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林特郡的一个小教堂里,一个女子已经精疲力竭地躺在木板床上,对于一个受到重创的人,可以坚持将孩子生下来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了,即使这样她依然带着她的骄傲,淡淡地嘱咐着,“格洛......丽亚,她父亲起的....”
善良的修女安伯感受到了女子生命的流逝,转头看向那个红彤彤皱巴巴的新生儿,“姓氏?”
女子眼神飘忽,就在安伯以为她不行了时,才缓缓说道:“福克纳........冠以我父亲的姓氏。”说完再次陷入沉默,几分钟后,女子的生命力终于耗尽了,她拽进修女的手,放弃了最后的尊严,哀求着,“拜托.......养大她”
“好,好”安伯眼含泪说,不住地点着头。
女子终于闭上了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睛,嘴角是安然的微笑。
安伯忍受不了这些,捂着嘴,泣不成声。
女子的边上是那个新出生的孩子,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走了,安稳地睡着。
五年后,火车站来来往往的人很多,角落里有一对不起眼的母女,
“安伯,对不起。”女孩从教堂出来,就一直沉默着,一直到快要离开弗林特郡,她才终于说出来。她知道她们出现在火车站的原因——她们被赶出了教堂,或者说是她格洛丽亚,福克纳被赶出来了,安伯只是顺带的。
安伯是一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她心地善良,长得格外清秀,一点也不像是一位母亲,事实也是如此,她不是女孩的母亲。“哦,格洛丽亚,这完全不是你的原因,你看,我本来就不想继续当修女了。”说着她调皮的冲格洛丽亚眨了眨左眼。“你难道不认为我穿这件碎花裙很漂亮吗?”
是的,安伯是一个修女,但她又那么活泼,不爱拘束。
“是的,我认为你很适合这条裙子。”格洛丽亚马上点头赞同,不过她虽然年纪小,但思想很成熟,她皱着眉头,“安伯,你带着我很难找到工作的。”
安伯深深叹了口气,蹲下身子,看着格洛丽亚灰色的眼睛,“亲爱的格洛丽亚,我在你母亲临终时承诺过要将你好好抚养长大。”面前这个金发小姑娘年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成熟,格外让人心疼,“我们现在去的是伦敦,那是一个大都市,那里总是会有一个工作适合我,不是吗?”
“好吧”格洛丽亚用着大人一样无奈的口气。她漂亮的小脸蛋努力做出大人的表情。
安伯的母爱瞬间泛滥了,直接上手蹂躏蹂躏起小姑娘的金发,开心地说,“哦,美丽的小姑娘,这些都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你只需要咧着嘴傻笑就好了。”
格洛丽亚飞快的拉下头上捣乱的手,鼓着小嘴,提醒道:“我想我们该上车了”她才不要像个傻瓜一样不停地笑,才不要。
女贞路,一排排独立的小洋房矗立在楼两边,这算是中产阶级的住处,但这不是格洛丽亚的新家,她们穿过小路,绕道了小洋房的背后,寻找传说中安伯的好心姑姑借给她的房子。
“哦,安伯这个可以住.....人?”这间破旧的一件小房,看上去就是个杂物室。格洛丽亚心里已经把那个好心姑姑骂了个千万遍。“老巫婆!”
