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定下了‘合作’的基调, 这氛围便就和缓了许多,程铮便又叫人添茶换果子,且将那侍立在裘世安身后的小太监使人领了下去……自是另有好处的。
裘世安这时也不阻止了,只笑眯眯的瞧着程铮做出诸多安排,他的脸颊虽有些瘦长,但此时光看那笑意,竟是有着一股子弥罗佛的憨态了。
但程铮依旧不敢放松了,又用话语捧着这裘世安,且过了一会儿才装作不经意道:“公公虽是个心有城府的, 只不想此时心中可是已经有计策了?……不是孤多心, 只如今我们这般的关系,还请公公不吝指教才是。”
裘世安心中是无可无不可的,毕竟眼下虽和这程铮‘联了手’, 但对这个太子他也是着实看不起的, 因此也不耐烦解释:“殿下放心, 奴婢办事必是稳妥的,殿下尽管看着便是。”
程铮一愣,心中难免有些不渝,却不知这裘世安究竟是因何而拒绝——他也不愿去想这裘世安竟是看不起自己不愿解释,只以为裘世安许是有什么主意不便早说。
因此也不愿再拉下脸多问了,只做出一副惴惴的模样来:“公公办事孤自是放心的, 只是孤到底还是这事儿的领头人呢, 因此公公便是不愿说便也就罢了, 却不知孤可能在旁边一看?公公放心, 孤定是不会多嘴的。”
裘世安求之不得!或者说就算程铮不想去他也是要将人架去的,毕竟程铮可是担责的那个,不露面算什么事儿啊?
因此就笑道:“殿下哪里的话?奴婢还指望着殿下帮奴婢镇上一镇呢,别的不说,您只消一露脸儿,竟是胜过奴婢万语千言呢。”
程铮也就笑应了。
……
…………
如此且用了几盏子的茶,两人虽不算交谈甚欢,但也算是勉强达成了协议——只这协议会不会转脸就撕破却是谁也不知道的了。
但眼下且说不了这么远的事儿,因此两人瞧着便再无什么不满的地方,只笑着结束了这场谈话,裘世安便就起身告辞。
程铮自然起身相送,却不想走到二门处就被裘世安拱手拦住了,只道程铮身份尊贵,他万不敢当。
两人又让了一回儿,程铮终究还是让步了:只这让步却是叫刘保勋袖子里携了两千两的银票一路将人送到马车上,想来有这白花花沉甸甸的银子,裘世安对自己应该没什么不满才是。
一时送了人,程铮便就独自去了书房,只还未走到那小院门口,便就看到常青遮遮掩掩的在院门外站着。
程铮这才想起常青被自己打发出去的事儿,便就招人过来细问。
常青碎步走来,只在程铮面前一礼,又冒失的将脑子往程铮的胸口处凑了一凑,这才低声道:“奴婢才去时恰好看到裘公公的车马上门,奴婢并不敢与之见面,便就避了一避,只等着裘公公进府后才从角门处溜了出去,就在街口等了……也是奴婢好运气,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便就先后看到徐家和许家的马车。奴婢便就上前,只将事情禀过一遍,大人们俱是知事的,因此也就静悄悄的回去了,却是嘱托奴婢,道是等裘公公走后,若殿下依旧放心不下,当再次传召他们才是,切莫抹不开这张脸。”
程铮便听得笑了,和裘世安扯了这许久,这心到如今才算是放下了。
只却也没有再次找徐浩和徐许家舅舅来商议的心思。
这并非是他见不得三位老大人在一次无功而返之后再次风尘仆仆,毕竟在大事儿面前,这些且不成事儿——只是眼下程铮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叫他们来的必要。
毕竟今日虽是和裘世安执弈了一回儿也算是占领了一点子根据地了,但具体的进展却是一丝也无。那裘世安不管是不是不相信自己,那嘴巴可是闭的牢牢的,所谓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在他身上竟是一丝也不见。
因此程铮若是此时再找人来商议,也无非便是猜测这裘世安要做什么……但这事儿过个一两日就能完完整整的展现在他面前了,还有猜的必要吗?
程铮想了一想,终究还是觉得不必废这个神了,不然前脚见了裘世安,后脚就找人上门,别到时主意没讨到好的,却是先让裘世安不满了起来,毕竟这宫中太监的心眼儿,程铮可是不敢高估的。
便就对常青笑道:“这倒不必了,只你却是还得劳烦一趟呢。”
常青登时跪下去:“奴婢不敢说辛劳。”
程铮摇摇头,只叫身后的小太监将人扶起来,这才叮嘱道:“你且去徐家和许家走一走,告诉三位大人且帮孤盯着这事儿在朝中的动向来……虽则裘世安必定是不愿对着朝中下手的,但孤竟是想着这搅朝中的水要比搅宫中的水便宜许多,因此他们且先观望着,不至于到时候无处下手。”
常青就低声应了:“殿下可还有吩咐?”
