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越是气, 她也越是怎么想都怎么不能明白:这贾赦不就是个沉溺酒色的老糊涂蛋吗?如何在后院的手法上这么熟溜?不出手……好吧他就没有不出手的时候,关键是一出手那就是打蛇打七寸啊!
——也是贾母忘记了, 她家这个沉迷酒色的大儿子可是她婆婆带在身边教养出来的,虽说人是养废了吧,但只看贾赦和贾母亲母子都对面不亲的模样就知道那位老太太的手段是决计是不差的,贾赦怎么说也能学到个三成吧?
也尽够用了。
又有他天生就比贾母豁得出去,若要再加上贾敏林海这么些‘意外之喜’帮衬着……
对付贾母, 小意思。
就笑盈盈的看着自己的老妈,只那笑却是叫自家亲妈恨不得一巴掌糊在他脸上:“那娘亲, 您什么时候把这美娇娘给儿子送来啊?”
贾母:“……”
她差点又噎了:那人怎么说都是自己给他找的继室!怎么从他嘴里出来……就和那卖唱的女人一般随便?
那自己又成什么了?拉皮条的老鸨?
想到这里, 贾母已经开始气到怀疑自我了, 只那里王夫人还在兢兢业业的……
谈钱。
“大哥,不是我们怠慢你,可你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眼下家中实在是……”一气说到这里, 她竟恍才察觉一般, 就掩面不言了。
可就算闭嘴了,那意思也是很明确的:没钱,就算是身为长房长子的贾赦你要再婚那也没钱!因此你要真的想将这女人娶回来, 怎么也该‘意思’一下吧?
自然了, 便是这样开了口, 但王夫人也知道贾赦怕也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 于是她且一咬牙:哪怕贾赦要借机为他或是他那还没进门的新妻子讨要管家的权力, 她也认了, 只无论如何也要开一个能从贾赦身上流出油来的口子!
可便王夫人已经都这样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不想这样的算计在贾赦的面前也全是空:他不止是不当家,而是压根就没想着要当贾家的家——银子已经在手里,爵位也在身上,至于剩下的那些,就由着他弟弟一家糊弄吧:“哦,竟然这般?那弟妹就看着办吧。”
端得是云淡风轻,也登时就叫期待的王夫人直接从那云头上掉下来了:“大哥!那是你……”
是你老婆啊!你居然——
居然叫我看着办?!
王夫人对此是瞠目结舌,简直想要看一下贾赦的大脑构造了。
却到底不愿意就此放弃,于是舌头又一转:“便大哥叫我看着办,我也着实办不下来,您瞧,您这买个玩意儿都要一千五百两,那新夫人……弟妹我却是上哪里找这许多的银子?”
贾赦:“……”
他也就终于收起了那抹子漫不经心到叫人看得心底发虚的笑。
状似十分诚恳的道:“家里的情况……我也是知道的,因此弟妹尽管量力而行,我是绝对不会认为你不尽心的。”
可我不要‘量力而行’啊!
王夫人:“……”
她是想要是贾赦能量力……不,应该是尽力而行的,但不是贾赦全力的将所有的问题再一股脑退还给她啊?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那是您的妻子,您不尽心,却要我们来尽力给你操持?”
她就紧紧的盯着贾赦,也简直都想要再质问一声了:你的脸怎么这么大呢?!
贾赦依旧那样十分恳切的看着她:“弟妹说的哪里话?这女人娶进来也是给你们占屋子用的,对我并无甚大用,因此若你都不上心,还有谁会上心呢?”
王夫人:“……”
她也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比起吐血,更难受的感觉却是张了口之后却连血都吐不出来。
便很有些失神的看着贾赦,嘴巴好似张了一张,却是什么声音都张不出来了。
自是看得贾赦志得意满,还忍不住想要嘴贱的乘胜追击:“弟妹竟然这般惊喜?也罢,既然你都这般欢喜那女人了,那……”
“老大,”就在这时候贾母忽然就打断了贾赦的话:“你可知那将是——你的——妻子?”
“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贾赦且装了一回深沉的哲学家:“还是母亲认为,这知道了的事情,就一定变成现实吗?”
贾母表示无言以对,也真真觉得自己的心肝脾肺肾……是哪里都在疼。
但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她又如何能放弃?
