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 林海并不住在贾家, 除了送贾琏登贾府大门时和贾珠见过一面, 便也就只有贾琏出事儿时又来过贾家一回了……却也没有就此留下,还回去写了封信给贾政, 催促他快马加鞭的赶来。
而这些举动, 无论是具体来看还是从逻辑来推断, 似乎都得不出林海要弄死贾珠的结论?
但贾政很有‘信心’和证据:“如果不是你所求见不得人, 又何必在登门的时候发作我贾家的下人?”
林海:“……”
他就看一眼龟缩在灵堂角落的金家老头——对方本就是这金陵贾府的总管事, 眼下又在贾政眼中‘洗白’,自然是要帮着料理灵堂的事儿的。
那老汉在林海的目光中却是镇定, 虽说低着头叫人看不清神色, 但背脊挺得笔直。
还是一种有倚仗的笔直。
林海就笑了。
想必贾政今儿会直接冲着自己发作, 这夫妻两也功不可没。
就再次淡定的指出一点:“我虽说是发作了几个服侍贾珠不甚尽心的下人, 但之后服侍贾珠的却依旧还是你贾家的奴仆。”
也就是说,就算林海真对贾珠做了些什么,那中间过手的也是贾家的下人了?
这反问……就犀利了!
犀利得整个灵堂上除了金家的那个总管事, 所有的贾家下人都要给吓得跪下了!
因为不管是不是、也不管有没有林海的指使和压迫, 只要他们敢于承认自己参与——不不不, 甚至于只是知情不报或者旁的什么罪名——被坐实的了话……那就是他们一大家子给贾珠偿命的事儿了。
这怎么可以?!
他们还没享受够自己作为大家仆的快活呢, 怎么就要莫名其妙的成为替死鬼了?尤其是推自己出来挡枪的那个还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是的, 有些心眼子活络的下人这时候已然明白过来了,因此不去看贾政不去看林海, 目光只如刀子一样的向着金管家剜过去。
饶是那金管家再有‘心理准备’, 也不免被这些视线看得心脏都差点跳不动了:再想不到林海会这么狠, 简直是把自己放在所有贾家下人的对立面,要拆了自己和自己家人在金陵的立足点啊!
金家因着贾母的偏重在金陵的贾家作威作福多年,不是主子胜似主子,可要再细细论起来,其根本也是因为他们半是拉拢半是打压的将身处金陵的贾家下人和部分贾家族人拿捏在了自己手里……可林海这么一句话下来,他们岂不是要和其余的贾家下人成为生死大敌?
——这林海怎么就这么可恨?
将他家十几年累计起来的颜面全部给打落了不说,还要掘他家的根?!
一时间,金管家简直都有些后悔自己为了给女儿解恨而对付贾珠的行为了,他应该先解决林海的!
此时、此人已经忘记自己是因为什么原因又是为什么会和林海敌对了,只觉得自己得抢先下手把这人解决了才是。
……
…………
这里金家人心中如何盘算的且不说,只说那里贾政子也被林海的问题给问傻了。
或者说是终于回过味儿来了:就算是林海要对自己的儿子动手吧,但怎么说他和自己的儿子隔了一层,而那隔的‘层’就是——
他也几乎是下意识就向着以金管家为首的贾家下人看去。
这些人……可是背主之奴?
不想,贾政的脑子也就清醒这么片刻了,因为金管家的脑子里这时候也转过了一圈了,而同样是在这圈之后,他认定了自己更不能对林海‘留手’了。
就丝毫不惧自己眼下的行为会出头了,只对贾政十分清楚明白的提点道:“那些个大夫……若是真有个什么,又哪里是我等这种连字都不认识的人能看出来的?”
便是说林海直接买通大夫下手了?
倒也能说得通,就算贾家下人并非真的连字都不认识,可要是真的涉及医理这种专业知识……就算大夫在他们面前下毒,他们也看不出毒和药的区别啊?
林海:“……”
他当即就越过贾政,只‘真心’对着金管家露出一抹笑:“却原来是这般的手法?看人怎么我却记得那些个被我请来的大夫中还有你惯给贾珠请的‘神医’呢?”
然后再看贾政:“且不说众位大夫们开出的方子也是经过那位神医的斟酌的,便就说我若真想要对贾珠不利,那是究竟买通一个大夫简单呢还是买通数个大夫简单?”
