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将飞火雷都搬回藏兵洞去!”
飞火雷的威力是不小,可缺陷也一样不小,因着黑火药的威力不够,不得不在体积上做文章,这就导致了飞火雷的个头小不到哪去,使用起来限制也多,既不能防水也不能防火,一个不小心之下,闹不好便是伤敌不成反伤己,似幽州军这等突然发起的火攻,对华军的飞火雷无疑便是个巨大的威胁,陈明振自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只一瞄见幽州军投石机阵地燃起了一个个火球,立马警觉地便嘶吼了一嗓子。
“轰、轰……”
先前因着御敌之所需,华军所搬出来的飞火雷不少,数十个大箱子沿城墙一字排开不说,更有不少已被将士们零散地搬到了城碟处,这会儿临时要收,又哪有那么容易,尽管众华军将士们都已是拼命在忙乎了,可还是有一大箱来不及隐藏的飞火雷被铺天盖地砸来的火球、火箭所引燃,巨大的爆炸声接二连三地狂响中,一大团火光冲天而起,硝烟弥漫中,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十数名在周边忙乎着的华军将士当场就被打成了筛子,稍远些的几十名将士也自没能幸免,尽管不曾丧命,可大多不是被巨大的冲击波震伤,便是被横飞的弹片打中,一时间偌大的一段城墙上惨嚎声此起彼伏地响成了一片。
“哈哈……贼军黔驴技穷矣,进攻!”
望着城头上突然炸起的冲天火团,罗艺忍不住便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挥手,紧着便下达了继续攻击之令。
“传令下去,每什派两人专门运输飞火雷,用完再取!”
随着幽州军攻城部队的再度冲近,狂轰乱炸的投石机部队倒是消停了下来,可辅助攻城的大批幽州军弓箭手却依旧不断地用火箭覆盖城头,显然是打算以此来杜绝华军再次将飞火雷搬上城头,一见及此,陈明振紧着便作出了针对性之调整。
血腥的攻城战很快又开始了,因着飞火雷使用的受限,伤亡已重的华军尽管拼力厮杀,可还是接连出现险情,几度被幽州军杀上了城头,最危险的一次更是被幽州军打出了一段十数丈宽的豁口,好在几名华军士兵奋不顾身地抱着飞火雷冲进乱军中与敌同归于尽,这才算是勉强打退了幽州军的狂攻,纵使如此,战至申时,城防也已是岌岌可危了的。
“报,禀大王,西北八里处发现大批贼骑,正在向乐寿杀来。”
就在罗艺为好不容易方才打开的突破口被华军堵上而懊丧不已之际,却见一骑游哨疯狂打马冲到了中军处,一个滚鞍下了马背,单膝一点地,满脸惶急之色地便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何人领的军,有多少兵马?”
这一听报马如此说法,罗艺的瞳孔立马便是一缩,紧着便出言追问了起来。
“回大王的话,看旗号,主将应是尉迟恭,所部皆骑兵,足有万骑之多。”
听得罗艺声色不对,前来禀事的游骑自是不敢有丝毫的迁延,顾不得气喘正急,忙不迭地便给出了答案。
“突老哥,贼军来势汹汹啊,您看这……”
眼瞅着再加一把劲便可破城而入,罗艺自是怎么也不甘心就这么罢手了事,偏偏他手下的骑军虽多,却大半是新编之师,论及战斗力,其实当真高不到哪去,在自忖不是华军铁骑对手的情况下,这便将主意打到了前来助战的突地稽身上。
“罗老弟放心,某这就率军前去迎敌!”
突地稽早年便与罗艺熟识,关系一向不错,江都之变时,突地稽冒死逃亡,一路颠簸赶到了幽州,又是罗艺收容了其,不单派兵护送其回归辽西,更支援了一大批的军资,这才有了突地稽的再度崛起,当然了,突地稽之所以肯张罗着从辽西征召来如此多的兵马帮衬罗艺,并不只是为了要报恩那么简单,最为关键的还是地盘——罗艺可是答应将渔阳郡、平洲等地全都封给突地稽作为靺鞨一族的属地,不仅如此,还给出了大批的财帛供其招兵买马,拿人的手软之下,罗艺既是有难,突地稽当然别无旁贷,应承起来自也就干脆得很。
“有劳突老哥了,万彻,尔带五千骑配合突老哥出击,务必挡住贼骑,不得有误!”
这一听突地稽肯率部出击,罗艺紧绷着的心弦立马便是一松,致谢之余,也自没忘了派出军中第一勇将薛万彻前去配合作战。
“诺!”
