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摇晃晃的马车里,闭目养神的云舒突然睁开眼睛道:“我并非有意拖陆小凤下水。”
花满楼轻笑道:“我知道。我想这件事就是你所说的‘时机’?”
别看云舒与花满楼只相处了一个多月,花满楼在她身上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什么叫做“死宅”。
当然,花满楼算起来也是个“宅男”,可“宅”与“宅”不同。
花满楼并不讨厌外出,而云舒给他的感觉却是排斥出门。
三嫂告诉他,云舒天生分辨不出面容,又缺失情感。被她的师傅带走后,十几年间从未接触过外人,因而她的言行举止都异于常人。
花满楼明白三嫂的意思。其实,即便三嫂不说,他也不会觉得云舒古怪。江湖中,独行特立的人不知凡几。云舒不过是宅了点,神秘了点,说话直爽了点,思维诡异了点,没其它大的问题。(这还不够多,滤镜可真厚!)
以他对云舒的了解,花满楼觉得若非她师傅强令,她宁可不治病也不愿踏入江湖。
因此,这次她如此积极,聪明如花满楼又岂会猜不到与她的“时机”有关。而她与那些人素不相识,想要参与进去势必要借陆小凤这个东风。
花满楼安慰道:“你才刚认识陆小凤,所以不够了解他。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陆小凤总能遇到麻烦事儿,即便没有你我,只要有心亦能令他就范。”
云舒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道:“我从来没有交过朋友,不过,我听说朋友就是用来坑的,所以我想试试。”
花满楼:呃……虽然不知她是从哪儿听来的荒谬之言,不过他竟神奇的理解了她的意思。
花满楼轻笑道:“那我希望云舒在骗我时,能看在三嫂的面上高抬贵手。”
云舒看着他的笑容也笑了起来,转头呼唤起器灵。
器灵:“?”
“打个商量,你能将代表好人的绿色改成其它颜色吗?”
“为什么?”
云舒捂住胸口,怜悯的看着花满楼:“多好的人啊,却头顶一片绿。”
器灵:……
接下来的时间,云舒连恐吓带威胁,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磨得器灵同意将绿色换成蓝色。
就在这时,花满楼突然拉了云舒一把。后者猝不及防之下微微向前倾斜,就听“唰”的一声,一支利箭穿过侧窗,擦着她的头发深深扎在木板上。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惨叫声以及打斗声。
射入车厢内的那支箭只是前菜,不过几息间,接二连三的箭矢从四面八方射来。虽然大部分扎在车厢外,但也有不少顺着两边侧窗和前边的车门飞入车厢中。
车厢本就狭小,还坐了两个人,根本施展不开。云舒抽剑朝车顶劈去,随即,“哐”的一声巨响,她与花满楼从车顶跃出。
此时,二十多位身着青布衣裳1的壮汉已与丹凤公主的下属们厮杀在一起。
这些人个个身手不凡,又人多势众。而己方才经过云舒的“教育”,又惨遭突袭,很快凸显溃势。
花满楼和云舒当即冲了过去。
却没想到那群人并不恋战,见到二人加入,他们瞅准时机立刻退走。转眼间,场上只余下几具尸*体。
云舒走到其中一具前,看到刺穿他身体的箭矢上还扎了一块布条,上面血淋淋的写了几个大字:不要多管闲事。
花满楼神情凝重,低头沉思。
丹凤公主脸色苍白的走过来,看到尸体,她掩嘴惊呼一声,朝花满楼靠去。
后者闻声,用袖子一卷,将丹凤公主扶稳,道:“公主,小心。”
随后,他询问道:“公主可知他们是什么人?”
丹凤公主道:“看这衣着应是青衣楼的杀手。”
她惊恐万分:“我们行踪已暴露,需要尽快赶回去。”
话是没错,但……
云舒转头看向被掀了天灵盖,并扎了满身刺的马车,慢慢的又将视线转移到丹凤公主独坐的马车上。
丹凤公主:别想,门都没有!
片刻后,顶着一张怨妇脸的丹凤眼睁睁看着云舒洋洋得意的上了她的马车。
不然还能咋地,她带来的那些人就算再更干,也不可能在这荒郊野岭变出一辆新的马车啊!
一上马车,云舒就眼疾手快的抢坐在丹凤与花满楼之间。
丹凤公主扯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右侧的位置可空着呢,云姑娘何必非要跟花公子挤在一处。”
云舒叹了口气:“金凤公主,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是为了你的清誉才牺牲小我?虽说江湖儿女不必如此拘泥,但你好歹也是一国公主,还是要多加注意。万一像方才那样再一个不慎倒在表哥怀里,可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本来她投怀送抱被拒绝已是尴尬,没想到云舒却大大咧咧的说出来,还打着一副为她好的口吻。丹凤公主的脸登时犹如调色盘一样,各种色彩变来变去,最后融合成纯正的黑色。
花满楼轻咳一声,微微侧头,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丹凤公主委屈道:“云姑娘是否对我有什么误会?”不然怎么会一直针对她!
