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上的人听着:逆贼窦建德已兵败身死,尔等外无援军,内无粮草,已陷死地,我帝国皇帝陛下有好生之德,不愿多肆杀伤,给尔等一个改过自新之机会,开城出降,既往不咎,负隅顽抗,皆斩不饶,何去何从,唯尔等自择,限时一炷香,过时不候!”
张君武一声令下,自有一名大嗓门的士兵纵马冲到了城下,仰头冲着城上人等便是一通子劝降之言,只是言语间明显没半点的客气。
“嗡……”
关城守军中过半是原大夏将士,只是被徐圆朗强行控制住罢了,而今一听窦建德已死,顿时便全都轰乱了起来。
“肃静,有敢乱说乱动者,皆斩!”
徐圆朗本来就不是真心投靠窦建德,之所以随其起兵攻伐帝国,本意只是想趁火打劫一把罢了,概因在其看来,郑国与大夏联手的实力要远高出帝国,应是有着不小的胜算,可万万没想到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而已,看似兵强马壮的大夏军便已全军覆灭了去,如今他想的只是如何自保而已,在不曾下定最后决心之前,自是不敢任由原大夏军将士就此失控了去。
“大将军,贼军势大,我军恐难守住关城,您看这……”
徐圆朗素性残忍好杀,他这么一下了死命令,众将士自是都不敢再有甚言语,唯有其心腹爱将刘振武却是没太多的顾忌,紧着便凑到了徐圆朗的身旁,低声地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嗯……派个人下城去,就说徐某愿降,只是城中军心不稳,终归须得有个章程,方好令关中人等心服口服,唔,某之条件有三:其一,保证我军上下人等之生命安全;其二,保证我军之建制不乱;其三,我军中都是山东人氏,愿为帝国牧守衮州,保一方之平安,若能应承此三条,徐某自当即刻献城。”
关城自然是守不住的,这一点,徐圆朗比谁都清楚,然则他到底还是不打算放弃全军退回衮州已图谋再起之心思,略一沉吟之后,便即提出了三大投诚条件。
“这……也罢,那末将便亲自去走上一遭好了。”
这一听徐圆朗所提的三个条件,刘振武不由地便是一愣,没旁的,第一条倒也就罢了,后两条简直就是匪夷所思,错非张君武是傻子,否则的话,根本不可能应承下来,对此,刘振武虽是心中有数,但却并未提出反对,反倒是慷慨激昂地自请了一句道。
“好,来人,取箩筐绳索来!”
徐圆朗素来宠信刘振武,这一听其愿去城外与张君武交涉,登时为之大喜,紧着便下了道将令,自有边上亲卫应诺而动,不多会就见刘振武已端坐在了箩筐中,被几名士兵从关城上缓缓放了下去。
“末将刘振武叩见陛下!”
刘振武方才刚靠近华军阵列,立马便有十数骑冲上了前去,毫不客气地将其看管了起来,又是盘问,又是搜身地处置了一番之后,方才将其引到了中军处,一见到张君武的面,刘振武紧着便行了个大礼。
“免了,刘将军有何要说的,且就直言好了,朕听着呢。”
张君武对徐圆朗这个朝三暮四的家伙虽是厌恶已极,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于叫起之际,表现出来的只是一派的平和。
“陛下明鉴,末将来前,我家大将军明确表态愿归附帝国,只是有三个条件,其一……以上三条,还请陛下恩准。”
这一见张君武态度如此之和煦,刘振武忐忑的心稍定之余,也自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便将徐圆朗的三个要求细细地道了出来。
“呵,刘将军以为朕该答应么?”
只一听那所谓的三大投降条件,张君武的嘴角边立马绽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笑意,不过么,却并未表态,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道。
“这……”
听得张君武这么一问,刘振武当即便语塞了,没旁的,换成他处在张君武的位置上,也断然不会同意给徐圆朗再次割据山东之机会。
“朕今日见刘将军大战张镇周,百十回合难分轩轾,一身武艺着实了得,若是就此埋没于草莽间,实是可惜了些。”
张君武没再就投降条件一事多言罗唣,而是笑着夸奖了刘振武一番,言语间明显透着延揽之意味。
“陛下过誉了,末将惶恐,末将也愿为陛下效命沙场,只是徐大将军于末将有恩,末将实不忍弃之不顾,若陛下得允,且容末将回去再劝劝徐大将军可好?”
