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即刻通知文将军派水师官兵卸炮上岸,配合张摩将军全力攻打敌东门!”
城头上的欢呼声方才刚起,李靖便已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不对,尽管他并不清楚究竟是何人在城头上激起了守军将士的士气,可却知晓此战怕是不好打了,心念电转间,便决定更改预定之作战计划,从东西两处先后发起强攻,以确保能在天黑前攻进江陵城中。
“快,给弩车上好火箭,瞄准敌火炮阵地,准备,放!”
在感受过了华军舰队轻易摧毁南梁水寨的火炮之威后,城上的南梁守军显然是不打算被动挨打了的,趁着华军的炮兵阵地尚在部署之际,负责指挥守城战的那名南梁军校尉便已下达了先发制人之命令。
“嘭、嘭、嘭……”
江陵乃是南梁之国都,城防工事自是周全无比,城头上陈列着的守城弩多达九架,此际同时发射之下,声势当真惊人已极,只可惜华军的火炮阵地部署在离城远达两百五十步开外之处,虽说尚在守城弩的射程之内,问题以守城弩的准头,要想攻击到华军的火炮么,明显有些个勉为其难了的,这不,声势浩大的第一轮齐射无一命中目标,唯有一支歪打正着地扎进了华军步兵方阵之中,射杀了一名倒霉的华军士兵之后,便即没了穿透之力。
“再来,快,动作快点!”
尽管早就知晓己方的守城弩准头有限,可这一见九枚火箭都落到了空处,主持大局的那名南梁军校尉还是不免为之扼腕叹息不已,但却并未因此而收手,紧着又咋呼了一嗓子。
“各炮位都有了,上实心弹,瞄准敌左侧两架守城弩,第一发集火试射,开炮!”
守城弩的威力虽大,可装填起来确实繁琐得很,显然远不及华军火炮阵地部署来得快捷,这都还没等南梁军将巨大的弩箭上到弩车上呢,华军火炮部队指挥官便已声线阴冷地下达了试射之令。
“轰、轰、轰……”
随着将令之下达,华军火炮营所拥有的轻、中型火炮十二门以及重炮三门几乎同时开始了怒吼,刹那间,二十余枚炮弹便已从华军阵中腾空而起,呼啸着划破长空,急速地便向城头砸了过去,声势远比南梁军的守城弩攻势要大得多,只不过命中率同样不咋地,绝大部分不是射远了便是射近了,仅有几枚砸在城头上的,也没能命中目标,显然有着雷声大雨声小之嫌。
“各炮位调整射击诸元,再试射一发,开炮!”
就射程而论,火炮虽比守城弩要远上一些,却也不多,就实心弹而论,杀伤力也不见得比弩车要强到哪去,可要说到可控性的话,弩车就差得实在太远了些——在远距离的攻击上,弩车的命中率只能靠拼人品,而火炮却可以通过调整炮口角度来达成瞄准之目的,正因为此,哪怕第一轮炮轰并未取得丝毫的战果,然则华军的炮兵指挥官却根本不以为意,紧着又下了试射之令。
“咣当!”
经调整后,华军第二轮火炮的命中率明显提高了许多,一枚中型火炮的炮弹准确无误地砸中了城上最左边的那架守城弩,只一击,便将那架守城弩砸得碎木乱飞,十数名正围着弩车忙乎的南梁军将士当即便被守城弩的碎片打得滚到在地,哀嚎声顿时便响成了一片。
“快,跟我来,去救人!”
惨嚎声一起,城头上正自忙着为守城弩装填的南梁军将士们登时便为之慌乱不已,倒是邀月公主却很是冷静,一声令下之后,也自不顾华军的炮火之威胁,领着十几名宫女便往左侧冲了过去,不单亲手为其中一名受伤的士兵包扎,更是不顾公主之尊,亲自搀扶着伤者往城门楼处撤。
“为了公主,反击,反击!”
“拼了,公主万岁!”
“快,上弦,给那般狗娘养的来个狠的!”
……
邀月公主这等英勇的行径一出,城头守军们忐忑的心顿时便稳了下来,一个个嗷嗷直叫地要跟华军玩命到底。
还别说,人品这玩意儿真就是个没准数的货色,就在华军击毁了一架守城弩之后没多久,南梁军再度射出的八枚火箭竟是干翻了华军一门轻型火炮,随未引起炮弹的殉暴,却令那门中弹的轻便火炮之炮架彻底垮塌了去,至少在此番战役期间,这门火炮是再难派上用场了的。
“混蛋,上开花弹,瞄准城头,五发急速射,给老子轰垮贼军!”