云舒摇摇头:“我对公主没有任何误会,恰恰相反,我却觉得金凤公主你……”
她眼神一凝,严肃的看着丹凤公主疑狐道:“金凤公主,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丹凤心中一惊,勉强笑道:“云姑娘何出此言,此次乃是你我第一次相见。”
云舒皱眉,更加不解:“既然是初次相见,那为何金凤公主你看我的眼神不是厌恶,就是憎恨?好似我跟你有大仇似的!”
丹凤抓狂:连这种话她都能直白的说出来,她是不是有病啊!
她再也维持不住笑容,硬声硬气道:“云姑娘你定是看错了。”
云舒不认为自己看错,她撇撇嘴道:“我又不瞎!”
说完想起身边坐了个名副其实的盲人,云舒扭头,戳了戳花满楼:“抱歉,没有内涵你的意思哈。”
无辜被cue的花满楼:并没有多心,谢谢。
丹凤公主干笑道:“那就是云姑娘会错了意。自得知往事后,我就常常想起那几位逆贼,想来正是因此才令云姑娘误会了。”
这借口找的还不如不找呢!
云舒不置可否道:“行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本来云舒已经不再追究,可奈何语气过于阴阳怪气。而丹凤几次三番在云舒身上栽了跟头,再加上她也不是什么好性子,竟节外生枝的反问云舒哪里值得她憎恨了。
云舒一脸诧异:“这还用问?”
她伸出手指开始计数:“论能力,我武功高,遇到敌人,你只会嘤嘤嘤。”而她能将她的手下揍的连妈都不认识。
“论财富,我比你有钱。你别不服哈,有本事先将欠条给还了。”
“论身份,你虽然有个公主的头衔,可却是虚的,而我是实打实的官家千金。”
“论人缘,我能让陆小凤自投罗网,让表哥主动帮忙。而你却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寻求帮助,还要用上威逼利诱。”
若说前面三条还勉勉强强,这一条听的器灵都无语了,两辈子刚认识两个朋友就好意思拿出来炫耀。
云舒可不知器灵的想法,她算了算,嗯,才四条,有轻微强迫症的她只能拿出杀手锏来凑足第五条:“论美貌,有人称我是世上最漂亮的小仙女。而你,长的这么没有特点的人就不要痴心妄想的跟我比了,我怕你自惭形秽。”
最后一条一问世,立刻展现出不同凡响的效果来。不说花满楼和丹凤公主被震撼的一时语塞,就连器灵都忍不住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有谁这么夸过你?”
“你老年痴呆啊?你忘了,两个月前我姐刚见我时就是这么说的。”
器灵:……
它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佩服。
没错,能如此自然的说出这般不要脸的话还不让人佩服吗?
丹凤公主浑身发抖,不用问肯定不是冷的发抖。她生气不是因为云舒的大言不惭,而是云舒说的每一条都戳中她的要害。哪怕她实则不缺钱,可那些钱也不是她的,而是那个人的。
况且,丹凤厌恶云舒,只因为云舒每次都破坏她的好事?
不,她其实很清楚,那只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则是,云舒确实貌美,比她……,不,不,不,她才是最美的。
云舒见她目光呆滞,似是被打击到了,不由的叹了口气,诚恳的说道:“金凤公主,俗话说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希望你能端正心态,自己想通,毕竟像我这般优秀的人还有很多,你个个都要嫉恨,只会害了自己啊!”
不得不说这碗毒鸡汤的功效真的是立竿见影,丹凤公主犹如被点了火的炸*药顿时爆发了。
“我叫丹凤,丹凤,丹凤,不是什么金凤。”连名字都说不对的贱*人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
云舒被丹凤公主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愣了一下,随即眨了眨眼睛无辜道:“你看你那‘丹’字只是红色,而‘金’却俗称金子,我还帮你的名字镶了个金呢,有什么好生气的!”
云舒很是不解,一个头顶红名的人干嘛在一个名字上斤斤计较,难不成改了名字就能变成好人?
又是这种表情,又是这种表情,丹凤公主恨透了云舒这张无辜且残念的脸。她不止一次想不顾一切的杀了她,可想起那人的手段,她又胆怯了。
她还有用,丹凤不停地告诫自己。不过,等到她无用之时,她定要将她碎尸万段才解她心头之恨。
此后,车厢内终于安静下来,就在这看似祥和的气氛下,马车抵达目的地。
作者有话要说:1:青布衣裳乃原著描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