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就是妾。
最多分良妾和贱妾, 都是伺候男女主人的。
当下没有扶妾为妻的规矩。就是皇后没了,那也不会从妃妾中挑,而是另选礼仪规矩皆上佳的女子入宫为后。
大概这也是那些人非要弄死林立秋的原因。只是送女为妾,并不能真正拉拢夏俊楷。
“不纳!”楚云梨看向李夫人旁边眼神闪烁满身富贵的夫人, 道, “有我在一日, 我家便不会有妾室进门。”
她是看着那位夫人说的, 也看出来了李夫人这话是替她问的。如此一来,气氛就有些尴尬。
那夫人勉强笑了笑, “我常听我家老爷提起夏大人, 夸他年轻有为。没想到夏夫人也是如此直爽之人。”
这妇人满身珠翠,富是富了,但没有官夫人该有的客气, 面容太过谄媚,若是没猜错, 这该是富商之家的夫人, 李夫人之所以会带着她来, 大概是得了些好处的。
李兆家中人多, 京大居不易。靠着那点俸禄,天天吃素不知道能不能让家人填饱肚子, 更别提置办衣衫首饰,要想手头宽裕,可不就得找些外财么。
气氛尴尬,很快, 李夫人就提出告辞。楚云梨并没多留, 甚至都没送她们出去。
翌日午后, 李夫人再次上门, 这一回是致歉来的,“我不该带着陈夫人冒昧上门,只是我觉得我家大人和夏大人出身差不多,那点俸禄……实在不够花。这位陈夫人椿城富商陈家的二夫人,她有两个女儿,都能陪嫁三百两……我已经替我们家大人定下了长女,我会带她上门,也是好意。还有,我们两家算是同乡,如此,关系就越发近了。”
她倒是会打算!
李兆如今在翰林院,夏俊楷已经到了御前,两人起点就不同,和夏家搞好关系怎么看都有好处。楚云梨无语,又问,“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李夫人面色一僵,“没……没多少,我真是好意。”
飞快告辞,几乎是落荒而逃。
晚饭后,楚云梨便说起了此事,“昨日我帮你拒了,你要纳妾吗?”
夏俊楷前几天刚得知妻子惨死,哪有这心思?直接道,“不纳,要是以后有人提,你都帮我拒了吧?”
楚云梨应了。
夏俊楷看她一眼,若有所思。
楚云梨感觉到他的视线,疑惑问,“有事?”
他有些不自在,“咳……我有点好奇,你是谁?”
楚云梨正在泡茶,有些讶异他会问这个,她心里一动,试探着想要告诉他实情,然而一张口,就察觉自己发不了声。
还是不能告诉别人!
她也不失望,本就是试探一下而已,含笑道,“我是立秋啊……你猜呢?”
看着对面女子利落地冲茶,手法娴熟,看起来自带美感。自己的妻子是不会这些的,夏俊楷迟疑了一下,“狐狸精?”
遥远的记忆中,狐狸精可不是什么好话。楚云梨黑线,砰地放下茶杯,“你才狐狸精,你全家都狐狸精!话本看多了吧你!”
夏俊楷:“……”看来不是。
“咳咳……要是有所冒犯,对不住。”他端起茶杯双手递上,“以茶代酒,给您赔罪。”
楚云梨伸手接了,“我本来也没生气。”见他坐了回去,眉心微蹙,似乎又是思索,“没有伤害过我的人,我是不会如何的。”
也就是说,伤害过她的人,她是不会放过的。这话还能理解为:伤害过立秋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夏俊楷是个聪明人,站起身帮她续了茶水,“多谢夫人。”
楚云梨摇头,“不用谢我,你别拦着我对尹家动手就行。你那位姑姑,可是个狠人。”
话到这里,夏俊楷情绪低落下来,不知是又想起了妻子的惨死,还是尹家伤了他的心。
不过,今日的他能直面妻子换了人,看来他是放下了。
好半晌,夏俊楷才道,“我已经写信,原谅了尹家,让我表哥到京城来了。”
楚云梨惊讶,“不会是真的原谅了吧?”
