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茶马互市大抵起于唐, 发展于宋,兴盛于明,只可惜本朝的主要威胁来自于茫茫的北方草原,因此自□□皇帝起, 无论君臣都将目光放在了北方的长城以外,对于西南这种商业上的交流就不十分在意了……
这大抵也是因为前朝中后期之际,民间贸易几乎是井喷式爆发,致使官方主办的贸易在这里都要活不下去了……因此既无边防之忧, 又无利益之诱,那王朝还在这里下那许多功夫作甚?
而程铮要做的, 就是将官方在这里落下的东西重新捡起来, 不但要捡起来,还要重新发扬光大!
咳,当然现在还是要掩人耳目的, 但等到程铮成了皇帝,那他指挥的行为不就是再官方不过的行为了吗?
而会选择这茶马互市也是程铮深思熟虑……应该说是被程曦残害许久之后的结果。
按照原本的、接受正统儒家思维长大的人看来, 要开发一个地方, 那自然是要先传播教化啊!孔夫子多好啊!圣人之言你们听听啊!
但现在经历了摧残之后的程铮不这样认为了。
孔夫子说的话是好,但远不如‘清酒红人面, 钱帛动人心。’(清·西周生《醒世姻缘传》)来的实际, 西南自汉代归降以来,各朝各代的皇帝和地方官没少花心思, 但直到现在, 本地居民还是该怎么样过日子怎么样过日子——虽说有接受汉家思想的熏陶, 但在该建立自己政权的时候也没有见得迟疑过,最后还不都是被打服气的……
扯远了,总之程铮想要表达是孔夫子的教诲是好,但是吧……真正靠这种思想实现百夷臣服万国来朝还是不太现实,要这里真正融入中原文化,除了实力的震慑,大抵要的还是休憩与共。
再具体一点就是建立经济共同体!
这是一个相当疯狂的想法,甚至于在最初冒出这样的念头的时候程铮在程曦那闪亮的眼神中几乎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但这份疯狂却是出现就抹不去了,甚至于不断的在程铮的脑海中成长着,最后简直像是一棵参天大树一样根植在他的脑海里——
如果他真的做成了这件事,哪怕□□真从棺材里跳起来了他也能用这件事儿的功绩再把□□压回去吧?
……开个玩笑。
但从长远来看,这果真是一个百利而一害的方法,若是他真的在西南做成这件事了,那么无论是他和他的后继者还是那些将来有可能推翻他后代的王朝都不用再担心什么滇国、哀牢、南诏、大理……之类的问题了,当命根子都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人会冒着自伤一千杀敌八百的风险来独立吗?
并且就短期来看这也不是一个没有好处的方式:只看茶马互市虽是风险万分,但也一代代的不断有人去尝试并因此而发家就知道这里面都多大的利润了……前朝后期的官营生意在这里之所以活不下去,也是因为官订马价过低,导致百姓积极性不高之类的行为过于违背市场规律性。
——虽说程铮要的不止是赚钱,但当他还没有掌握到足够的权力时,这个巨大市场带来的利益也是不可忽视的,毕竟很多事儿都是要看钱说话的不是吗?
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程铮简直都要仰天大笑了,笑旁人的短视和无知,也笑自己竟是毫不费力的就捡起了这么大的一个宝贝。
果真是老天都站在他这边!
所以此时的他也是没有丝毫犹豫的笑了:“徐大人选出来的人孤自是放心的,想来那些官场上的小小诡计也难不到他们……只孤这里还有些许小事,若是他们能够给孤办好了,那孤便就更加放心了。”
徐浩:“……???”
可以说在听到程铮的这话之时,徐浩几乎下意识的就将背脊给绷紧了:
因为他不知道程铮又要做什么了。
程铮不是不好,他虽有些天真的愚鲁,但为人却是真诚且上进的,又有他知错能改改还听得进劝诫……有这么个主子,也算是臣下的福气了。
可大抵是因为太好了些,上天偏偏就要给他一些不足来平衡——这不足并不单单是指程铮在手段阴谋上的欠缺,而着实是……着实是这位常常不按理出牌。
徐浩是官场里来回打了几个滚儿的人了,因此这理儿,自然是指官场上的理儿了:须知这官场也是有官场的规矩的,皇家就更是如此了,那些条条框框难道就是放着白看的吗?
可不知是不是当初先帝抱错了孩子,或是太后不小心将个胎盘养大了,当今……甚至是自当今以下,这皇室中人就没有一个是守规矩的,做事是一个比一个还要出格——
现在看来皇后弄死一个太子的侧室算什么啊?皇帝和皇子们将权力斗争演变成一出狗咬狗的混战才叫人开了眼界了!