一门火炮被毁之下,城头上的守军自是为之雀跃欢呼不已,而华军阵中却是响起了一阵怒骂之声,负责指挥作战的炮兵校尉脸上登时便挂不住了,也自不打算再跟守军的弩车较劲个没完,而是准备先摧毁城头守军的抵抗意志,再去慢慢敲掉那些弩车。
“轰、轰、轰……”
以华军炮手的操炮能力,只追求炮击速度的话,完全可以做到一分半钟一发,哪怕是重炮,也能做到两分钟一发,这一全力发动起来,当即便炸得城头上下黑烟滚滚大起,无数的弹片四下横飞,打得南梁军将士鬼哭狼嚎不已,可纵使如此,城上的守军依旧不肯放弃抵抗,拼着老命地装填弩车,用火箭跟华军的炮火抗争个不休,这一切的一切只因邀月公主始终不坚守在城头上,任凭华军的炮火如何凶悍,也自不曾退避半步……
“各炮位注意了:甲、乙两组推炮上前,其余各组都有了,上开花弹,瞄准城头,五轮急速射,给我轰!”
就在西城打得热火朝天之际,在东城外半残的水寨中临时歇脚的华军水师已然按着李靖的将令,将两艘战舰上的大炮卸下了大半,总计四十三门大炮在东城外两百五十步处一字排开,随着亲自上阵指挥的文士弘一声令下,其中四十一门大炮同时开始了怒吼,将一枚又一枚的开花弹砸上了城墙,尽管命中率不算太高,可那等浩大的声势一出,城头上原本仅有的两百余守军将士呼啦啦地便全都逃了个精光,根本无人注意到华军的两个炮组正借着己方炮火的掩护不断地向城门所在处推进着。
“轰、轰……”
待得华军的炮火急袭过后,偌大的城头上早已空无一人,在大批水师将士掩护下推进到离城墙不足五十步之距的两个炮组毫无顾忌地便就此安好了炮架,瞄准了两扇紧闭着的城门,用实心弹不断地轰击了起来,哪怕这两炮组所用的只不过是中型火炮而已,可在如此近的距离下,实心弹的冲击力却依旧不是木制城门所能抵挡得了的,仅仅只四轮炮击过后,两扇厚实的包铜城门便已被轰得垮塌了下去。
“过河!”
见得城门已然半毁,负责掩护炮组任务的一名华军舰长立马便来了精神,也不等城门处的硝烟散尽,紧着便咆哮了一嗓子,率部径直冲到了护城河边,十数架云梯一架,再飞速地铺上了木板,很快便构造出了几座临时浮桥,数百华军水师勇士呐喊着冲过了浮桥,几把大斧疯狂乱劈乱砍着便将半残的城门彻底劈成了碎片,呼啦啦地便顺着城门洞冲进了城中。
“咣当!”
东城一带的南梁守军早被华军凶悍的炮火吓跑了去,无论城上还是城下,全都空无一人,华军水师官兵们自是兵不血刃地便拿下了城门楼,一通忙乎之后,原本悬在城头上的吊桥便已轰然落了地。
“跟我来,全军进城,冲啊!”
炮兵阵地后方,张摩早已率四千骑兵等得颇为不耐了,这一见吊桥已然落下,自是不愿再等,大吼了一声,率部便有若潮水般向城门处狂冲了过去……
“报,禀公主殿下,不好了,东城已破,贼军正自大举杀进城中。”
西城处,南梁守军尽管死伤惨重不已,可在邀月公主亲临城头的激励下,依旧拼死以弩车跟华军对抗个不休,只可惜他们的英勇坚持却并未换来城防的周全,随着一名报马所带来的噩耗,全军上下的斗志顿时便有若大海退潮般跌到了谷底。
“大家不要慌,外城虽失,我军还有内城可用,还请众位勇士随本宫撤往内城,一息尚存,战斗不止,天佑我大梁,断不会叫贼军猖狂了去!”
邀月公主显然没想到东城如此快便被华军给攻破了,原本刚毅的脸色也自不免为之一白,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朗声便鼓舞了守军将士一番。
“愿为公主殿下效力,天佑大梁,虽死无憾!”
城头残存的南梁军将士其实已然不多,总数也不过就两千三百不到而已,个中还有不少轻伤在身者,纵使如此,众将士们感于邀月公主的恩义,竟是无一逃跑之人,齐齐高呼着口号,紧随着邀月公主便就此退下了城头,一路狂奔着往内城方向赶了去。
“停火,步军上前抢登,拿下城门!”
李靖始终在默默地观察着城头的动静,哪怕邀月公主等人趁着华军狂轰滥炸之际撤离了城头,也自不曾瞒过李靖之法眼,只略一沉思,李靖立马便判断出南梁军的撤退必是因华军已拿下了东城之故,自不会再在此处多浪费时间,一声令下之后,便见大批的华军步兵呐喊着向城墙处狂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