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迫切的想要留下贾赦——只要贾赦还在这里, 就一个绝好的背锅侠。
就对贾母道:“老太太, 如今咱们家虽说……但这再大的坎儿, 一家人携起手来, 也未必就迈不过去。”
要说这赖嬷嬷也真真是能赖人, 便是之前因乍然的惊吓说了些昏话儿, 但这时候也回神了, 自然就知道怎么走才是正确的‘步伐’了。
贾母似有所悟,就看着赖嬷嬷,虽未言语,但那目光本身就是一种鼓励。
于是赖嬷嬷也不免更加额放心大胆了,就算贾赦在她身后用目光凌迟灼烧她也不怕:“老奴愚见,如今家里面对的,怕有三难。”
……说得贾母就笑了, 还是一种因明悟而爽朗的笑:“如何就有三难?又该如何一一化解?”
只虽说是问, 但听那语调,却仿佛已经和赖嬷嬷对过答案了。
也果真是心有灵犀的主仆——
那赖嬷嬷果然就道:“其一为衙门不知何故上门,其二为二太太丧子神志不清行迹疯魔, 其二便就是大奶奶的肚子……救命之事可是刻不容缓的!”
……
果是这般,也好在是这般!
贾母近乎惊喜的听着赖嬷嬷将这三点一一指出来:只因就那句‘二太太丧子神志不清行迹疯魔’看来, 她便知道赖嬷嬷是必定是不会让她失望的!
也果然,就在短短的一停顿之后, 赖嬷嬷十分流利的接着之前的话头道:“这三点说难也难, 可其实说简单也是简单的, 老太太不妨将之看做内外两面,这内里的事儿自然是您处置的,那外面的事儿又如何就不能交给大老爷了?”
……
赖嬷嬷是如此利索又如此理所当然的就将贾家的家务事儿的给分配了,简直就像是她才是贾家的那个老祖宗一般。
而她之所以能这样有底气这样的‘说一不二’,也是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处置方式一定能得到贾家真正的老祖宗——贾母——全力的支持!
果然,贾母也确实是爱听赖嬷嬷这样的分配的:对方先是一脚就将此时堆砌在贾家门口的麻烦踹到了贾赦的面前,然后再恭恭敬敬的扶着贾母去指点贾家二房的事儿。
可别说贾母什么之前也掌控着贾家二房一类的话儿了——她是掌控着二房不假,但是再怎么说掌控,在实际操作的时候也是要‘过手’的:
世上再没有儿子都娶了妻子生了孙子还叫母亲直接掌管房里事儿的道理……即使村野人家还遗留有这样的做派,可若是发生在大户中,也必然是会被人笑话的。所以贾母必须先捏住贾政夫妻,然后再说通过这对夫妻如何如何干预二房内的事儿。
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只要将赖嬷嬷的话儿给坐实了,那贾母就是贾家二房的直接掌控人!
且替代的理由也是现成的:二太太丧子神志不清行迹疯魔,所以贾母不得不出面,在拖着年老体弱的身体照顾这个儿媳妇的同时,也能略微照顾一下失去丈夫疑似悲痛欲绝的孙媳妇……再帮着她们处置一下房里的事儿。
自然了,接手是刻不容缓的,但什么时候再‘脱手’?
就要看贾母怎么‘想’了。
且这主意不但给贾母绝好的机会,也给了贾家一块遮羞布和过河的独木桥:即使王夫人之前做出了就叫不知从哪里叫来一个‘行脚大夫’给自家儿媳妇看病的不当之举,也能先用她失去理智的理由来解释了,然后再用贾母亲自出面的举动来完美解决——
瞧,贾家老太太不都亲自主持儿子房里的事物了?以前她儿媳妇还好好儿的时候,可没见她这么‘操劳’过。
……
赖嬷嬷认准了这点,也决意便是贾母不是这样的认为的,有她在一日,也就一日要把贾母往这个方向推!