刘振武是个聪明人,自不会听不出张君武此番言语中的意味何在,心意顿时大动,没旁的,概因这本就是他自请出城为使的本意之所在,然则他却并未急着顺杆子往上爬,而是恭谨万分地出言求肯了一句道。
“嗯,朕准了,刘将军回去后就说朕只同意第一条,愿降则降,不降么,朕也不强求,让他好自为之也就是了,去罢。”
刘振武的自谦之言听起来似乎是在婉拒张君武的延揽,可实际上却是恰恰相反,真正的关键不在言语本身,而在其眼神的闪烁上,对此,张君武自是看得出来,可也没点破,仅仅只是不咸不淡地表态了一番,可望向刘振武的眼神里却是闪动着会意的光芒。
“陛下圣明,末将告退!”
一见到张君武领会到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刘振武自是心情振奋得很,也自没再多言罗唣,紧着称颂了一声,便即匆匆往关城下赶了回去。
“情形如何了?”
尽管刘振武下城交涉不过就只花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而已,可对于徐圆朗来说,却是度秒如年,早急坏了的,都还没等刘振武从箩筐里出来呢,便已大步流星地抢了过去,急吼吼地出言询问道。
“回大将军的话,陛下只同意了第一条。”
见得徐圆朗如此着急,刘振武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赶忙一躬身,紧着便给出了答复。
“嗯?哼!”
一听这话,徐圆朗的脸色立马便难看到了极点,虽不曾表态,可一声冷哼里却满满皆是怒意,摆明了就是不愿真心归附帝国。
“大将军明鉴,末将以为华朝横扫天下之大势已成,天下人心思定,实不宜再……”
不管徐圆朗做何选择,刘振武都已是决意要归降帝国了的,只是顾念到徐圆朗往昔的提携之恩情,刘振武还是希望徐圆朗能顺天应人的,这便满脸恳切之色地进谏了一番。
“够了,本将自有主张,传令下去,各部严守关城,没有本将手谕,任何人不得打开城门,违令者杀无赦!”
徐圆朗贼心不死,根本不是刘振武所能劝得动的,也不等其将话说完,徐圆朗便即一挥手,声线阴冷地下了道死命令。
“末将遵命!”
这一听徐圆朗如此下令,刘振武便知根本不可能劝得动其,也就没再多费唇舌,仅仅只是恭谨地应了一声了事……
徐圆朗最终还是不肯放弃妄想,而华军也不曾真的连夜发起强攻,哪怕不久后,华军步军主力已然赶到,张君武也自不曾因怒而兴兵,率部便就在大夏军的旧营里安顿了下来,与此同时,关城另一端的张善相所部也自退后两里安下了营垒。
“启奏陛下,巡哨抓到了名信使,自言是奉了刘振武之命前来送信的。”
亥时一刻,夜虽尚不算深,可大战了一整天的华军将士大多都已沉浸在了梦乡之中,然则张君武却并不曾休息,也不曾似往日那般在沙盘前运筹帷幄,而是端坐在了文案后头,默默地批着折子,正自挥笔速书间,却见当值的一名偏将匆匆行进了大帐,几个大步便抢到了御前,一躬身,紧着禀报了一句道。
“嗯,宣罢。”
张君武之所以不曾去休息,并非是待批的折子过多之故,真正的用心其实就是在等着刘振武那头的消息,而今,信使果然来了,张君武的眉头当即便是一扬,但却并未多言,仅仅只是语调淡然地吩咐了一声。
“诺!”
张君武金口既开,前来禀事的那名偏将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紧着应诺之余,匆匆便退出了中军大帐,不多会便见几名士兵押解着一名身着便装的汉子从帐外行了进来。
“小儿刘十到,乃是刘振武将军帐前亲卫,奉我家将军之命前来,现有书信一封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一见到张君武的面,那名便装汉子紧着便一头跪倒在地,一边自报着家门,一边紧着从怀中取出了封信函,高高地举过了头顶。
“来人,去,将程咬金给朕唤了来!”
见得那名便装汉子取出了信函,张君武也自无甚犹豫,面色淡然地一挥手,自有边上随侍的亲卫紧着行上了前去,将信函转呈到了张君武的面前,待得看完了信函之后,张君武并未急着表态,而是默默地寻思了好一阵子,而后方才朗声下了道旨意,当即便有一名亲卫轰然应了诺,匆匆出了中军大帐,自去传唤程咬金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