程铮且眯了一回儿眼睛,这才道:“还有孤的两个兄弟,指不定哪日便要麻烦他们呢,让大人们想想有没有什么传话的路子,毕竟孤不能时刻都在父皇的眼皮之下挑拨啊。”
这话说得那常青登时笑了起来,只是却依旧奉承道:“殿下便是在皇帝的眼皮下行事也是游刃有余,可见是个做大事儿的人呢。”
程铮便就唾了他一口,只笑道:“没得这样灌**汤儿的,将孤灌得昏昏糊糊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快去!”
说着便假意踹了常青一脚,可未等那脚触及到常青,他自己便就掌不住的笑了起来。
而常青也知道程铮不过在打趣他,因此也不惧,利索的行了个礼儿,便就起身去了。
如此也算是将事儿一时间交割清楚了,程铮瞧着左右无事,便一面叫了丫头进去与徐氏和程曦传话,一面却是依旧转身去了书房,竟当真静心将那未尽的经文继续一笔一笔的细心抄写了。
其实程铮之所以会这样做,并非因为他和皇后有什么深厚的感情——不过他希望皇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的期望还是很浓厚的……也并非是想要在皇帝面前卖一个好。
他会抄经,只是单纯的因为抄经可以静心罢了。
其实如果真正要‘认真’的抄写经文,那可是繁琐到让人耗损心神的:焚香沐浴,斋戒数日,戒酒戒荤戒色……
竟是叫程铮好不耐烦!
只好在程铮也压根儿就不打算虔诚。
皇后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不盼着皇后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便就是他的孝心了。若是还要多的?那着实是没有的。
便就只悠悠的静了手,且点上香来——却不是抄经是常用的檀香,而是程铮素来喜爱的安息香。
这香端得有趣,只听名儿听着便让人很有种昏昏欲睡之感,但奇的是这安息香在凝神静气之余却是有着一股子悠悠的甜香气息,闻之欲醉,便好似程铮幼时在母后宫中食过糖人后剩下的满嘴回味悠然……便是程铮此时已然能够随意出府在街头巷尾买上一个糖人糖画了,但那般回忆中的甜美滋味却是再也不曾品尝过。
便也只能借着这甜香气息来引得几许缠绵思绪,且一面回忆过往,一面思索眼下,又要一面往那白纸上填字。
如此一心三用,自然少不了纰漏之处……至少那笔下的字就很有几处错漏。
可程铮却是不在意:反正堂堂太子府也缺不了这么点子纸墨钱,且这为皇后抄经,他可是能正大光明的去皇帝的私库里讨要点东西……于是程铮大度的很,但凡有不当之处,只将这张纸尽数揉了,掷于桌下。
如此浪费,这时辰倒是浪费得飞快,等到程铮的脚边堆满了墨迹斑斑的纸团,那晚膳的时辰也已到了,他闻了这大半日的甜香味,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飘飘欲仙了,便就踩着有些绵软的脚步,只往徐氏处去了。
太子府虽规矩深严,但食不语寝不言却是没人遵守的,因此席间程铮自然少不得将眼下的情况为徐氏和程曦分说一二,只可惜那裘世安到底未有具体动作,因此便是想要深入分析也说不详细。
又听了程曦徐氏满肚子的安抚劝解之语,程铮这才告别了娇妻幼女,回外书房独自宿下——毕竟是孝期,基本的门面还是要维持的。
却不想便是转日,程铮刚刚起身用完膳,还没来得及继续在书房里装逼呢,便就听到有小太监来寻自己,只道那宫中来人了。
他不由奇怪几许,便就叫人来见自己,可不等他在花厅中摆好架势,来人便就指名道姓的说自己是裘公公派来的,‘那事儿’已是有了线索,还请程铮入宫详谈。
程铮:“……”
不愧是父皇身边的干将,这办事儿速度自己果真望尘莫及。
只这话儿却是讥讽了,毕竟程铮不是傻的,只消看裘世安这利索到近乎迫切的速度,便就能想象皇帝的心急如焚了。
因此只不着痕迹的拖了一拖,且装出一副将家中诸多事宜一一交代的模样,如此拖延了几乎有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方才缓缓入宫。
在裘世安手下的带领下,程铮依旧走的是入后宫的神武贞顺门,照旧将马车停在贞顺门处,程铮便就在来人的引导下只一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紫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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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下午还有一更,晚上那个嘛……看肝的出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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