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此帽还不同于之前贾母扣给贾赦那些形形色色的帽子, 是一顶能绝对让他和贾家的家产,和贾家传承下来的爵位再无‘未来’的帽子!因而便贾赦在家中闹了这许久,各种荒唐的玩意都闹遍了闹烦了, 也终究不敢说一句我不闹了你们滚就好。
……那现在他又要如何做才能开这个口?难道他不知道贾母忍他这许久忍得几乎数度心肌梗塞都也要继续强忍……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心爱的小儿子能继续依附于贾家——荣国公府——这棵参天大树上吗?要是贾赦真一时忍不住犯了这糊涂, 那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将家产府邸乃至于爵位都一块儿从贾赦脑袋上、怀抱里撕扯了来赠与贾政的!
所以, 在贾母贾赦都对此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贾家一大家子人之所以会、也还能居住在同一屋檐下,与其说是展现了一家子人的和乐融融,不如就直观点说是看谁能先熬死谁!
……
若要按常理来说, 贾赦自是占据有年纪的优势, 只现在他却是要忙着将贾政一家子在贾母还未过世之际就往外推,那优势也就被他自己放弃了……还亲手将弱点递交到了自己的对手手中——
该怎么做才能叫贾母借机拍案而起大骂一声不孝?
贾赦由是再给了贾母一个选择:请问您是要保您的大孙子呢还是小儿子?
……
…………
虽说对林海不告知自己就将贾琏送出京城的举动也曾经有过不满意,但现在贾赦却是觉得林海真真是高——太高明了,有这么个合作者他能掉下深渊吗?
固然贾琏是被他自己丢给林海的, 也是被林海自己丢出京城的,但外人知道吗?林海有告诉过谁?他?那他又有告诉过谁?
没有是吧?那这个名头他们就还不背了!
因而在见过林海之后, 贾赦且在回程的马车上酝酿好了情绪, 又很用了几杯了茶水润了嗓子,自觉妥当了, 这才叫自家的马车就在距离家门最近的那个路口停了——没办法, 贾家可占据了一整条街, 等闲不会有人从贾家门前过——然后踉踉跄跄的就跌下马车来,扶着那些个忙不迭赶上前来扶自己的下人,悲悲戚戚的就往家里冲:“母亲!”
因居于内城之中,故而虽贾家自家门前的小巷中无甚往来之人, 但依傍的大路却是熙熙攘攘比肩继踵, 这遽见得一家能坐马车的老爷放着车不坐要自己走还一路走一路嚎了, 众人不免都有些奇怪,也少不得跟在对方身后想要将这个热闹看到底的。
只不过在见到贾家的大门之后,众人也就明白这家人不是那等可以叫自己扒门缝听墙角的人家了……只这热闹虽暂时是看不得了,但这热闹的到底是哪家人也是会被人记在心里的:大街上往来的人那样多,少不得有一二识字的或是知晓贾家大概的,当即就不吝啬于‘派发’自己的‘知识’了。再等那小话儿在围观人等一圈流传,你补一点我添一点,碎片也就逐渐的被补全了——
且那热度也随之起来了。
……
只,严格的说起来,便贾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行为放在后世有个风骚的称呼叫‘炒热度’,他不过是简单而单纯的想要吸引住众人的目光以便用他们的唾沫星子来堵住贾母的嘴罢了。
要说贾母和贾赦处事最根本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贾赦不要脸儿可贾母要脸,故而要脸的那一方也就少不得会为了‘脸面’而忍气吞声甚至不敢执著于对错了:既然在贾母看来脸面关乎着贾家未来但对错却是不一定会对贾家的‘前途’有太大的影响,因此便是打落牙齿活血吞又如何?
所以,贾赦也真是一点都没有迟疑的就拿捏住贾母要脸的心对她进行反反复复的打脸了:便今日自己吸引住的这些人构不成对贾家的威胁又如何?他们会对自己今日看到情况的闭口不言吗?而只要他们言语了,还需要怕这事儿不会传到那些个能让贾家忌惮的人耳中?
也怪不得贾赦会将贾母摁在地上摩擦她的脸面了吧?
