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叫林海等的那叫一个焦急!又恨自己干嘛还寻医问药的吊着贾珠的命?没见别人亲爹都不急吗?
又有在此同时,金陵的局势也是越发的乱了, 便能如林海, 也不由觉出了几分□□无术的疲惫, 也更加顾不得贾珠和贾琏了,真忙乱起来的时候,只知道叫自家和贾家下人一个按时送药一个按时送饭,也能保证这两人虽不至于好,但绝对不会更坏……也就是了。
于是贾政在看到自家儿子的第一眼就确定林海虐待自己孩子了——
尤其是他自己这都到了金陵贾府好一会儿了, 还没见林海迎接出来的时候。
……可林海明明不住在贾府啊?
只好在林海虽是花费了十二分的精力在关注金陵的乱局, 但贾政进金陵这样的事儿也不至于就不知道了, 于是在缓了贾政入城大约半日的功夫吧, 林海也再一次的登贾家的门了。
就看到一个面色愠色的贾政,和两个在他身边絮叨的家仆。
——正是那金家夫妻。
林海:“……”
不是他说,明明该是很严峻的问题, 可为什么光是这场面,他看着就隐约有着想笑的感觉?
可贾政看着却是混不在意林海的……
不,也有在意之处:在看到林海的敌意时间他就瞪圆了一双眼睛, 只做出怒目相视的模样来。
林海:“……”
谁的功劳还用说吗?
于是详知这对夫妻是怎么差点就要了贾珠的命的林海, 便就看着他们此时用一种受惊委屈的模样簇拥着贾政,而那个身为贾珠亲爹的贾政却是蹙眉看了林海半饷,这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妹夫是个大忙人,我是不敢指望你关照我家小辈一二的, 但你将我家这两个主事的人再看押起来……却是要小儿无人照顾吗?”
林海于是再忍不住的晒笑了一声。
对于贾政为什么这样问, 他一点都不惊讶, 想来不止于这金家的夫妻是关于颠倒黑白的,那前去京城报信的贾家下人也将这对夫妻做下的好事隐瞒不报。他只是惊讶于贾政……实在是太好骗了些。
他怎么就不想想这事儿里最起码的逻辑在哪里呢?
不管怎么说,他此番赶来是因为林海去的信吧?要林海真想对贾珠不好那还费这功夫作甚?又有何必这时候写信这时候送?毕竟贾珠还在那里喘气儿呢不是吗?他直接弄死人不是更方便?
……
总之,这位贾家二老爷不是一般的智障!
好在林海并不在乎对方脑子里有多少水。
也就越发的连坐下好好说话都不肯了,就敷衍道:“小弟本想着贾兄这多少也奔波一场,怕不得劳累,只不想眼下瞧着还好,亦有精力处置家务事了,那小弟也不叨扰了。”
便转身要走。
不想不等林海迈步子,那贾政就一声断吼:“站住!”
林海:“……”
他还真站住了。
只脑子里想的却是这贾政——脑子是真的又毛病吧?
……不,贾政还真没毛病。
又或者说他的问题已经不止于‘毛病’两个字了。
他的问题在于他终于等到今天了:
等到能将林海踩在脚底,能从做人的根本——人格这个层面狠狠鄙视唾弃林海的时候。
你便比我能又如何?你连‘人’都做不好哩!
……
贾政其实嫉妒林海很久了:而且这种感情还涵盖了方方面面,不止于林海探花的头衔。
首先,林海是林家的独子,唯一的、绝对的,林家的一切都是林海的,他可以对整个林家为所欲为却没人能置喙一句。
可贾政却是贾家嫡次子,头上还有一个一母所出的嫡长哥哥。也就是这个无能又嫉妒的哥哥,叫贾政再有满腔的报复,也只能化作一地的苦水——尤其是那人竟是因为看不顺眼就要自己让出荣禧堂,可他偏偏又不去住,便叫那好好的地儿只能白放着生尘……
不知所谓!