罗艺话音刚落,其身后便即有一名身材魁梧的青年将领大步抢了出来,这人正是薛门四杰中武艺最高的老四薛万彻!
“报,禀大将军,贼酋突地稽率夷骑两万五千余并幽州军薛万彻所部五千骑正在向我军杀来,距此只有五里不到了!”
乐寿西北方向上,一彪骑军正自疾驰中,一骑报马从东南方向赶了来,待得到了帅旗附近,也自不曾下马,但见其一拧马首,兜转着冲到了尉迟恭的身旁,紧着便禀报了一句道。
“全军止步!”
这一听来敌竟然有着三万之多,尉迟恭自是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紧着便一扬手,厉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紧随其后的五千华军铁骑缓缓地在大道上停了下来。
“尉迟将军,为何不走了?”
尉迟恭所部这么一停,后头尾随着的浑干所部自然也就不得不跟着停了下来,旋即便见浑干领着众亲卫策马赶到了尉迟恭的身旁,一拱手,满是疑惑地发问道。
“浑将军,报马传来消息,贼酋突地稽率三万余骑杀来了,某之意是先击溃敌骑军,再顺势冲乱敌阵,不知浑将军意下如何?”
二将虽是一前一后地赶着路,可实际上却并无统属关系,双方的军阶也都是大将军之衔,尉迟恭虽有意与来敌一战,却也无法强令浑干配合,只能是用商榷的口吻提议了一句道。
“三万?唔……”
一听来敌的兵力是己方的三倍,浑干登时便不免犯起了踌躇,没旁的,这厮武艺虽是绝强,可到底是马贼出身,趋避利害乃是本能,下意识地便想率部避让一二,只是这话当着尉迟恭以及众将士的面,显然是不太好说出口来的。
“贼军虽多吗,却是乌合之众,战必胜,若避,则我军心必怠,倘若乐寿有失,后果不堪设想,还请浑兄助某一臂之力。”
见得浑干在那儿犹豫不决,尉迟恭显然是有些急了,紧着便拱手请求道。
“好,那就战罢,浑某唯尉迟兄之令是从!”
浑干想了想,也觉得要打乱幽州军的攻城战,少不得须先击溃其骑军,自也就没再多犹豫,一咬牙,就此表了态。
“多谢浑兄周全,吹号,命令各部即刻就地列阵,备战!”
这一听浑干如此说法,尉迟恭也自没甚矫情,谢了一句之后,便即扬手下了道将令,旋即便听号角声连天震响中,一万华军铁骑紧着以中军为基准,飞速地向两翼拉开,不多会便已列好了迎战之队形。
“全军止步,列阵!”
五里之距虽不短,可对于冲刺起来的骑军而论,根本无须太多的时间,这不,就在华军方才刚列好阵型没多久,东南方向烟尘滚滚大起中,突地稽与薛万彻便已率部赶到了附近,待得见华军明显有备,突地稽自是不敢直接冲将过去,在离华军阵列还有里许之地便即扬手下了道将令。
“跟我来,全军出击,杀啊!”
突地稽所部都还没完全停将下来呢,尉迟恭便已一摆手中的长马槊,高声疾呼了一嗓子,一马当先地便发起了狂野的冲锋。
“华夏儿郎,战无不胜,华夏儿郎,战无不胜!”
将令既下,号角声顿时便震天狂响了起来,旋即便见一万华军铁骑一边嘶吼着战号,一边疯狂地打马加速,有若潮水般向正处在混乱中的突地稽所部冲杀了过去。
“该死,冲,跟我来,冲啊!”
突地稽万万没想到华军居然会在此时发起冲锋,心头猛然便是一沉,此无他,这会儿他手下将士的马速大多已然放缓了下来,可阵型却又未能排开,三万余骑军乱糟糟地挤成了一团,真要是被华军杀进阵中,那无疑将是场悲剧,在这等情况下,哪怕明知此际再冲,十有**也会败,可事到如今,突地稽也只能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但见其一把抄起搁在得胜钩上的长马槊,大吼了一声,也自疯狂地打马向前冲了出去。
“杀贼,杀贼,杀贼!”
突地稽冲得已经是很快了,可有人比他更快,但听咆哮声如雷般暴响中,就见薛万彻已是疯狂冲出了乱军,只一个加速,便已超过了突地稽,单枪匹马直冲着尉迟恭便杀奔了过去。
“杀!”
这一见薛万彻来得狂猛,尉迟恭也自不敢掉以轻心了去,紧着便是一个打马加速,奔腾如雷般地迎上了前去,待得到了两马将将相交之际,只听尉迟恭一声大吼,双臂一振间,手中的长马槊便已若闪电般暴击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