由此也可见得,无论古今还是中外,掌握舆论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贾母之所以能在分家的事儿上一语定乾坤,也不过是因她贾家老祖宗的身份,但现在贾赦却是试图用‘为老不慈’的舆论来将她拉下神坛……一旦操作成功,且不说贾母的金身会不会就此破了,至少也无法再将她自己护得那般牢固了。
——只这些真论起来都会是之后的事儿了,现在贾赦要做也是唯一需要去做的就是踉跄却坚定的一面喊一面就向着贾家跑去:“母亲,母亲!儿膝下就一个独子了,儿不能没有他啊!”
……
贾母身在贾家内院,自然是听不到贾赦的喊话的,只贾家的大门前确是有守门的下人在的。这见到自家的大老爷车也不坐了一路跑回来,还能不被吓得就要上前问上几句?可更不想还没等到他们冲到贾赦跟前便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登时吓了个仰倒,那是步子也迈不开了……就有人要往里面传话去。
因此,还不等到贾母面前,贾赦的表演就在贾家的大门处掀起了一场小小的**,不说那些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围观人等是如何在暗处兴奋的,只说贾赦这人就仿佛有一种天生的表演欲一样——也可是长期被贾母忽视和压抑而心理扭曲了——瞧着对面的自家下人那要吓不吓要哭不哭的神情更仿佛瞬间就打通了任督二脉,哭嚎的声音陡然上了一个台阶:“母亲!却别抛弃了您的孙儿,便他再是不争气,也请您看在他身上好歹流的是贾家血的份上宽待一二吧!”
……
外人是如何理解并惊叹贾赦这句话中巨大的信息量且不提,只说贾家的下人那是活活是被贾赦吓得脑子一木又一活:祖宗!你真是我的亲祖宗!这都到了家门口了,有什么话儿是不能进去关着门吼的啊?!至于就在自家门外丢这么一大脸吗?
虽严格的说起来贾赦要不要丢他自己和丢贾家的脸,断不是贾家一下人能过问的,只大家都是靠着贾家吃饭的,这贾家族要不开心了……大家的饭怕也是吃不好了。
就终于撞起胆子试图去扶——或者直接点说就是去拽贾赦:“大老爷!您今儿是怎么了?便有什么事儿,却至于这般吗?且家中如何您也是知道的,便是在这里喊破天了,老太太也是听不到的啊!”
要说这话仿佛劝得在理,其实却是半点都没摸透贾赦心思的傻话,因此贾赦听了,心中当即大喜过望。
面上却反而做出了艰难的模样,还要顺着对方的手臂跌一跌,同时还要厉声呵斥道:“胡说什么?我儿子出事儿了我能不急?我儿还要唤母亲一声祖母呢!她又焉能不急?你却别再这里挑拨我们一家人的情谊!”
那下人几乎都要被贾赦这几个问题问得人都要懵了,待得想要哭诉一声这些都关自己什么事儿啊……的时候,却是又发现贾赦是越发的向着自己伸出的手靠了一靠,竟是要就着自己的搀扶进去的模样?
那到底是将他就搀扶进去呢还是双方就在门外撕撸一回呢?
答案几乎是不用选的。
便要立时就将贾赦扶进去……也只需要将这人‘扶’进了门儿,那后续再如何也就不关他的事儿了。
可这位急于甩脱麻烦又自以为聪明的下人如何会想到有时候‘对错’真不是看谁占理而是听谁的声音能更大些!贾赦这边唱作俱全可‘身为贾家实权人物手下’的他却是一声不吭……最后还反倒是贾赦被他又拉又拽的拖进去?
那到底是谁不占理还要强行镇压?是贾赦吗?不,是贾赦的‘敌人’,是贾赦敌人的‘走狗’!
便这个下人并没有资格成为贾赦的敌人罢,但当其时贾赦嘴里可是高呼着贾母的!还一嚎就有人上前来堵嘴……就算没有做儿子的这样议论母亲的道理,但贾母这母亲和祖母也仿佛做得……
便法理是不可违逆的法理罢,但其外尚有人情,这也是人之所以为人而非畜生的根本!贾赦这一闹,少不得在众人心中留下些许的先入为主——贾赦自有行为不端之处且不必提,只那贾母……为母为祖母更是不慈!且这理亏之处也必定是贾母那一方无疑,不然下人会会这样不动嘴只动手?须知寻常人家都忍不下无端的恶名往头上罩,难不成这些大户人家偏有这样的喜好不成?
……至于一个看门的下人是如何能直接‘带累’贾母,却是这些围观人员的脑补了:听着歌,这贾赦的‘对头’该就是贾母了,而这下人既然不是贾赦这一方的,便该是贾母一方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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