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同志的办事效率很高, 很快将李翠枝、牛广坤,以及他的喽啰们一伙查办。等待他们的,将是正义的审判,和应有的刑罚。
恶人得到惩治, 校大宝脸上的伤也恢复了, 还好没有留疤, 他又变成了活泼精神的小学生。
回到学校, 小同学、小伙伴们都很担心,他被牛泼皮抓走, 是怎么逃出来的。
校大宝润色了和坏蛋斗智斗勇的过程, 还不忘总结, “后来,都是解放军爹爹救了我们!”
是的, 每每想起在医院的惊心动魄,校大宝就会觉得,那一天,站在坏人对面,保护他们的白恪言,就是一个脚踏七彩祥云的盖世英雄。
和牛广坤搏斗的时候, 白恪言的手臂也被划伤了, 校嘉华每天晚上都要帮他换药。每次换完药, 夫妻俩刚要说几句贴心话, 小石头就会哭着打断他们。
是的,小石头的情况非常糟糕。
出院一周了, 小石头依然会在睡梦中惊醒,看到最喜欢的大白兔奶糖,他也会大哭不止。校嘉华只好把他抱进自己的卧室, 白恪言反而要和校大宝挤一个房间。
不过,小石头和校大宝一样,不仅不再害怕白恪言,还对他依赖得不行。
工作的缘故,白恪言常常要看一些外文工具书。两个小家伙,中文都还没学好呢,就对英语产生了好奇。
白恪言被他们缠不过,只好从最简单的abc教起,还要再三教育他们,绝对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表露。
偶尔,校嘉华去县里做工作交接,白恪言独自在家带娃 。
奶爸不仅能和小儿子愉快相处,还骑着二八大杠,带他去镇上看大戏,顺便给校嘉华买的确良做裙子。
戏里演了美猴王大闹天宫,小石头回来学得有模有样。校大宝放学后知道了,羡慕又忌妒,一连抗议了三天,非要白恪言带自己也去一次。
等到最后的交接结束,校嘉华正式离开了供销社公司。
不过,县领导为了表彰校嘉华在工作上的突出表现,以及白恪言抓住牛广坤、为民除害的英勇事迹,又奖励这对夫妻不少好东西,其中就有一张电视机票。
校嘉华还没想好这些票怎么用,她在老家一直闲不下来。
肥皂厂的黄新萍、国棉厂的仝其芳,听说她离职后,纷纷跑到青河村,邀请她去厂里工作。
尤其是仝其芳,知道校大宝和小石头被拐受伤,都是前夫作的恶,更是气得血压飙升。她听到牛广坤被重判后,才好过一些。
校嘉华婉拒了两位厂长的邀请,表示自己目前只想照顾好小石头和校大宝。不过,她依旧看好服装外贸,让仝其芳千万不要放弃服装生产线。
“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做好产品质量,外贸公司迟早会找上门的。”校嘉华这样对仝其芳说。
又过了一星期,白恪言的伤彻底恢复,小石头晚上,也终于敢独自睡觉了。
校嘉华和白恪言得空,去劳动棚看望白忠实,顺便请郑大夫再给小石头把把脉。
白恪言立下一等功后,父亲虽然还没有被平反,但是大家都知道是早晚的事,因此对劳动棚的管理很放松。
老人们工作量减轻了,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在村里爬爬山、散散步,和当地人的生活区别不大,几乎等于变相的退休养老,精神压力也小多了。
郑大夫摸摸小石头的手臂,欣慰道:“骨头长得不错,应该不会有后遗症。”
他又逗小石头说了几句话,继续建议大人:“孩子还是有些怕生,就怕心理出什么问题。如果能换个生活环境,是最好不过的。”
校嘉华和白恪言第一时间想要了上海。上海环境更好,医疗条件也更好,对孩子的成长无疑是有帮助的。
可唯一的问题是,孩子的爷爷奶奶,校老栓和崔丽芬一定不会同意。
百善孝为先,校嘉华和白恪言都不愿让二老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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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校老栓和崔丽芬站在院子里,焦虑地徘徊着。
“爹,娘,有什么事吗?”白恪言连忙扶他们进屋。
校老栓抽了口旱烟袋,“还是让你娘先说吧。”
崔丽芬揉揉湿润的眼睛,对女儿女婿道:“笑笑,恪言,我和老头子商量过了,你们带大宝和石头……去上海吧!”
校嘉华怔住,“娘,你们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崔丽芬叹气,一开始,她和校老栓舍不得两个孙子离开,更舍不得校嘉华去别的城市。
可是,孙子这次被拐走,受了那么大的伤害。他们自责、内疚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在一天天变老。未来,他们根本没有能力,照顾好两个孙子。
白恪言拼命把孩子救回来,老两口看在眼里,这样好的女婿,怎么可能照顾不好闺女和孙子呢?
