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球。
超人气球。
……
很傻的超人气球。
白锦“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她饶有兴味——或者说,促狭的看了看旁边的克拉克,让本就显得有些局促的克拉克更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并因此而更局促了,连目光都有些许闪躲。
直到几个呼吸后,白锦带着笑意道:“我记得你经常报导超人相关的话题?”他才恍然大悟,镇静下来一些,笨拙的扶扶眼镜开始组织语言。
“呃……是,是的。”他说,然后深呼吸一口气,“我是写过一些……”
一时间——他其实有点在白锦眼中,超人是个什么形象。
但令人措手不及的是,这个问题先被她问了出来。
“克拉克,”她看着那些气球问,“你觉得,超人是个怎样的人?”
……
克拉克几乎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面临这个问题。
往日都是他作为“超人”去看世界,或者作为“克拉克”去看世界,而很少有真正需要向人口述他作为“克拉克”是怎么看“超人”的……
对此,他其实……
……他其实早就思考过无数遍。
答案是——
“世界不需要超人。”
男人抬起头,看着那些气球,轻声说。
他湛蓝的眼睛映着秋日的晴空,竟也像里头聚散有云。
往日里每次他说这话都会被反驳——“不,克拉克,你不能这么说,超人是个好人、善良的人,他那么强大,而且他救了太多人!”——诸如此类。
他一向不加以争辩,概因人是不能试图说服任何人的,而这次,他也已经做好了被反驳的准备。
“不。”白锦说。
果不其然,这一次他也被反驳了。
克拉克笑了笑,一如既往没想继续这个话题,直到他听到了她的下半句话。
“我想,我是世界的一分子……而我是需要他的。”她仰头侧脸,看着他说,“‘superman’——他的存在,让我看到了世界最美丽的一寸……在无边无际的宇宙里、在这颗星球的无限可能之中,他让我看到的未来,是最好的那一种发展。”
克拉克僵住了。
他再度深呼吸了一口气,耳根都开始发红。
而白锦也装作没看到……实话说,她说的这些话,并不是因为讨好或者其它什么。她几乎从不这么做。
她只是实事求是而已。
超人,对许多人而言,他代表的是力量、是威能,更是仁爱、是看顾。
——但在白锦眼中,他代表的,也是孩子们懵懂时的理想。
或者说……一种,可能性。
在这种无限可能之下,你可以成为科学家,你可以成为宇航员。
你可以成为理想主义者,你可以成为流浪旅行家。
你可以选择拿起地质勘探锤,你可以打开你的天文望远镜。
你可以在路上低头捡起花和塑料瓶,你可以捧起坠落草丛的小鸟,看它从你掌心腾跃而起、振翅飞行。
你可以在蓝天下走,在雨天里跑,在院子里看着彩虹幻想有朝一日要触摸云层。
你可以荡起秋千说自己是一只鸟,你可以期待雀跃的坐上那架飞机,你可以怀抱迷茫与柔软看待这个世界,即使它回应你的不止有爱与和平,还有愁思与叹息。
你可以说:“我是超人!”
你可以说这永远不晚,你可以相信自己和人们的心灵,然后开朗的面对每个周一……
……
……哦。
最后那条可能是有点难。
尤其对周一需要被生活殴打着去上班的人而言。
白锦想了想,走上前去,笑着问那卖气球的大玩偶:“气球多少钱一个?”说着已经摸出了钱包。
“噢,五十美分一个,美丽的小姐。”玩偶使着抑扬顿挫的语调,咏叹似的回答。
白锦听着那略有些耳熟的声音,没有追究,只是抽出一美元纸币笑道:“请给我两个,谢谢。”
拿到气球后,她牵着它们回到克拉克身边,而他一直目光温和的看着她。
白锦没有和他多说话,而是转到他背后去,抬手拉了拉他的后领,在他配合的后仰下把气球系在了外套的唛头*上。
而克拉克笑着直起身时,却看到了人群对面的两个人——
康纳?!他正在给布鲁斯的养子之一……提姆·德雷克,递气球??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
不……不是,问题是,这两个未成年人看起来好像才是正经来约会的那一对儿?!
他心中震惊、神色一凛,下意识躬身转过去以防那两人看到他,却发现这个高度正好让刚系完气球还没来得及恢复原本姿势的白锦的鼻尖和他相隔不到十厘米。
两人面面相觑,两双蓝眼睛映进了对方的眼里。
三秒后……
“……抱、抱歉!!”克拉克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脸色通红的举手虚挡着脸不敢看她,“我,我……”
白锦看着他,无声的笑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茫然表情:“嗯?克拉克?你怎么了?”
克拉克听了,试探着放下手来,发现她好像确实没意识到什么……于是场面好像更尴尬了,因为他察觉自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此前的行为。
而白锦则是靠近他,表情茫然的探头看了看那个方向:“怎么了?……咦?”
她小声问:“克拉克,那边那个穿t恤的男孩……是不是和你长得有亿点像?”
噢,不。克拉克悲哀的想。他哪是和我长得像,他就是我的一半克隆人…………
而对此,他脑内瞬时回顾了一遍此前他和白锦的对话记录,更悲哀的意识到,他说过自己是独生子女。
而他也不太想在这件事上撒谎,毕竟康纳早就切实证明了,他的确是个好孩子——
“……他是,我儿子。但我和他并不一起生活……”克拉克低头看着这个又和自己几乎是紧贴着的姑娘,这次他没再逃跑,只是动了动嘴角,压低声音苦笑着说:“而他旁边那个,是我另一个朋友的儿子……”
“噢,”白锦扶了扶自己现在只要出门就绝不离身的眼镜,点头道:“他们是不是在约会?”
“呃……”
克拉克也悄悄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提姆已经在一个角落里拉着康纳的领子亲上去了。
“……现在看来,好像是的。”他惆怅的承认,也不知道这事儿到底算是谁家的猪拱了谁家的白菜。
而白锦依然面色如常:“他们看起来很喜欢对方,这很好。”
她平静的反应甚至让克拉克有些更惆怅了,或者说,带着微妙的失落:她为什么……
“就像此前那两位女士一样,人生在世,要爱怎样的人,本来就是自己的事。”不知为何,白锦突然把话题扯回了半小时前:“一个人可不可爱,本质和性别、身材、容貌都无关,纯粹就是性格与品格问题。”
对此,克拉克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他就听到了白锦下一句话:“——但这话也有例外……比如不管从哪个方面来看,我都觉得你挺可爱的。”
说完她就牵着自己手里那位superballoonman哼着歌走了。
徒留肯特先生僵在原地,一直通红的脸色半天没能平复下来,差点连走路先迈哪条腿都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