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之前在地面上摸鱼就算了,这又是怎么回事!?你是猪吗!?这么大个玩意儿你就把它当摆设品!?——给我把彭格列那些渣子的头给轰烂啊!”爱丽丝·赫本的手直指水中的两人,“黑魔咒的脑子果然都是臭木头!你是不是有毛病!?有毛病我免费给你换一个!?”正在气头上,那女人俨然就是个泼妇。
她万分不爽——那个踏着冰的死虫子明明看得出来伤势很重,却滑溜得像泥鳅、怎么都逮不住他!死茎队每一次攻击都能毁一整面墙、却偏偏一次都没沾到他!——真的是从没受过这样的气!
斯帕纳对她那泼妇似的架势不是很感冒,不过耳膜疼这点任谁都受不了、于是皱了皱眉头:“——虽然你这么说,但我没听说专业的作战人员已经弱到还要技术员来当主打手的程度了啊。抱歉,我不怎么出实验室,难道现在这种趋势已经是风潮了吗?”语气平缓,用词礼貌,然而够毒。
“你!!”爱丽丝差点被他这无所谓的语调给气得当场砸爆那台破机子,但她想着这好歹是白兰大人重视的技术、于是还是压下了自己将要抬起散鞭的手,“——我没空跟你这木头计较!听好了蠢货,我不指望你能帮上什么忙,堵人总是会的吧!?给我堵着那只贼泥鳅就够了!还有另一个——”她快速剜了一眼那两个闯入者——其中之一就是她一路追过来的泥鳅,另一个……她也是惊诧了一瞬间,但想到据说打死彭格列首领的是入江正一那个跳梁小丑,她倒也不觉得有多震惊:一个个的都不顶用!
但她这说法被斯帕纳一票否决了:“不,我也要去参与战斗——你要的是彭格列十代目之外的那个人吧?那就把彭格列十代目留给我。”他让棒棒糖在嘴里转了一圈,“我要他的数据完善帝王莫斯卡。”
沢田纲吉的声音平稳地在偌大的地下水道中响起、回音摇摆着传到两名密鲁菲奥雷耳中:“既然你要的是我的数据,那不如清除干扰项、试出最准确的数据?”彭格列教父的话总让人不自觉地信服并从令,黑手党界的人都称之为“天生的诱导力”——褒贬参半,有人彻底沦陷,有人背地唾骂;至于现在这场面,沢田纲吉的一句话成了很好的缓冲剂——顺便铺开了一个新的路口,主要提供给斯帕纳。
这话不难理解,斯帕纳凭借着技术天才独特的敏锐察觉到了那所谓“变量”是什么,而且纲吉确实也借着他的只言片语和方才的短暂场景猜对了:驾驶着莫斯卡机型的那人与带着怪物的女人不是一路、关系也不会太好,再联系一下入江正一给的情报——密鲁菲奥雷,从一开始就是盘大散沙、不过是凭着一些足够强力的人手勉强维系住和平罢了。
只要天平的某一边重量改变,轻易就能失去平衡。
斯帕纳抬抬眉毛,确实也认真思考了一下:凭他的帝王斯帕纳是否能跟他的理想实验对象一起歼灭死茎队和爱丽丝·赫本?——这是合理的吗?如果这事儿做成了,他那好友估计得急得眼镜都摔烂、而且说不准自己还会被上头处理掉……虽说他是只在大学时期里见过白兰·杰索、对他印象说深不深说浅不浅,但不管怎么说那人现在是黑手党的翘楚老大、想弄死自己比弄死一只虫子估计也难不了多少,而他一想到会被“处理”掉就可惜自己还没来得及做的实验啊……
他低头看了一眼——那个青年男人抬头面向他的方向,此时此刻居然还能从被水彻底浸过一遍、湿漉漉且略显狼狈的脸上露出笑容。一瞬间他想要跟着指示走——真奇妙,总觉得他说的事情很有道理、莫名其妙地就信以为真了。倒也是,没了变量的数据收集肯定是比爱丽丝这个不确定因素在身侧时要更精准、更能反映出本质问题,所以要不干脆就——
——还没把打算的最后一部分在脑内成型,他就被机体的剧烈震动给颠得差点把棒棒糖连糖带棍一起吞进喉咙、而爱丽丝的怒骂几乎是在他耳边响起:“清醒点,笨脑壳!——那家伙在哄你当狗呢,傻蛋!”她扯了扯自己散成花儿状的鞭、微抬下巴让她的死茎队之一将拳头从已经被打得微微凹陷莫斯卡外壳上撤下来——这把戏她也用、早已在哄骗那些蠢男人的时候熟悉万分;彭格列那个首领不过是转了个弯用来发号施令,她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有个足够清醒的人随时准备打醒被蛊惑的那些傻子就够了,“你要最准的数据?——你不如要更全面的数据!光凭你这呆瓜一个,你觉得你一个技术人员有机会逼着他把什么都抖落出来?”她又嘣地甩了散鞭一下——死茎队们发出难耐的兴奋喊叫。
斯帕纳又瞥见爱丽丝·赫本那张虐/待/欲强烈的脸——的确她也没说错,即便数据这种东西当然最准确是最好的,但假若能靠“折/磨”这种手段看见各式从未见过的光景的话……
纲吉察觉到一道炽热的视线——他敏感地意识到,可能这场谈判该结束了。从坐在莫斯卡里的那人所展露出来的性格特点来看,恐怕跟威尔帝是同类……现在他本人估摸着就是被万众期待的小白老鼠?
