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闹出什么事来了?来荣禧堂撒什么泼。”史氏铁青着脸道,“怎么的?你的平安侯府又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还不快把平安侯府的少奶奶请出去,咱们荣国府这样的地方,可不值得少奶奶来。”史氏这话的意思也是在提醒贾斐,她一个跟荣国府都断绝关系了的姑娘,有什么资格来荣禧堂大吵大闹。
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才贾斐来荣禧堂闹事,竟然连下人都没跟着,只有一个贾斐的贴身丫鬟。
这么主仆两人,如何抵挡得住荣禧堂的一众做粗活的婆子们。
婆子们没废什么力气,就簇拥着把贾斐和她的丫鬟赶到了荣禧堂外头。
鸳鸯还特特跟了过去,吩咐了二门外的小厮们,日后可千万不能把贾斐再放进来了。
“太太,刚刚大姐姐说得……”
刚刚贾斐的怒意可不似作假,贾斐这人,向来都是事不关起高高挂起的,如今这副暴怒的样子,肯定是贾斐自己的利益都受到了损害,张氏怕贾斐说得是真话。
史氏不愿意搭理贾斐,可贾斐嘴里口口声声说得是她的宝贝儿子和女儿,史氏如何不心惊。
“刚刚大姑姑说得是外头都传遍了?”贾瑚看了眼刚刚听着贾斐说完以后,便脸色有些苍白的贾敏说道,“着人去外头打听打听吧。”
“是是是,瑚哥儿说得有道理,老大媳妇……”史氏看向张氏道。
毕竟张氏娘家背景雄厚,尤其是还有个做太子妃的姐姐,这种事情也是张氏打听起来比较方便。
“红豆,你去外头打听打听。”张氏也不推辞,连忙吩咐红豆道。
“太太,您要不也打发个人去史家舅舅家问问。”张氏又补充了一句道,“您也知道,我娘家那头,文官的事倒是了解,可勋贵里头却有些不知道了。”
“是是是,老大媳妇你说得对,鸳鸯,你让你赖婶子赶紧去一趟史侯府。”史氏连忙说道。
这流言在外头都已经传遍了,自然是不难打听。
没过多久,赖大家的苦着脸进来了。
她原本只道不过是去一趟太太娘家,问问外头的事情,这也不过是太太看重她罢了。
外头能有什么事情,难不成还有人敢传一门两公贾家的流言?
赖大家的没想到,外头不仅传了,还衍生出了好几个版本来。
大姑奶奶的且别说,她无论被传成什么样太太都不过是骂上两句,可偏偏外头还传着二爷的流言,甚至都牵连到了敏姑娘了。
“到底什么事,你倒是说啊。”史氏看着赖大家的只苦着脸不说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太太,外头在传,说我们荣国府只有外头的那对石狮子是干净的。”赖大家的一咬牙,这才说道。
“这倒是奇了,这是什么混话?”
“他们说,当年大姑奶奶嫁平安侯府之前就已经跟平安侯府的大爷厮混过了,那是珠胎暗结,这才进的平安候府。”赖大家的偷偷看了一眼史氏的脸色这才说道。
当年,贾斐闹出那种事情的时候,还是史氏派得她去封得大夫的口,赖大家的自然知道这件事是真的。
“贾斐那贱人早嫁出去多少年了,要丢人也该是他们平安侯府的事情,与我们荣国府有什么关系?”史氏咬着牙说道。
“他们还说…”赖大家的看到史氏这副样子,有点不敢再说接下来的话了。
“还说什么?”史氏实在忍不了赖大家的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我的天爷啊,有什么你倒是说清楚啊,怎么的,你说完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说二爷跟王家大姑娘从水里起来,都抱在一起了,还不想负责…”赖大家的一咬牙说道。
“王家…肯定是王家闹出来的鬼…”史氏咬牙切齿道,“前儿老爷还说能帮一把,就帮王家一把,要我说这样的白眼狼就该踩死他们”
“外头现在的风言风语都已经扯上姑娘了,说荣国府都是这样的门风,想来姑娘也不是什么好人物……”
史氏听完,差点撅了过去。
要是一个姑娘的名声坏了,那日后可怎么办?