其次,林海命好,入了贵人的眼。
在贾政看来太子之所以能看上林海,除了那探花的头衔多多少少能成为林海的加分项以外,林海多年的守孝并未和朝中任何一帮势力有所牵涉才是最主要的原因,而他自己在朝中多年,怕没有哪个皇子会相信他其实没有投靠任何势力,那又如何会‘引狼入室’?
……其实这全是贾政想太多,就他那能力,怕是在孤家寡人的情形下也没人乐意找他的。
如此,对林海,贾政简直是能板着指头数个一二三的不是出来,可偏偏数的再多,也没人乐意听他的话儿,就只能在心里憋着。
但今日不用憋了!
今日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狠狠将林海踩在脚下——
请你‘做个人’吧!
……
而林海并不知道在贾政的眼中自己已经是一个连人都没做好的‘东西’了,他只是奇怪于贾政为何能这般理直气壮?
就好奇道:“贾兄可是不乐我一个外人却逾越处置了你家奴仆?”
这自然也是一个重要原因,毕竟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可贾政偏偏能义正言辞的睁眼否认:“此言差矣,林大人也是我贾家婿,如何就是外人了?只便是处置人,总也有个正经由头才是正理,你这只为一己私欲……却是不太好。”
林海:“……”
好吧!他果断的就眉头一挑:剩下的已是不用听了。
这‘一己私欲’四个字出来,他又如何听不出贾政也许是受了蒙蔽不假,但自个儿心甘情愿甚至于是上赶着去被人蒙蔽才是真正叫他举动失常的原因!
林海绝不会试图和这种人讲道理,就如同他绝对不会和瞎子讨论风景一般!
后者的‘不通’还情有可原,而如贾政这样的前者却是自己误了自己,那林海又何必拦人?
就笑道:“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在这里耽误你‘主持公道’了。”
又要翩然离去。
只叫那贾政看得是无比之抑郁:既然我这都要在这儿主持公道了,那你跑什么?便如那衙门审案,哪里有走了被告的例子?
就又疾声要把林海拦住。
只林海既然弄明白了这贾政是如何这样反常的,也就没了和人纠缠的心思,再说贾政又哪里吼得住他?便就脚下不停,一路疾行出了贾家大门。
而那贾政却也不愿就这样‘放过’林海,真真是一路都跟在身后各种呼唤,甚至还跟着林海一路就喊到贾府大门口的。
只贾政也是多年躲人背后逞威风逞习惯了,这乍然对上林海,纵使有心也难免无力,因此便然口中各种呼喊不停,但林海一旦真做出了不理不睬的姿态来,他却也不敢就林海此时拒绝问讯的行为做出任何实际性的拦截举动。
因此他也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海利索的上了马车,一路绝尘而去。
端的是来去如风的爽利!
但对贾政来说就只有一种感觉了:好气!
可,再是气也只能气一气了,贾政还得自我安慰自己不是那等子动手动脚的莽夫……也许这个理由足够用来掩饰装点他一见林海就隐约觉得颤抖的胆子?
而忙于自我安慰之际,他也就更来不及看见紧跟在他身后的金家夫妻丝毫没有遮掩的鄙视眼神了。
只好在金家夫妻还没想着真不要贾政这个好用的‘二傻子’了,因此等他回过头,那夫妻俩又熟练的摆出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了……不,他们居然真的哭出来了:“多谢二老爷为我夫妻做主,只那林姑爷……二老爷还是别为我们这两个老货伤了您和林姑爷之间的亲戚情谊了罢!”
贾珠对他们安在自己身上的‘青天大老爷’的头衔那是受用无比,一时间也顾不得在林海那里受到的冷遇了,只把着自己额下不足三寸的胡须:“他自去羞愧他的。我又如何会在意?若说亲戚间的情谊,却是他无理在先!”
简直硬气到不行。
也简直是叫金家夫妻都惊诧到极点不行:您要真有这硬气,那之前……?
但管他呢!
反正现在的情形有利于金家夫妻不是吗?那他们又管贾政那么多作甚呢?
如此一想也就安心了,又奉承贾政了几句,哄得贾政美得都要找不到北更记不得给自己可怜的儿子‘伸冤’了,这对夫妻才簇拥着贾政又旋身进了贾家府邸。
——有父如此,想来贾珠是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