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青年,护工刚给青年解开了绑在他手和脚上的束缚带,青年就迫不及待的坐了起来。
伯兰特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束缚带绑的并不松,加上他的挣扎,导致他的手腕上出现了一点不算太明显的印子。
也许,那名变种人医生并不是被电线绊倒的,而是踩到了这枚多余的螺丝才摔倒的。
史蒂夫抬起头,他知道自己这个想法仅仅只是他的主观猜测,甚至有可能只是他想多了。
自己室友那种熟悉的目光又出现了,那是并不带着恶意的目光,带了一点打量和戒备。
“怪不得被绊倒了,”走进来的是之前带伯兰特和史蒂夫来治疗室的护工,他看着地上乱七八糟的电线,“这么乱,不被绊倒才怪了。”
治疗室里放着很多仪器,大概是为了方便,又或者是布置治疗室的护工太过于马虎。总之,治疗室的地面上确实有很多乱七八糟连接着仪器的电线。
史蒂夫跟在那名护工的身后走进了治疗室,对于护工的话他没有任何表示,他反而是盯着病床不远处那台掉在地上的仪器看了一会。
引起史蒂夫注意力的其实并不是那台仪器,而是那台仪器不远处的一枚螺丝。虽然是从旁边的架子上掉下来,但是仪器的外壳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坏,顶多就是仪器外壳上出现了一些裂纹。
不管是谁,哪怕是刚才一直待在治疗室里的护工,在看见医生摔倒之后的第一反应都是——————医生被电线绊倒了,然后又被拽下来的仪器砸晕了。
反正,在这些护工的眼里,这就是一场意外,纯粹就是新来的这名医生倒霉。
等治疗室里的护工跑出去之后,伯兰特才听见房门口传来了两个人的脚步声。
这也就意味着,那枚螺丝是多出来的。至少,那枚螺丝不可能是仪器上的。
非要拿阿卡姆的伙食和九头蛇对比的话,如果满分是十分,阿卡姆的伙食起码有七分,而九头蛇的伙食是负五分。
这负出来的五分,是伯兰特打给九头蛇那些强词夺理的看守的,因为当他从那没滋没味的粥里喝出来一条老鼠尾巴的时候,那些家伙居然说那东西是加餐。
大概是因为经历了并不让人愉快的事,伯兰特仅剩的耐心宣告消耗殆尽。
青年抬起头迎上了自己室友的目光,眼神恰到好处的参考上了戈登给他看的电影里的杀人狂,凶恶的眼神里带着警告。
史蒂夫面无表情的把自己的目光移开了,自己的新室友确实有一点和他传说中的事迹很符合。
看来,那位局长给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电影和小说的确相当有实用价值。
“已经到了晚餐的时间了,”护工看了一眼手表,“走吧,我直接送你们去食堂。”
伯兰特的眼睛亮了亮,在进入这间精神病院之后,能让他感到安慰的一件事就是阿卡姆的伙食相当不错。
刚走到食堂门口,伯兰特就已经能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在护工把他们俩送进了食堂之后,伯兰特完全没有理自己室友的打算,他迅速的拿起一个餐盘,然后冲向了打菜的员工。
“劳驾,”伯兰特站在打饭的窗口前兴致勃勃的看着那盆鸡腿,“给我来个鸡腿。”
负责打菜的食堂员工迟迟没有动作,伯兰特疑惑的抬起头看向玻璃另一头的员工。
那名有些浓密大胡子的员工惊愕的看着伯兰特,眼神里充斥着惊疑不定,在伯兰特看向他的一瞬间,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
对方的反应并不让伯兰特觉得反常,大概又是一个听说过猪面教授丧心病狂的案件之后被吓坏的家伙。
“不好意思,”伯兰特把自己的餐盘往窗口里又塞了塞,“麻烦给我来个鸡腿,谢谢。”
青年又一次重复的话,让那名员工终于回过了神,他迅速低下头给伯兰特盛了一只鸡腿。
等到伯兰特走到了其他窗口打菜后,这名大胡子员工才抬起了自己的头,他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不远处的伯兰特。
“怎么可能……”员工喃喃自语,“他怎么可能在这?”