难不成让自己金尊玉贵养大的姑娘去家庙里头青灯古佛一辈子?史氏可舍不得。
张氏和贾敏连忙上去,一左一右给史氏顺气。
“老大媳妇,你去让二门的小厮套马车,我倒要去问问他们王家,难不成他们家的姑娘嫁不出要硬塞给我们家,还得连累我们家的女孩儿?”史氏刚刚把气顺过来就说道,“我非得拿大耳刮子打那个王娇才是。”
“你现在去寻王家的不是有什么用,我们主要还是得把流言平息了才是。”贾代善走进来说道。
“这如何平息…”史氏在荣禧堂转了一个又一个圈,“老爷,要不然你让顺天府把那些传流言的都给抓起来。”
“胡说什么,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百姓们说圣上的桃色新闻的时候,圣上都不会让顺天府去抓人,咱们家算什么牌面上的人物。”贾代善连忙否决掉史氏的提议。
“更何况,把那些传流言的百姓抓了有什么用,勋贵人家里头照样不是还得传。”
正好,红豆这会儿也从张家打探完消息回来。
“老爷,太太”红豆连忙给贾代善和史氏见礼。
“可别忙着这些虚礼了,红豆你说说你打探到了什么?”史氏连忙道。
“大舅爷说,御史台那边已经在准备弹劾老爷的奏折了,还得请老爷提前做好准备才是。”红豆连忙说道。
张家原本就管家极严,也不许家里的下人们传什么乱七八糟的话,之前张家也压根没关注过什么流言。
直到张之涵在御史台的好友,知道他们家跟贾家是亲家,特意来给张之涵提个醒,这张之涵才知道这么件事。
红豆去张家的时候,张之涵也正好要打发了人来跟妹妹通这个消息呢。
“御…御史…都知道了?”史氏结结巴巴道。
“太太放心,老爷深得圣心,圣上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小事罚老爷的…”贾瑚连忙劝慰道。
贾斐不过是个妇孺,她嫁得又是平安侯府这样的破落户,贾政说到底也就是个还没入仕的毛头小子,说到底,这事也不过就是内宅的事罢了。
而贾代善却是皇帝的心腹重臣。
皇帝怎么可能为了内宅的事情,罚自己的心腹重臣。甚至,贾代善这样有瑕疵的心腹,皇帝用起来还更放心呢。
史氏听了贾瑚的话以后,看向贾代善,见到贾代善点头,史氏这才放心下来。
“太太,外头俞家来人了。”琥珀匆匆进来说道。
“俞家…俞家这个时候来人干什么?”史氏急道。
“太太,我们还是先把人请进来,问问吧。”张氏叹了口气道,聪慧如张氏,这会儿也猜到俞家的人是来干什么的了。
“把老二去喊过来吧。”贾代善沉默半晌对着鸳鸯说道,“老二好歹也是这流言里的主人公,也该让他来听一听。”
贾政这几日都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温书,等闲不出门,再加上贾政的院子离荣禧堂近,贾政倒是比俞家的人来的还要早。
鸳鸯连忙站到贾政身后,小声地跟贾政简略说了说外头的流言。
史氏看到俞家来的是俞家的管家娘子,俞太太的心腹的时候,心里就有数了。
果然,那管家娘子说道,“贾太太,我们家姑娘怕是和您家二爷没有这个缘分了,但也还好我们两家也没明着订下来亲来,我们家老爷太太的意思是,就当没这件事过。”
俞家原本也是没听到外头的流言的,知道御史台那儿有御史开始写折子弹劾贾代善。俞翰林有同年就是就是御史,这才有消息传到了俞家。
俞家确实觉得自家姑娘嫁给贾政是门好亲事,毕竟贾代善如今还如日中天呢。
但是文人最重的就是名声,哪怕俞太太知道贾政没有流言传的那么不堪,但到底怕自家姑娘嫁过去反而毁了自家的名声。
“这是当时说亲事时,贾太太给我们家太太的信物,现在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也请贾太太把当时我们家太太给您的玉佩还给我们家。”那管家娘子从怀里套出一块玉佩递给史氏道。
史氏并不想这门亲事就此作罢,并不肯收下,只撇过头不看那管家娘子。
那管家娘子倒也不生气,依旧维持着把玉佩递出去的姿势。
“太太,收下吧。”贾政站起来,从那管家娘子手里接过玉佩,递给史氏道。
“政儿你……”
“太太,既然都到了这份上,我也不能再耽误俞姑娘了。”贾政现如今虽然脸色还有些苍白,但语气却渐渐坚定起来,“原本就是我当初做错了事,是我该承担后果的。”
“好,存周有志气,不愧我的儿子,太太,把俞家的定亲信物还给人家吧。”贾代善拍手夸了贾政一声道,“咱们两家虽然亲事不成了,但交情还是在的。”
史氏听到贾代善都这么说了,不情不愿的让鸳鸯去把那定情信物拿出来。
“国公爷说的是,我们家老爷也是这个意思。”管家娘子收下定亲信物以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