自家的女儿要给贵人做小了,但这贵人也是有高下之别的,保不准他们便就盯着几位皇子……甚至于盯上的是皇后亲生的三皇子。”
“而皇后精挑细选的这些女孩可没有一个是老三准备的。”程铮便就一捶手心道:“如此这夏秉忠只怕是拿了银子做了不该做的事儿了。”
徐氏:“……”
“因此皇后要杀夏秉忠也说得过去了吧?若这夏秉忠若真的只认银子不认人那韦皇后还留着他坑自己吗?”程曦不由得有些骄傲起来,只斜睨了徐氏一眼:“如此,爹爹和娘亲还有什么要说的?”
这一眼只看得程铮程铮啼笑皆非,便就道:“你便就这样肯定?你便不觉得这样的事儿皇后交给自家人更放心些?”
这下惊讶的人便就换做程曦了:是啊,这样的事儿与其交给一个满心银子的太监,还不如交给自家人,说起来韦家和韦皇后一脉相连,可不放心些?
便就蹙了眉:“爹爹这样说,却仿佛比曦儿的想法更靠谱些,只若真是这样……那……那……”
只她‘那’了许久也不曾那出个结果来,反而是程铮哈哈大笑出声:“你还真魇着了?这竟是孤逗你呢!”
程曦听得不明所以:“爹爹逗我?这样的事儿爹爹竟还逗我?不……不不不,这韦皇后为何不求韦家人反而求夏秉忠一个外人,这却说不通啊?”
不止程铮听得好笑,便是徐氏也微微蹙眉道:“皇后入宫也有二十余年了,说一句与世隔绝也不为过,除了那夏秉忠和他手下的太监,又能指望着谁?”
“韦皇后的家人呢?”程曦好奇道:“曦儿早就想问了,这韦皇后和我们斗了这么久,韦家人却是声息不闻,这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儿吗?”
“你这般问可见是不知事的,怪道孤一句话就唬住了。”程铮就笑道:“那潘承徽的事儿不就是这韦家人帮韦皇后料理的吗?只最后料理成什么样儿你也是知道的,若不是父皇偏心,她皇后的位置早就到头了!”
就说得程曦也是好奇不已:“果真是这般,只这样说……这韦家也太没用了些罢?”
“却也是没法子的事儿。”程铮就道:“这韦皇后的亲爹多年前便是没了的,她只有一位一母同胞的兄弟,如今正在金陵为官,因此、、如今寡母也随着那兄弟上任去了,这京城里的宅子早就空了,便是有那一两个老家人却又能顶什么用?”
“那便是说韦皇后在这京中是一个能用的自家人也没有的,因此便是有什么事儿,也不得不依着夏秉忠。”程曦便就微微凝住了眼眸,只道:“只不想不仅韦家是个不能成事儿的,便是这夏秉忠也是个只知银子不知做事儿的,因此韦皇后无论用谁——最后都坑了自己个儿?”
“那便是说韦皇后在这京中是一个能用的自家人也没有的,因此便是有什么事儿,也不得不依着夏秉忠。”程曦便就微微凝住了眼眸,只道:“只不想不仅韦家是个不能成事儿的,便是这夏秉忠也是个只知银子不知做事儿的,因此韦皇后无论用谁——最后都坑了自己个儿?”
便听得程铮是拍手大笑:“坑了自己个儿?这个说法孤真真喜欢!只如今孤却等不到皇后将自己坑死了,还是我们送她一程来的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