(麻烦了,如果是那种实验狂人的话……)
但现在为止还不能收手,如果谈判成功是最好的、能简单点解决为上——杰拉洛还没恢复过来,他要在没有戒指和匣兵器的情况下一个人对付整个死茎队和一台莫斯卡还是有点难。
——原本是这么想的,但爱丽丝·赫本那个女人的话很快就在他心里炸起千层浪。在沢田纲吉身后的杰拉洛感觉面前这男人的脊背一瞬间就绷紧、或许下一秒就会逼到那女人面前——那话他也听见了,所以他觉得现在正刺痛他脸颊的某种无形的东西该是怒气。
毕竟他本人也感到怒气往上疯窜。
至于沢田纲吉——他跟沢田纲吉认识这么多年了,也许因为他们交集不算特别频繁、由于事务繁忙而一般只在大节日时来往一段时间吧,杰拉洛从没见过他发这么大火。
——“说起来,那个也用大空火焰的蠢丫头就是你们彭格列新入手的东西吧?喂,你就是彭格列的十代目吧?不愧是彭格列的老大,你眼光可真烂到家了——难得是大空,结果弱得像小鸡崽儿,长得又不怎么样,就这样的货色你也要?亏你下得去口,那种没实力又蠢的短命鬼,我一只手都能掐死她。”爱丽丝·赫本似乎觉得自己已经占尽了优势——她这边有死茎队,还有台帝王莫斯卡,下边的那两人比蚂蚁还容易捏死,一个不小心就嚣张地露出了嘲讽的脸来;想羞/辱曾处高位的男人谈何困难,动动嘴就能搞定:至于她最感兴趣的话题,当然跟她的老本行有点关系——“你嘛,你也半斤八两,反正也活不长了——不如这样?我给你和你的同伴一个机会自/杀?在那之前我保证不玩死你们、就跟你那个自投罗网的女人一样的待遇——对了,之后我还得去那女人藏身的地方。估计她还觉得自己藏得很好,我就按原计划把她玩得像个破布娃娃一样后再交上去好了,本来长得就不怎么样,到时候估计会变得更难看吧——”
——“真不巧,先遇见的是你们,如果更晚点的话还能让你们看看那女人是个什么破破烂烂的样子——不过先来也没差了,反正你们说到底什么都做不了,哈,臭虫!”
在妖花口无遮拦地挑衅时,彭格列十代首领抓住了巴尔斯提卡十代首领的手臂。
“杰拉洛,我会用初代版本的零地点突破帮你上去。看来现在没法简单了事了——”手臂被他抓得生疼——杰拉洛顺着纲吉没控制住力道——想必是因为怒气滔天——的手臂将目光移到他的脸上;教父的眼中叠着暗沉且危险的某物——被滔天怒火烧成的灰烬填满原本棕色的眸子,深深地黑了下去,“我要撕烂她的嘴。”杰拉洛知道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那女人完了、一根头发都剩不下。他头一次听沢田纲吉用这种抑怒到舌尖的语气说话——毛骨悚然。
彭格列十代目鲜少如此。
直到再往后那次隔了六七年光景,有不成气候的敌对家族意图刺/杀他的独子、且已经开始付诸实践之时。
“啊啊。”杰拉洛用单音节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但此时此刻,他不打算先撤了,“不过我也要加入,彭格列十代目,”他危险地眯起眼睛、瞳孔中的坚冰如重伤处的同时间一层层耸起,“我也正火大着呢。”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的火气蹭蹭往上冒,现在还辨别不出个所以然来,但——自己正在发怒这点是真真切切的。杰拉洛能感到自己的太阳穴烫到让他瞪大双眼!
“是吗——那就一起吧,但你别搭上命了,杰拉洛。”
“这话是我该说的……彭格列十代目。”
“叽叽喳喳的,看来你们已经等不及了啊——!”妖花的手抡成圆、云之火焰爆燃着的散鞭在每一怪物身上留下深深的伤痕!“仆人们,撕了他们!”
死茎队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似乎自豪于己身强悍不破的庞大身躯而一直线地冲了过去——!
斯帕纳刹那间犹豫了,但最终让帝王莫斯卡自空中而下:标记住他理想实验体的点开始动了,他必须追上。
怒火是良好的引燃器;全力点燃戒指、将溺水的体感远远丢开的杰拉洛猛地扎入水中!
在那些个人归于个人的行动开始之前——最前——随着一声爆响,沢田纲吉早已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