打完了饭菜的伯兰特端着餐盘找了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坐了下来,他夹起餐盘里的鸡腿脑子里闪过刚才打饭的员工的眼睛,
那双满是震惊的眼睛莫名其妙的让伯兰特觉得有些熟悉,他转过头往打饭窗口的方向看了看,刚才那名员工已经不在那里了,另一名员工正站在那里打菜。
“总觉得,”伯兰特皱了皱眉,“好像在哪见过他。”
而离伯兰特不远的一张餐桌旁,史蒂夫刚刚收回了自己观察伯兰特的目光。
“怎么样?”娜塔莎问。
“没有什么发现,”史蒂夫说,“但是,他确实应该有问题。”
娜塔莎微微点了点头:“我已经收到了巴顿的消息,他说今天晚上之前会给我们把东西送过来。”
“但是,他没有说具体的时间,”娜塔莎说,“我们得随时注意着。”
史蒂夫拿起手边的面包掰开,正打算说话的他闭上了嘴。
注意到史蒂夫迟迟没有回话,娜塔莎有些疑惑的抬起头,就看到对面的男人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神情。
“不用注意了。”史蒂夫避开食堂里站岗的护工的视线,对着娜塔莎摊开了手。
一个透明小巧的密封袋静静的躺在史蒂夫的手心里,密封袋里装着两枚黄白相间的胶囊和一张卷好的纸条。
“他已经把东西送过来了。”
史蒂夫把密封袋打开,从里面拿出纸条。
「按一下“胶囊”顶端进行注射,它里面的装置会在每天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会屏蔽你们的记忆,就算是变种人也无法探查你们的记忆。只有午夜你们才会恢复记忆,等那名变种人探查过你们的记忆之后,你们再联系克林顿解除这个装置。
托尼·斯塔克」
“哇,”娜塔莎看完了纸条挑了挑眉,“斯塔克出品。”
“那个医生今天出了意外,”史蒂夫说,“伤其实并不算太严重,我估计可能后天他就会回来。”
“突然注射,我们俩就相当于突然失忆,怎么看都非常奇怪。”娜塔莎捏着胶囊看了看。
“没错,”史蒂夫点头,“所以我们俩得做到合情合理的失忆,并且越多人知道越好。”
“我有一个主意,”娜塔莎笑了起来,“我听说今天晚上会给病人放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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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阿卡姆疯人院。
病人们乖乖的坐在一排排的椅子上,一脸期待的看着正在连接电脑和投影仪的护工。
今天是阿卡姆病人们一个月两次的电影日,对于娱乐项目略显匮乏的精神病院来说,每次一旦电影日,病人们总是会显得更加兴奋。
虽然现在病人们看起来都相当安静,但是往往在电影过程中,总会有病人因为和邻座病人发生争执而发生混乱。
史蒂夫坐在椅子上他和自己斜前方的娜塔莎交换了一个眼神,紧接着房间的灯灭了。
今天的电影是一部前几年的动画片,剧情还算搞笑,看得出为了避免有病人因为电影内容发病,医生和护工在选电影上下了苦功夫。
电影当了一半,史蒂夫听见娜塔莎轻轻的咳嗽了两声,这是信号。
史蒂夫直起身体正打算站起来,就察觉到脑后一阵劲风袭来,他下意识勾下头。
砰!
