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车门拉开,林晖从后视镜看见周卫威正将一个还穿着制服的男人往后座上摁,他对着手机说声“等我回来再说”就挂断了电话,跟着就启动车子往市局开。
石洋身上还穿着酒楼的制服,一股油垢味在车厢里弥漫开来,周卫威“啧”了一声:“你这是多久没洗衣服了?”
石洋没有一般人见到警察的拘谨,还非常配合地提起衣服闻了闻:“我们酒楼的衣服隔天一换,送去进行专业洗涤,应该没什么味道。”
“衣服隔天洗,那就是你人很久没洗了吧。”
石洋漂浮的眼神看了看前面开车的林晖,“啧”了一声不置可否。
下了车,林晖对周卫威说:“先带他到法医室去找苏法医采血样,让她与那点精=斑的dna做比对。”
周卫威一点没有我今天刚遭美女法医拒绝我不见她的矫情,毫无心理障碍地带着吴洋去了法医室。
等林晖接了个电话上去时,周卫威已经将石洋带到了审讯室和安佳慧一起开始询问。
林晖坐在观察室,隔着单边玻璃看着。
例行的姓名年龄性别询问过后,周卫威直接点开电脑上的画面问:“你曾经有机会逃出被劫持的客车,但你当时看见什么后又退了回来?”
石洋,三十六岁,高瘦的个头让他显得非常的文弱,利落的寸头和沉默的性格都让这个男人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错觉。
“我本想趁乱逃出去……求救,可掀开车帘发现外面还有人包围车子,我以为是劫匪的同伙,那自己一个人逃出去不是死得更快,所以我又退了回来。”
完美的回答,林晖注意到他加重语气突出的“求救”二字,正常人不会这样说话,能侥幸从歹徒枪口下逃出来的人,见到其他人的第一反应就是求救,但刻意强调求救的石洋当时绝对没有这个念头,他只想自己尽快逃脱。
周卫威在心中骂了一句脏话,直接说道:“那为什么得救后,你反倒偷偷从国道边上逃跑了?”
估计石洋没想到警察能从当晚那么混乱的场面发现他偷跑的事,有反应不及的呆愣。
“说!”周卫威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提高嗓门吼道:“你在怕什么?”
石洋并没被周卫威虚张声势的吼声吓到,反倒像是提醒了他,单边玻璃这边的林晖甚至看见他略带嘲讽的笑了一下,平静说道:“警官,谁告诉你我是害怕才离开的?我确实因为有急事去办,劫匪劫车本来就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再跟着你们警察去做笔录,那我要办的事岂不是黄花菜都凉了,所以我只得先溜了。”
“你有什么要紧事去办?”
“入厕呀,警官,人有三急,屎尿会憋死人的。”
周卫威被他这明显的谎言气得头顶冒烟:“这么正当的理由,打声招呼就行了,为什么你却要逃?”
“我打过招呼了,至于给谁打的招呼,当时那么多穿警服的人,我看着都一个样。”
“拉屎解尿后你就没回来了,怎么解释?”周卫威被石洋天衣无缝的回答怼得心头火蹭蹭蹭往上冒,说话也粗鲁起来。
“我返回来了,只不过我蹲的时间太久了,回来时连个人毛都没有了,我又不懂,以为就这样完了,所以我也回家去了。”
“警官,我不懂法,就回了家照常生活,你们不会就因为这个就要抓我吧?那我现在就录那天的笔录,就不用抓我了吧?”
林晖看着周卫威被石洋牵着鼻子遛了半天的弯儿,眼看询问就要继续不下去了,赶紧按下耳麦对周卫威说:“问他关于青灏山庄的事。”
周卫威立即压下心头邪火,问道:“两年多前你在青灏山庄做过服务员,对吗?”
林晖锐利眼神看见审讯室里的石洋一下子绷紧了的身体,但他表面上却故意仰着头想了好一会儿,嘴里念念重复:“青灏山庄?青灏山庄?啊,我想起来了,你说的是巫鸣山脚下那个青灏山庄,对,我在那儿干过一段时间的服务员,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了?”
“你一个有技术在手的墩子怎么改行去当服务生了?”
“之前不是没这本事吗?就是见服务生挣不了几个钱,文化又不高就改行去当墩子了。”
周卫威紧追不舍地问:“改行做墩子几年了?”
石洋目光漂浮回答道:“没多久。”
“没多久是多久?”
“不记得了,两三年还是三四年了。”
观察室里的林晖几乎在石洋回答的同时就判定他在回避这个问题,很简单的一个转行时间问题,石洋却讳莫如深,他想掩饰什么?
周卫威从档案中调出罗菲的照片,将平板推到石洋面前,问:“这个人,你认识吗?”
石洋瞳孔骤然收缩的动作虽然一闪而过,但依然没逃过林晖的眼睛,却见他笑道:“警官,山庄每天都会接待很多贵人富婆,我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服务生,怎么会记得谁是谁?”
周卫威突然悠然往座椅上一靠,眯眼打量石洋,说:“我都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她是你在青灏山庄遇见过的人?还说不认识?”
石洋脸上闪过一丝狼狈的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说道:“她这么漂亮,是个男人见过她后都会记住她。”
“可当年在青灏山庄,她喝了你递给她的饮料后就昏迷不醒。”
石洋怪笑一声:“警官,这与我有关系吗?晚会上的酒水要经过很多人的手,你怎么就认定是我下了药?更何况我在青灏山庄上班的那段时间并没有出现什么客人晕倒的事情,否则我还不得被老板打个半死,那山庄你以为是普通的度假屋吗?”
周卫威当然知道青灏山庄绝不简单,不是没人找他算账,而是邬嘉旺顶在了前面,下药的石洋被人忽略了,否则废掉一条手瞎了一只眼的邬嘉旺也会是石洋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