好在她赌对了。
贾母还真的是这样认为的
即使之前想过要不要在贾珠没了之后将自己的重心转移到贾琏的身上,但现在的贾母也不能再这样天真了。
贾琏是和贾珠的死‘挂了勾’的。
即使贾母自己也不相信贾琏还能有这样的能耐,但现在这事儿已经闹出来,还闹大了,那贾琏的名声上就不可否认的沾染上了这样的污点。
虽说这年头勋贵家的子弟没有几个是真正干净的,但也不外就是流于吃喝嫖赌那些个老账烂账,而那样的污名虽说不好听,但真就要因此追究?怕也是没几个‘外人’会有这么个闲心且能引用做‘正当理由’的——毕竟,没见人亲爹亲祖父都没说什么吗?只要在吃喝嫖赌的时候没真的粘上什么欺行霸市,辱及良民的事儿的事儿,旁的人家就算想要代为管教,终究也师出无名……
可残害手足就不一样了。
不但不一样,还是涉及法律道德,能叫官府直接问罪拿人的不一样!
不管贾琏有没有做实了这事儿吧,只需要他露出了这么一点苗子,那就是握在别人手里的一根软肋!届时别说贾琏自己了,就连贾府的爵位……说不得就会断送在这根软肋上!
贾母是十分清楚贾琏的斤两的,因此贾琏一旦有可能失去贾家传承下来的爵位的可能,那这个孙子在贾母的眼中,也就不是亲孙子了。
——本来贾母的屈服不过是因为现在的贾宝玉尚未长成,贾珠的那个遗腹子更是不知男女,她还需要借着贾琏来过度一番,才不得不忍耐他和他那个不如死了的爹一阵而已。
自然就不能就真叫贾赦和贾琏打压了贾家二房将宝玉这个宝贝疙瘩给废了啊?
于是赖嬷嬷的一番分析提议也恰恰就因为给贾母递上了上好的铺路的青石而驻进了贾母的心里——
还宛然成了贾母新的人生方向。
这时别说什么贾赦带来关于赖家子孙无用的消息了,就算贾母得知那赖家子孙可不只是无用而是准备将贾家当过桥的浮木踩……她先也会忍住不把人弄死的。
当然了,宽融赖家人的最终前提还得是赖嬷嬷的提议能具体落实,贾母能从中得到的实际的好处。
——可问题是,她们能成功吗?
这里赖嬷嬷倒是想着为贾母解忧且贾母自己也十分乐意于唱和了,那里的贾赦就当真也就是一个不会唱反调的孝顺儿子了?
……
只叫人奇怪的是,贾赦并没有说话。
无论是赖嬷嬷宛如主人一样的在那里给他和贾母指点江山的时候还是贾母眼前一亮简直就是迫不及待的时候他都没有说话。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虽姿态一如既往的嚣张,虽挑起的眉梢也一如既往的张狂……却是到底闭嘴安静着的。
也不知为何,这时候的贾赦仿佛无需说话了——旁人只需看着他那双沉静的眼眸,就知道他已然将嚣张和张狂化作了一种冰凉,能把人的心都给冻结了。
于是,便是贾母也不由自主的就缩了缩脖子。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她自诩自己之前就算再拿这个儿子无可奈何也是一种要脸的人面对不要脸的人,不要脸的人面对不要命的人的无可奈何——
可现在,她却真真的感觉到了一种畏惧。
弱小面对强大的那种畏惧。
贾母:……
她不愿也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就定定神,强自摆出一副沉着的模样对贾赦吩咐道:“眼下家里正是为难的时候,你既是贾家的顶梁柱,万没有偷懒的道理,你弟妹和侄儿媳妇那里虽不便就叫你出面,但应付门口的那帮人你却是正得益的,你且快去,整个贾家能不能度过这次的劫难就全看你的了!”
又仿佛觉得这样还不保险,就将话语再挑明了几分:“不管怎么说,今儿的事儿总归是因为链儿的那事儿引起的,想必官府也不会不知道这点吧,你就算……总也要为自己的儿子想一想啊!”
——简直能称之为图穷匕见了,贾赦就贾琏这个一个儿子,贾母什么理由借口都不找的就直接剑指贾琏,其中威胁意味也是不用再掩盖了。
于是贾赦果然就听话了。
他深深的看了贾母一眼——那眼神已经不能只用冰凉这样的词来形容了,简直都已然蕴含杀意了。
可贾母不怕,她怎么说都还是贾赦的亲妈,贾赦还真能弑母不成?
所以背上再是冷汗淋漓,她也到底挺直了腰板,就看着贾赦在那一眼之中,终于妥协的转身就要往门外去——
他到底不能不管贾琏的。
贾母:……
看着无声欺负的贾赦,她的嘴角已然勾起了一抹胜利的幅度了,就等着贾赦将门外那些个官差打发回去了,她再前往二房的所在。
然后她就看到贾赦在她的面前缓缓倒下了。
贾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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