一把椅子直接扔到了正前方的投影幕布上,幕布上正跳着滑稽舞蹈的猫咪随着幕布上下浮动,病人里发出一声惊呼。
灯被护工瞬间打开,坐在史蒂夫身后的一名病人已经和另一名病人打了起来,现场瞬间陷入混乱。
病人们有的开始尖叫,有点被刺激的发病蹲在地上嘀嘀咕咕的,还有的不停的大笑企图把那块投影幕布扯下来。
史蒂夫头疼的看向娜塔莎,这个场面和他们一开始计划的完全不同。
原本他们只是打算让史蒂夫假装发病,娜塔莎阻拦,结果他们俩双双撞到墙直接失忆,谁知道会这么恰好就有病人发病了。
很快那两名互殴的病人就被控制住了,现场的病人也在护工的安抚下逐渐平静。谁知道,就在这个时候,被护工控制住的病人中的一个发疯的挣脱了控制,冲着史蒂夫他们那群病人的方向冲了过来。
史蒂夫下意识挡住了那名发狂的病人,病人眼睛里都是血丝,他呲牙咧嘴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什么。
“史蒂夫。”娜塔莎突然开口,这是一个好机会。
史蒂夫瞬间明白了娜塔莎的意思,在确定护工下一秒就能抓住病人后,史蒂夫装作脱力一样松开了控制住病人的手。
病人奋力一推,紧接着就被护工按住了。史蒂夫后退好几步,带着自己身边的娜塔莎重重的撞在了墙上。
他们俩迅速摸出胶囊用力一按扎进了自己的胳膊上,一股像电击一样的感觉传遍了他们俩的身体。
托尼·斯塔克这一次不会做了个失败品吧?史蒂夫的意识紧接着陷入了黑暗中。
坐在椅子上的伯兰特亲眼目睹了自己室友的迷惑操作,从对方装脱力到撞墙再到昏迷。伯兰特不仅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想笑,对方脱力的表情真的略显浮夸。
等这场混乱终于处理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了,伯兰特回到病房后才发现自己的室友已经从医务室送了回来。
对方正皱着眉头躺在床上,一脸睡的并不安稳的模样。
伯兰特转过身正打算躺在自己的床上,就听见自己身后传来了声音。他一回头,刚才还昏迷的室友已经坐了起来,正迷茫的看着他。
“你终于醒了,”伯兰特挑挑眉,“我还以为你要当睡美人,得等人亲你才会醒呢。”
“你,”室友开口了,“你是谁?”
“啊?”伯兰特看着史蒂夫,“干什么?装失忆呢?”
“失忆?”室友露出迷茫的表情,“我不知道,我又是谁?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笃定自己室友在装失忆的伯兰特冷笑一声,不怀好意的开口了。
“你是睡美人啊,”青年说,“你叫睡美人。”
“我是睡美人,”室友露出惊喜的表情,“原来我叫睡美人!”
看着自己室友恍然大悟的表情,以及不停絮絮叨叨的状态,伯兰特终于发现有什么地方不对了。
“你等一下!”伯兰特走到室友的窗边,“巴赫·特纳,你别装了,你装上瘾了?”
“巴赫·特纳是谁?”室友茫然的抬起头,“我不是睡美人吗?”
“!!!!”伯兰特看着自己面前露出单纯的神情的室友,“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你,”室友盯着伯兰特看了两秒钟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告诉我了我的名字,你是好人,是我的朋友!”
完了,这恐怕连失忆都不是,比失忆看起来严重多了好吗!
伯兰特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面前的室友,然后往门口走去。
“你好,”伯兰特喊门口的护工,“能麻烦你们把我室友送回医务室吗?”
“他怎么了?”
“他……他好像把脑子撞坏了?”
伯兰特躺在病床上,治疗室里已经乱成了一团,护工们忙着把晕倒在地的医生带出去,完全没人顾得上还被绑在床上的伯兰特。
至少,表面上看起来确实很凶恶。
在看见史蒂夫把目光移开后,伯兰特相当满意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跟在护工的身后晃晃悠悠的往外走。
但是,史蒂夫的直觉告诉他,这件事发生的过于凑巧,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