“当然没有!”夏俊楷沉声道,“幕后主使只有尹昌乐知道。上次我揍他一顿,他都没告诉我,无凭无据,我又不能对他用刑,只得叫他来京城……只要我在御前稳住,幕后的人是不会放弃的。等他们再次动手,就能找到证据了。”
天气冷了下来,转眼就要过年。夏清清个子拔高了许多,小的那个也能勉强靠着枕头坐了。
就在年前,尹昌乐到了。
他没有空手来,还带了许多货物,走了一个多月才到。
家中早已给他腾出来一间屋子,也只有一间,尹昌乐住了后,他的两个随从只能和夏俊楷的随从一起住了。
他到的时候正是午后,家中只剩下楚云梨和两个孩子,倒是请了他进门,不过楚云梨只让喜嫂带了他进门,一句话都没跟他说。
夏俊楷回来后,一起吃晚饭,楚云梨也没搭理他。
尹昌乐苦笑,“弟妹这是怪我了?”
楚云梨“砰”一声放下碗,“怪你?我还恨你呢!看我即将临盆还把我赶出来,这样阴损的主意竟然是你出的,我让你进门已经是看在孩子他爹的份上。指望我善待你,下辈子都不可能。你千里迢迢而来,我且收留你住上一晚,明日一早,你给我麻溜滚蛋!”
“你!”尹昌乐有些怒,看向夏俊楷,“表弟,那件事情是我错,但舅舅给她的五十两银子还是我娘给的,我娘也有地方安顿于她,是她自己要偷跑。再说,她不也没事吗?”
提及这个,夏俊楷就想到尹家找的马车发疯,才致妻子惨死。忍了下,冷哼一声,“别说她,我都想打你!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又劝对面的楚云梨,“立秋,来者是客。他是我表哥,血缘抹不去,别这样僵着。”
楚云梨不情不愿哼了一声,“这种亲戚,不来往才好!”
尹昌乐满脸不悦,但也只能忍着。
翌日一早,他气冲冲就搬出了官署,去了客栈住。
尹家是商户,并不是多富裕的人家,京城的客栈住着也不是一点银子,大概是真气着了。
这边找了人盯着他,第三日,那人就回来禀告,有个管家模样的人去了客栈,尹昌乐亲自接着他上了楼。
京城中权贵遍地,许多人家中都有管家,夏俊楷刚来不久,认识的人不多,但他上一次已经有了怀疑,特别注意了一下户部侍郎家中的各人和主子身边得重用的下人。
这位去找尹昌乐的人,赫然就是孙复身边跑腿的人。
事情到了这里,算是查清了内情。肯定是孙复起了心思,然后指使尹家杀人。
但是,就像是尹家人说的,上一次尹昌乐虽然换了信,夏家赶了林立秋出来,到底她没出事,孩子也好好的,就算是查了出来,最多就是尹昌乐入罪判个几年。
孙复那边就更容易脱罪了,别说林立秋如今没事,就是如上辈子一般出了事,夏俊楷妻儿皆惨死,被推出来的肯定也只是那个随从。
跟楚云梨提及这些之时,夏俊楷满身肃杀之意,“这两天可能他还会动手。到时候应该能找着证据,尹家好办,就是孙复此人我们就是找到了证据,大概他也能脱罪。”
楚云梨撑着下巴,闲闲道,“孙复如此会钻营,我就不信他为官十几年清清白白。这里能脱罪,但若是他官商勾结,上下串联,兴许还有和皇子勾结窥视帝踪,意图谋反……我就不信他一个户部侍郎,找你做女婿只是想要知道皇上对他的态度。”
也只有皇子,才会特别需要一个御前行走告知他们皇上的动作和想法。
夏俊楷一怔,豁然开朗,看向楚云梨的眼神复杂无比,如此,和她愈发不相似了。
他也没有时间伤悲,若真是如此,他的仇人身份那样高,他且有得磨。
外面的夜越来越深,夏俊楷起身准备回房,“谢谢你,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跟我说,如果不违背我本心的话,我会尽力帮你。”
他本心?
他本心是什么还不是他自己定,果然是个聪明人!
楚云梨摆摆手,“有银子的话,我想办个医馆,救济穷人。”
夏俊楷:“……我会努力赚银子的。”
见她这么说,他也悄悄放下了心。至少,她没想做坏事。
又过一日,尹昌乐再次上门,这一回他带了许多东西,声称是来赔罪的。
楚云梨站在门口,“我们家不缺你的赔礼!”
就是要让他进门,也得刁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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