与其为了私心绊住孩子,倒不如放他们,去更广阔的天地,为祖国事业做贡献,创造更多社会价值。
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
“爹,娘,您放心,我和恪言,一定会让校大宝和小石头过得更好!”校嘉华也红了眼睛。
二老离开后,校嘉华和白恪言便着手准备,去上海的事宜。
校大宝听说这次真的要去上海了,又紧张又激动,不停地问:“爹,娘,我们要坐火车了吗?去了上海住哪呀,去了上海有肉吃吗?”
校嘉华笑:“放心吧,要啥有啥,不会让你睡大街、饿肚子的!”
其实,崔丽芬和校老栓有大哥大嫂照顾,校嘉华、白恪言也会往青河村寄钱、寄物,她并不担心校家二老,以及白父的生活。
她只是担心,闺女孙子离开了,老人肯定会寂寞,怕他们忧思成疾。
白恪言想了想:“如果家里有一台电视,他们应该会热闹一些。”
校嘉华立即想到那张电视机票,她果断去县城,买了一台飞利浦的黑白电视机。
连听个广播都要跑去大队大院的年代,电视机无疑是高科技的稀罕物。买回来这天,校家披红挂彩,全村都来看热闹了。
校嘉华直接把电视机送到校老大家,白恪言爬上房顶,帮忙架好电线,又手把手地教校国伟调试频道。
于是,这个夏天,青河村村民,围着村里第一台电视机,看到了电影《英雄儿女》,还有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
七月底,白恪言和校嘉华再次前往劳动棚,告别父亲白和平,正式离开了青河村。
这天,校家人特意向村长申请,开了出村特批,一路把他们送到太丰县火车站。
来送的人很多,也包括供销社公司的老同事们,校嘉华一一和大家道别。
最后,校嘉华把前几天、还有结婚时拍的照片,都留给校老栓和崔丽芬。她握着老人的手道:“爹,娘,上海不远,想我们了就打电话!”
“孩子,不用管我们,你们要过好自己的日子。等过年,有时间了,再回家看看!”
老两口依依不舍,最后还是狠狠心,把他们送上了离开家乡、奔赴上海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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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嘉华和白恪言回到上海,最高兴的人,莫过于二婶申茗荃。
申茗荃得知,校大宝和小石头也来了,她更加激动,放下电报,就让人收拾儿童房,又是买玩具,又是买衣服。
到上海这一天,申茗荃还亲自乘车,去火车站接他们回家。
校大宝在火车上,一路化身“为什么”小子,问东问西,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就连跨过长江,都要拉着弟弟全程行少先队礼,疯狂赞叹,“啊,是长江啊!”
就因为在火车上太嗨,兄弟俩真正到了上海,反而一个个虚脱得不成样子。校大宝困得一步三摇头,小石头直接抱住校嘉华,睡着了。
“二婶,辛苦您亲自来接我们!”
校嘉华热情地抱住老太太,白恪言总算明白,原来这是她惯有的打招呼方式。
见到申茗荃,校大宝还有些懵,校嘉华拿眼睛瞪他,意思是刚刚在火车上,我怎么教你来着?
校大宝立即心领神会,害羞地喊了一声,“二奶奶!”
“哎,好孩子!”申茗荃笑得合不拢嘴。
申茗荃又去看白恪言怀里的小石头,小天使安安静静地睡着,她的心都快融化了。
回到公馆后,白恪言第二天,就去上海科研所报到了。
到底是参与过发射任务的人,所里上下对白恪言都非常重视。领导得知他拖家带口的,祖上的房子还没有解封,便大手一挥,给他安排了一套两室的宿舍。
不过后来,白恪言还是婉拒了。一是他刚入职,这么快就分福利,于制度不合。二是申茗荃实在太喜欢两个孩子,坚决不同意让他们去住宿舍。
是的,大概是孤单太久,申茗荃和校大宝、小石头不仅相处得很好,简直到了寸步不离的地步。
每天早上,白恪言一去上班,申茗荃就会请帮佣,从隔壁房间抱来孩子,亲自哄他们吃饭、学习,教他们说简单的上海话。
校嘉华不用照顾孩子,一整天无所事事,干脆复习起了英语。她决心要找外贸类的工作,时机未到,她也不着急,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所以,白恪言每天下班回家,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跑到校嘉华的房间,辅导他的小娇妻学外语了。
不过,校嘉华的基础很好,除了几个专业单词太久不接触,有些生疏了,其他很多语法、句式一点就通,口语甚至比他这个老师还要熟练,令白恪言惊讶赞叹。
做为丈夫,这点当然不能输啊,所以两个小夫妻常常互相背单词,学习到深夜。第二天,他们又顶着黑眼圈,下楼吃早餐。
以至于申茗荃都看不下去,意味深长地暗示、批评白恪言,“笑笑年龄还小,有些方面,你要节制一些啊!”