按说历朝的皇家就没有干净的人,但是大家却是无一例外的藏好了自己的狐狸尾巴,只以最光鲜的那一面见人,像如今皇帝这样见天的干些不能见人的事儿还见天的认为大家都看不到真相……也是活久见了!
还好在程铮算是挺过来了,因此便是受这个皇帝的影响而时不时的冒出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主意,自己也就忍了吧。
这样想来,堂堂当朝太子做出一些类似于拉拢前朝太傅后人建立‘军校’的行为似乎也能够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怎么可能!
……
这并不能怪徐浩不理解程铮,毕竟作为程铮的追随者和老丈人,徐浩还是希望程铮好的,也因为这点,所以无论程铮要做些什么,他也会尽全力来完成——不但是尽全力完成,甚至于当他意识到程铮暂时还没有办法一个人面对挑战的时候,他也很愿意站在程铮的面前来引导他。
但是……但是当程开始渐渐的站稳脚步并试图向前迈步的时候,徐浩才发现这家伙不是一个可以用常理来思考和理解的家伙,他和他那个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女儿脑子里都塞满了奇奇怪怪让人无法理解的东西。
所以徐浩不得不从程铮的身前站到程铮的身边再到程铮的身后,然后试图让自己跟上程铮超凡脱俗的脚步不至于落太远了——
而更徐浩觉得不能接受却又乐于去接受的是程铮提出的东西虽奇奇怪怪,但竟然是有感染力的,它们不但早就腐蚀了他的女儿,现在竟是连他的脑子都被腐蚀了:现在他已经有些不能明白,看着程铮这样做还不出言阻止的自己究竟是出于对主公的服从还是因为他自己也想看看这些标新立异的东西到底能够带来什么?
不过不管它们能够带来什么,老奸巨猾的徐浩已经意识到了一点,那就是若是程铮以太子的身份来做这些,那么结果无非成败而已,可若是程铮以皇帝的身份来做这些,那结果不是名扬千古就是遗臭万年!
可是……程铮能做到吗?
现在就已经开始标新立异的程铮能够成功的摸到那个位置吗?
徐浩不知道,可他更不能明白的是为什么眼下无比迷惘的自己依旧能够低下头,用一种不带丝毫悔意的声音道:“不知殿下还要什么要求?微臣粉身碎骨也会为殿下办到。”
这番的坚定只说得程铮笑了起来:“哪里便有粉粉身碎骨那么难了?不过便是赚些许的银子罢了。”
登时说得徐浩抬起头来只看着程铮不可思议:“银子……赚银子?”
不但徐浩不能理解,就是许家兄弟也争相表示道:“若是殿下手头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一声便是,我们便是没什么身家,难道又能看着殿下为银钱之事忧心吗?”
程铮便就摇头,且一面摇头一笑:“并不是这般,孤便是手头再紧也还没有紧到需要舅舅资助的地步……孤只是想要多赚些银子以备将来,且又有这是既能赚银子又能稳定我们根基还能安定边疆的好事儿,孤这才忍不住了呢。”
徐浩……并不怎么相信。
不但徐浩不相信,便是许家兄弟也颇有些觉得程铮这是异想天开了:世间哪里有这样的好事儿?便是有也轮不到程铮这个不受宠的太子来捞这等好事吧?
只到底不好打击程铮的积极性,便就只能相互看看,在看到对方眼中的迟疑时才吭哧道:“果真这般?还请殿下解惑。”
程铮自然乐意解惑,又或者他正是一面解惑一面用‘自己的智慧’来震慑这些老家伙呢:光靠血缘和姻亲只能使得人亲近,却无法使人顺从,而现在的程铮……却是渐渐的开始学会掌握了!
便就详细的将自己的想法解说了。
也就听得徐浩和许家兄弟……一张脸只变换莫测。
可虽是变化万千了,但程铮和程曦都看得分明——那就是他们的脸上绝对没有惊喜。
程铮尚能理解一些,程曦却是忍不住了:“怎么?外公和两位舅公可是不看好爹爹的主意吗?”
徐浩因为之前还许诺要粉身碎骨,因此并就立时不好回答程曦的问题,但许慕修却是自恃自己和程铮程曦之间的血缘关系开口了——也不由得他不开口,此时徐浩显见是不好说话的,难道他还要眼看自己的外甥做这样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吗?
就道:“不是微臣质疑殿下,只……只这西南边陲向来蛮夷未化,着实不是殿下值得费心之处,便是您有这等子教化天下的心,也等到……之后再以圣人之言徐徐教导也就是了,此时却和他们通商?也不知那等子蛮人识得我中原的好物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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