“格洛丽亚!”安伯不赞同地看着她,“淑女可不会这么说。”她可是知道格洛丽亚会在弗林特郡时有偷偷跟着来庄园度假的贵族小姐学习礼仪。
格洛丽亚不开心的别开脸。
“嘿,来吧,你忘了这不要钱了,在我找到工作前,我们都要省吃俭用!”安伯扯了扯她的衣服。率先走了进去,随后传来了她的尖叫“哦,天哪”饶是安伯再怎么乐观,眼前的一切还是把她惊呆了,灰尘就像冬天英国下的雪一样厚厚的一层。她那位姑姑可真的不太好心,或许她不该阻止格洛丽亚的说法——老巫婆
格洛丽亚忍不住扬起笑容,四处打量了一番后,道:“或许你该庆幸这里没有漏洞。”伦敦是出了名的下雨天气,“或许你不该阻止我的评价。”
“嘿,淑女可不会冷嘲热讽!”安伯气呼呼地插着腰,格洛丽亚学习贵族礼仪时,把贵族的嘴脸也学了一半。
成功将安伯惹生气后,格洛丽亚的心情也好了很多,马上卷着袖子要开工,
“我想,我们最好马上行动起来,我可不想晚上站着睡觉。”
晚上,格洛丽亚和安伯累倒在小床上,清理了一天,总算是弄干净了,但这儿显然什么都缺,首先就是吃饭用的,碗,锅.......安伯的姑姑一点都不愿意把东西借给她们。
“安伯,我是怪物吗?”深夜,格洛丽亚才愿意展露她的害怕。
安伯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当然不是,如果她们愿意再等一等,再多观察一下,她们就会知道你就是一个小天使。”
“可是,安伯你怎么知道的?”格洛丽亚转身,认真看着安伯。
安伯注视着她灰色带着点蓝的双眸,认真地重复着讲着那个故事,“你刚出生的时候总是生病,小小的,总是又哭又闹,有一次病的很严重,不停地哭,然后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的东西就像是有生命一样,飘在了空中,之前也只出现过有小东西从桌上摔落,大家都没有在意。这一次把我和她们都吓坏了。完全不知道怎么处理。”
“难怪她们要把我赶出来”格洛丽亚不开心地小声嘀咕,听着就怪吓人的,她们愿意把她养到五岁已经是感谢上帝了,哦,还要感谢安伯。
“亲爱的,她们只是对未知的东西感到恐惧,虽然她们赶我们出来是很不对。”安伯善良,宽容,“你还要听故事吗?”
“哦,我知道,然后有一个温柔帅气的先生从天而降,像个战士一样穿着斗篷,给我施了魔法,我神奇的好了,再也没生病。”格洛丽亚顺着就把故事说完了,说实话这个故事她已经听了很多很多遍,因为它可以安抚自己。
“是的”安伯眼里带着少女的向往,“他说你是个女巫,你因为魔力增长太快产生魔力暴动,在你十一岁的时候会去一所学校学习魔法。”
“可是,安伯你再也没有见过他,不是吗?”格洛丽亚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少女梦。
“哦!”安伯不开心地戳着格洛丽亚的头,指责道,“谁让你以后再也没有魔力暴动呢!”只有那些小小的一点点的可控的小动静,甚至都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原因。
“安伯。”格洛丽亚飞快地捂着头,想躲避,可床就这么大,只能承受她的恼怒。
一直到睡着的那一刻,安伯还在懊恼,格洛丽亚则带着“安伯就是因为那个帅先生才一直留在自己身边”的念头。
第二天
“安伯,你好了吗!”格洛丽亚站在小屋门口,不耐烦地踢着地上的石头。
“哦,来了,来了。”安伯从小屋里出来,手中拿着好不容易翻出来的锁,“我们总是要把门锁起来的。”
格洛丽亚不置可否地耸耸肩,她们根本没有值钱的东西。
“哦,淑女可不会耸肩,太不优雅了。”安伯日常地怼着她。
“你怎么知道!”格洛丽亚毫不客气地回嘴。
“因为我没见过呀!”安伯笑嘻嘻地说道。
格洛丽亚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她可一点都不想当淑女,但每次她摆着淑女礼仪,那些贵族太太和小姐,会给她一些小奖励。
“我想我们今天要买的东西还很多。”安伯拿着一张清单。“两只碗,一个锅子,一些大米.........”
在安伯的念叨中,她们终于来到了二手市场,她们可没钱买那些新的。
安伯拿着大大小小的日用品,嘴里念念有词,“我们最好再买两条被子,虽然现在天气还很热,但伦敦说下雨就下雨的。”
但到了被子的摊位,安伯又换了个说法,“我想我们还不需要被子,可以过段时间再买!”
“是的”格洛丽亚笑着点头,可以等安伯找到工作再买。
两人转身打算转战下一个地方,奇怪的是后边想起了一阵惊呼,
“天哪!”“哦上帝!”“天哪,简直不可思议!”
格洛丽亚好奇地望过去,也立在了那里,再也无法挪动半步,那两床看中的被子飘荡在空中,格洛丽亚焦急地大叫着,“安伯,安伯,安伯!”