这一句反问竟是又问到点子上了,毕竟林海为了自家侄儿请了六七个大夫上门当面切磋商讨想拿出个完全的救人之策的事儿真是满金陵城都知道并因此而热闹过一回的,如果林海真有害人之心,那怎么会不藏着掖着反而要引人注意呢?
简直又是个逻辑的死局啊。
因而贾政的脑子这时候已经有些懵了:他本不是个脑子好使的人,若要再加上丧子之痛和梦想破裂的打击,那就全别想指望他还能存在‘智商’这种东西了——不然再怎样情绪激动,他也不至于就这样大庭广众的和林海‘开撕’啊?
因此,几乎已经不能再自主思维的贾政木愣愣的听了林海的话,木愣愣的想了想,再木愣愣的去看金管家。
——这时的他又哪里还有方才要扯着林海上衙门的气势?简直就差直白的承认自己是金管家的‘傀儡’了!
而那金管家也自然是被贾政看得有些……有些后悔:他不是没有察觉到贾家二房的老爷和少爷的不靠谱,但往日的他却是只想着如何利用这种不靠谱,万不想今儿这份不靠谱却是能被人利用,成为攻击自己的‘武器’啊?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却到底还是要在这种伤害中垂死挣扎:“可是,林老爷您不也给我家二老爷去信了?”
这话儿一出,就说得旁人很是有些不明所以,独那贾政却是目光一凛。
林海:“???”
不得不说他也有点懵逼:旁人的‘不明所以’他能理解白,毕竟儿子病重写信告诉老子的操作那里有问题?可贾政的‘目光一凛’他就有些不能理解了:
是,他给贾政写信是有些别的心思,但那心思只是单纯的为了表示自己的无辜而已啊!贾政这是又想到哪里去了?还不如说说他眼下送贾琏的回来动机不纯……那他才认好吗?!
不过,说到贾琏——
林海却是想着立时就带着贾琏走人了。
毕竟,就贾政的糊涂程度来说,他还真有些担心万一贾政想起贾琏的茬儿,那贾琏会被如何?眼看着,这贾政的智商和理智,和疯狗也差不了多少了……
人都是有些偏心的,至少对林海来说,大房的贾琏无疑就要比二房的贾珠更叫他觉得亲切,更何况他也算是‘利用’了贾琏一回,就更不能看着贾琏就在这里被贾政给‘正法’了。
便就转了身,先对着贾琏道:“去与你堂兄上柱香,这里不是能久留的地儿了,我且带你回去,是非曲直只等回京再道。”
贾琏:???
……
…………
可以说,在今日的围观看客里,最该清楚明白可其实最懵逼的一位,大概就是贾琏了——甚至于他怎么也想不名阿比自己怎么就会从预想中的‘主角’身份一落到了这等……都没有入贾政眼的境地了?
落差如此之大,即使贾琏没有因此而失落,也觉得这个世界迷幻得他简直有点看不懂。
好在林海的话儿他还是能听懂的,这就是说只需要自己去给贾珠上一回香就可以跟着林海走人了?
艾玛!多好的事儿啊!
跟着林姑父,就算别的不要想,但至少安全是能保证的啊!就乐颠颠的要上前,只好歹还记得自己身处何处,没直接把笑带到脸上来。
——也就叫贾政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忘记了的什么……到底是什么了。
继而勃然大怒,只要人拿下贾琏才是!
……
可以说,即使是对林海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但贾政也是不得不‘克制’的:倒也不是因为他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和情绪,而是林海的身份使得他不得不克制!
毕竟,贾政自认可惹不起太子——即使京城的人都知道太子不得圣心,但太子终究是太子,要为了一个‘可心’的林海动贾家……那也不过就是动动手指的事儿。
但贾琏不同。
贾琏,那就是贾家的废物,是对比自己儿子而言简直就不堪入目的东西。故别说能不能得贵人的青眼了,便说以自己是他的尊长的身份便就能对他为所欲为!
先打一顿再说后面的话儿!
且连自己上手也不必,就板着脸站在原地,只吼道:“给我拿下那个孽畜!”
贾琏:“??!!”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被贾政视为一块背景板儿并且能一直就这么背景下去的,哪能想贾政将眼珠子转过来也不过就是这么一瞬间的事儿?当下也顾不得什么祭奠贾珠了,只先保住自己不叫明天的今天也被别的人祭奠了去罢!
他到底年轻,反应和速度也是一流的,不等那些个被贾政吼命的人动手,就如同兔子一样的蹦回了林海身后,只差喊一句‘姑父救我’了。
林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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