就道:“既然她是你未来的妻子,那自然也就是琏儿的母亲了?”
然后更是一鼓作气在贾赦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回答的时候飞快的道:“都说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琏儿看着也快是成亲的时候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为他打算?”
王夫人:“??!!”
她就飞快的看了贾母一样,目光里满是惊悚。
别说她了,连贾赦这时候也愕然的就看向贾母,神色间很是有几分难以置信。
贾母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叫‘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是,这话的意思大家都懂,但用在这里……
可就叫人有点不敢懂了。
难道这是贾母在明示自己会拿贾琏的婚事换贾赦将那个女人迎进门?
贾赦:“……”
呵,这可真是好大的手笔!也真真是好重的承诺!
毕竟想也知道,只要贾赦能自己做主,那王家小姐——
这辈子都真的别想再进贾家的门了!
只贾母是真的就这样决定了?那个女人当着就有这般的好处,能将诺大一个王家都比下去了?!
……
不。
贾赦又摇摇头:会这样想的自己,才是真的是想多了。
若说那个女人真有什么能将王家小姐比下去的地方,那也不过是她比王家的女儿更好拿捏而已:一个小门小户家的女孩儿,一旦进了贾家的门,那除了听从贾母的意思还能如何?可若是王家的小姐……就怕那表面上的顺服也未必能进心里,更别说比起贾母来她肯定更亲近王夫人!
如此,这两个王家的女人一个手握着贾家二房,一个身在贾家大房,便二人都算是贾母的小辈吧,但联起手来也未必不能把贾母架空了!
所以,比起有王家在身后站着又有王夫人旁边伴着的王家小姐,无疑还是无依无靠且和王夫人明显不是一路的刑家姑娘更得贾母的心!
待得想明白了这些之后,贾赦也就又有心思去含笑打量王夫人了:
——不知道王夫人在明白了这些之后,会不会吐血哦?
心心念念,兢兢业业,然后给贾母做了这么一件精美的嫁衣裳……
好在贾赦虽然不打算成全王夫人的努力,但显然也不打算成全贾母:对他而言这两个女人都会是催债的女鬼,因此有一个算一个,都别在自己眼前碍眼!
就笑着拒绝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我这个做爹的说的话想来也是算数的……其实母亲若真有这做媒的精神头,却是可以满京城的瞧上一瞧,兴许能成就几桩美谈呢?”
放屁!
别说贾赦这个亲儿子都不愿贾母插手自家崽子的婚事,只说贾家现在已然没落,谁家愿意找个破落户保媒啊?
除非那些比贾家还破落的!
……
这般,也真可谓是拒绝了人还要恶心人了,而贾母也可谓是彻底的‘折戟沉沙’了。
——她虽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但谁能想贾赦竟然是个比她死皮的呢?且俩人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对手:贾母时至今日依旧奉行‘响鼓不用重锤敲的准则’,可贾赦却是干脆的把自家的鼓面都给剥了:你想怎么想敲都随便你把,只要你能找到下手的地儿!
简直油盐不进到了极点!
贾母真真是没办法应付这种宛如市井无赖一样的手段了,且也自知因为自己用王家小姐来换刑家姑娘进门多少会伤了王夫人和自己之间的‘默契’,因而一半是无能为力,一半是忙着回头安抚后方,磨了几磨磨不出个结果之后,也只能黯然的走人了。
更叫贾赦对着她的背影,那是笑得无比得意,就差美上天去了。。
“大爷,”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自贾母王夫人进门来就低眉顺眼跪在一旁的女人却是遽然间出声了:“爷就这样叫她们……去了?”
贾赦奇怪的睨了她一眼:“不然呢?”
女人被贾赦看得讪讪一笑,但仿佛到底不怎么甘心:“奴瞧不得她们算计爷呢!便想着……爷莫若给她们一计狠的,也好叫她们知道爷不是好欺负的。”
“呵。”贾赦的面上就终于有点子情绪了:“合着你这却是为我好了?”
女子就又是缩了一缩脖子,试图露出一个谄媚的笑来:“爷是奴的主人,奴不为您好却是能为谁好呢?”
贾赦平静的听完这句奉承,然后讥讽道:“你还是少做这般的神情罢,却是叫我觉得我那银子花的甚是不值了。”
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