安伯已经看到了,手上的碗筷哐哐地摔在了地上,陶瓷的碗摔成了两半。
格洛丽亚眼角瞟到了,气急败坏地说:“安伯,你怎么可以......”摔碎的碗神奇地愈合了,并且和被子一起飘在空气中。
周围一片安静,随后“砰”“砰”“砰”三声轻响,莫名多出了三个穿斗篷的人。其中的一男一女走向了周围的人群,另一个长得帅气的先生看向了格洛丽亚,他拿着魔杖,手一挥,飘在空中的被子就回到了小摊位上。他走过来,看着格洛丽亚的脸有些出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他摸着格洛丽亚的头,赞叹道:“小姑娘,你可真厉害,那个碗是你修复的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只会搞破坏哦!”
格洛丽亚小脸一红,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帅气的人赞美的,她努力优雅地撩起裙角,做个礼仪,“谢谢,先生”
“真是个有礼貌的姑娘!”帅气的先生毫不吝啬地赞美着她。“你的母亲呢?”
“哦,在这儿,在这儿”安伯像是才刚回神一样,冲了过来。
帅气的先生疑惑地看着她,安伯一点也不像是格洛丽亚的母亲。
“我是她的母亲,不不不,我不是她的监护人,不对,我是”安伯语无伦次地说着,最后懊恼地垂着头。
“先生,她是我的监护人,但她不是我的母亲!”格洛丽亚歪着头看安伯的窘态,最后好心地替她说道:“我是个孤儿!”
“难怪!”帅气的先生恍然大悟地点头。
“先生是什么意思?”格洛丽亚有些不太舒服,她不喜欢别人说安伯。
帅气的先生也觉得自己说话不是太好,马上带着歉意解释,“你的魔力很强大,一点不像是麻瓜出身的。”看到格洛丽亚的疑问,又再次补充,“麻瓜是我们巫师对普通人的称呼,就像这位美丽的小姐。”
呆愣在旁边的安伯,听到他的赞美,终于有了点反应,不过仅仅是红着脸,低着头。
“先生你怎么确定我不是麻瓜出身呢?我是说我是个孤儿,我并不知道我的父亲或者我的母亲?”
“是的是的,我并不知道。”帅气的先生笑着感叹小姑娘的聪慧,“不过,那个时候,你出生的时候,正是巫师界最动荡的时候,有很多小巫师流落到了麻瓜的世界。”
格洛丽亚低着头,思考着。
“哦,我想我要走了,小姑娘!”帅气的先生看到自己的同伴已经处理好了周围的麻瓜。
安伯也才终于反应过来,急促地不知道怎么言论:“谢谢你。那个那个.....”
格洛丽亚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先生,我是格洛丽亚福克纳,这是安伯库克,您怎么称呼?”
“福克纳!”什么时候这个姓氏这么常见了!“我是杰森霍尔。下次见”他的伙伴已经在向他招手了,他冲着格洛丽亚和安伯做了个绅士礼仪,然后如来时一样“砰”地一声消失了。
“哦,他竟然走了。”安伯懊恼地跺着脚。
格洛丽亚无奈的看着这个全身被爱心环绕的女人,不用问都知道,那位帅气的先生杰森霍尔就是那个安伯心心念念的男人。
“至少你知道了他的名字!杰森霍尔!”格洛丽亚提醒她。
“没错,杰森霍尔,真是一个勇敢智慧的名字!”安伯握着小心肝,一脸陶醉。
格洛丽亚默默地走过她身边,将碗捡起来,如果知道安伯这么没用,她一定不会提醒她的,一定不会。“安伯,你确定你要我一个小孩来拿这些吗?”
格洛丽亚无奈地看着一地散乱的东西!
“当然不是!”安伯快步走上来,笑眯眯地,心情特别好。
安伯的喜悦没过两天就消失了,因为她不知道霍尔先生有没有结婚,或者结了有没有离婚,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见霍尔先生,也许明天,也许十天后,也许又一个五年,总之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会想的很多,多愁善感!
格洛丽亚歪着头,看着这个满脸沮丧的女人,开玩笑说道,“或许我应该再魔力暴动一次!”然后让她和杰森霍尔先生好好谈一谈。
安伯转头满脸期待的看着格洛丽亚
“哦,天哪!”格洛丽亚受不了地大叫,恋爱中的女人太恐怖了!
“我出去转转!”她毫不犹豫地舍弃了安伯,不,她就不应该同情安伯而留在这间小小的杂件室里,她竟然还想安慰安伯,太傻了太傻了。
“我好伤心啊”身后是安伯的嚎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