“……”白恪言同志,默默背下黑锅。
夫妻俩又学了半个月外语,到了八月底,小石头终于不再怕生,和校大宝一起,进入当地的小学读书了。
申茗荃不能天天遛娃了,接送孩子上学、放学,又成了早晚的乐事。
九月份,为了庆祝校大宝和小石头在新学校,获得了第一朵小红花。申茗荃特意在国营饭店订了场子,请白家的亲戚都来聚餐,顺便见证白恪言和校嘉华的上海婚礼。
是的,名义上是“聚餐”,实际上,为校嘉华和白恪言再办一场婚礼仪式,一直是申茗荃的心愿。
二叔白和平也非常支持这个决定,他特意从边疆发来电报,祝福新人百年好合,也叮嘱申茗荃,一切从简,不可铺张浪费。
所以,就有了这次国营饭店的聚餐。
会场非常热闹,但凡在上海,和白家沾亲带故的,都盛装出席了。
大家不仅喜欢校嘉华,校大宝和小石头在新环境的熏陶下,也非常懂事、有礼貌,惹得大人阵阵爱怜。
宴会进展到一半,饭店却来了三位不速之客——白恪言的外公林正生,母亲林存英、妹妹林静敏。
“外公?”白恪言脸色微变。
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护在校嘉华面前。申茗荃也担心地,护住校大宝和小石头。
“哥!我们又不是来闹场子的!”林静敏委屈道。
林存英也有些心塞,她跟在老父亲身后,早没了“恶婆婆”的气势。
儿子过去几个月,又是立一等功,又是受伤的,好好坏坏都和小媳妇沾边,她这个当母亲的,除了心疼,只能妥协了。
至于外公林正生,因为被隐瞒,错过了白恪言的正式婚礼,他一直觉得很遗憾。可是,当他听说外孙用命换来了一等功后,立即无条件释然了。
孩子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啊。
更何况,林正生见过校嘉华,工作上也考察过她,这姑娘机灵能干,谈起外贸生意,连外国人都赞不绝口,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所以,听说外孙要在上海举办婚宴,林正生立即摆起家长权威,把闺女叫过来放狠话,“新外孙媳妇,我是认可的。你要是不认,就和我这个老头子断绝关系吧!”
事实上,林存英一直想与儿子缓和关系,父亲这么一说,她立即放下所有的工作,让林静敏买了三张前往上海的火车票。
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个道理校嘉华自然懂,更何况,他们都是白恪言的至亲。
所以,不等白恪言发作,校嘉华就亲昵地挽住两位长辈,甜甜地喊,“外公,妈!”
林正生已经豪爽应下,林存英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给改口费啊。她小声应了一声,又笑着,给校嘉华塞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林正生很满意,他好奇地走向校大宝和小石头,“快,让我看看我的重外孙!”
白恪言看着他们,心里好笑又无奈。
很多时候,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有时候,看似很深的隔膜,也许只需要捅破一张窗户纸。
破冰需要勇气,捅破窗户纸也没想象中简单。但是校嘉华,偏偏就是那个一腔孤勇的人。
婚宴里喝了一点红酒,校嘉华虽然没有醉,晚上回到家后,她脸蛋红扑扑的,迷糊又可爱。
这又是一个愉快的,数红包数到手软的夜晚,校嘉华的小金库又丰厚了不少,睡着都能笑醒。
数第二遍的时候,白恪言捧着一束玫瑰走了进来,那是他路过花园时,心血来潮摘的。
“笑笑,我们已经是夫妻了,今晚……”白恪言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欲言又止。
此情此景,校嘉华却有些不解风情。
重逢以来,白恪言对她温柔有礼,体贴有距,即使小夫妻共处一室,也是一个教,一个授,堪称举案齐眉。
所以,校嘉华只好清心寡欲,抛开那种世俗的**,一心沉迷学习,无法自拔。
此刻,想到自己也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被金钱蒙蔽,她立即收起红包,翻开了英语词典。
她还傻气地问:“恪言,今天,我们学习哪一页?”
白恪言将玫瑰摆在窗台,月光和花香交织在一起,让爱意和勇气更加缠绵。
白恪言从背后,缓缓抱住她。“笑笑,我们今晚,学点新东西,好不好?”
“好呀,学什么?”
校嘉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白恪言深深吻住,推,推倒了……
后来,风情彻夜氤氲,不知道是谁,一次次又拨动了谁。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