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点多, 北苑分局来消息。
经过核实，她给的地址并没有人要自杀。发布自杀消息的两个年轻人，已经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救援队也给了反馈, 发来一段声称要自杀的账号的所有人承认, 发布自杀消息是想涨粉。
苏然客气跟他们道谢，转头联系北苑分局的文宣，让他们出公告时尽量客观。
关闭窗口，她看了下救助通道的后台数据，长长地吐出口气。
通道信息处理速度非常快, 但是线下处理还得需要专人跟进，基金会的应急救援队必须成立。
后台数据管理在发生灾害时，可以授权给各地的应急办。救援队也要及时掌握情况, 在官方无法及时做出回应时，发布现场的真实情况。
“处理完了？”封弘盛见她眉眼间寒霜散去，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回去继续录制？”
苏然给了他一个微笑, 锁上手机屏幕，“走吧，已经处理完了。”
封弘盛应声站起来, 和她一块回演播室继续录制节目。
另一头，黄少叫停会议，拿起桌上的平板登录微博。
苏然是乐果股东的消息传开，几天前发布公告那条微博底下, 新增了数万条评论。
【姐，你还投资了什么公司一次说出来, 我们不吃瓜吃惊。】
【姐姐, 能管管乐果上那群到处骂人的账号吗？好几个主播被骂哭了。】
【然姐, 我微博和乐果一起用，你能不能管管乐果那边某些专门骂人的号，特别恶心。】
【不愧是然姐，希望处理下那些故意骂人的号，太败好感了。】
【然姐牛掰，乐果是我最喜欢的短视频平台，希望今后越来越好，也希望然姐能处理下那些骂人的账号。】
前排点赞超过一万的新增评论，都在说骂人的账号一事。
黄少关闭评论，又看了下另外两条热搜，好多网友都在要求苏然处理那些账号。
他放下平板，用力捏了下眉心，缓缓开口，“知道怎么处理了吗？”
苏然今天在四象录制节目。从乐果公开跟gt解约，签了nyd的消息出来，各种针对他本人和针对苏然黑料就冒了出来。
他是真没想到，苏然去年录的视频竟然没删。
得亏有视频在手，会所也取消了飞镖擂台。不然有关部门的铁拳砸下来，乐果上市无望到还好，目前的盈利能力不差，天极一定会被要求关门整改。
天极会所可是他个人的资产。
“明白。”运维主管擦了把汗，紧张出声，“稍后我马上安排技术人员处理这些账号。”
客服收到的投诉每天十几万条，有些是粉丝掐架，有些则是故意挑刺，他们只能消极处理。
“明天开始，客服增加人手，运维增加技术人员，凡是有投诉处理时间不能超过一个小时。”黄少脸上写满了烦躁，“要尽快弄出一个快速处理所有投诉的机制，审核部门也要提高自己的业务能力。”
各部门主管和职业经理人，默默低下头。
黄少眯了眯眼，宣布散会。
苏然是乐果股东，配售时国际发售估计会不错，散户可能会观望？
不过好处还是很大的，上次她处理关停直播间的事后，三天时间用户增加了两千多万。
一个小时前，她的股东的身份公开，新增用户比昨天同时段多了三百多万。
黄少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歇了会，通知特助备车，送自己去四象。
他有预感，乐果上市当天，股价会涨得不错。
……
《星动有你》最后一期出道夜录制不是太顺利，第二个团体考核的表演非常拉胯，拍了两次还是没过。
趁着姑娘们回去补妆，准备第三次上台，苏然拿起矿泉水喝了口，重重靠向椅背。
“这个团的队长是公司计划推出的c位。”封弘盛也很头疼，“现在看好像不行。”
这位是自己带着资金来选秀的，实力非常一般。
要不是看在钱的份上，公司不会推她出道。
“公司如果推她出道，这个综艺上星的可能性会非常小。”苏然实话实说，“她实力不行，做题也从来没有及格过，粉丝反而次次拿高分。”
稍微理智一点的人，都不可能喜欢一个又作又蠢的公主。立这样的人设还顺利出道，c位app的公平性会被质疑。
“c位后台的数据里，她的分数确实不行，但是粉丝分数很高，累计分也高。”封弘盛苦笑，“规则是我们定的，我们总不能自己打破吧。”
谢绵绵退赛去上学，不然公司会安排她c位出道。
“是不是真粉丝，后台数据一查就就知道。”苏然放下手里的矿泉水，淡定扬眉，“她自己带了什么资源？捧她出道影响节目上星的损失，影响四象选秀综艺的口碑，也支付得起？”
封弘盛被她看得一阵心虚，半晌，轻轻摇头。
上星之后还能分销给其他电视台，最少也能卖个几千万，明年还能继续卖。
“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定她作假。粉丝老老实实做题，分数累计那么高，我们说不行就不行，c位的公平性没体现出来，对我们的口碑也有影响。”封弘盛无奈摊手。
“今天周几？”苏然镇定自若，“她粉丝选的都是初中题，大部分学校不准学生带手机上课，挑一个粉丝的号码打过去互动，不就清楚了。”
c位后台的数据，能看到每个答题的粉丝，注册后的在线时长。正经初中生粉丝，没人会在工作日的上课时间，连续在线好几个小时。
高中生也不可能。
已经工作的社畜也没这个时间，总泡在应用里。
“我跟导演说一声。”封弘盛哭笑不得，“搞个选秀跟抓特务似的。”
苏然但笑不语。
任何规则都有漏洞可以钻。
c位会根据用户浏览习惯，通过大数据分析，对用户有个大致的印象总结。
这位从节目开始疯狂吸粉的小公主，粉丝的印象是职业打投。
c位每天只有一个小时的答题时间，真粉丝做完题再去看pick的练习生分数，翻一下其他的板块，时间大概在一个半小时。
如果是不会的题，加上学习时间，也是一个小时必须答完，没答完会强制结束。
要抓她作假其实很容易。
两分钟后，封弘盛回到苏然身边，第三次考核表演开始。
这一次队长还是很拉胯，好在其他队员很努力，把她的拉胯掩盖过去了。
表演结束，主持人上台夸了她们几句，话锋一转，“今天是成团出道夜，粉丝为了让大家顺利出道也努力了很久，下面我们随机抽中一位粉丝，现场连线互动。”
住持人话音落地，大屏幕上出现给小公主陆卓然打投的粉丝名字，以及打码的手机号。
陆卓然脸色微变。
主持人仿佛看不到她变脸一般，打通了这位粉丝的电话，“你好，请问你是小莹同学吗？现在是否方便接电话。”
手机开了免提，主持人说完后对方似乎以为遇到了骗子，能清楚听到对话声，“好像是骗子，我问问他想干嘛，你记一下号码，准备报警。”
现场被淘汰的练习生和嘉宾都笑起来。
“小莹同学，我是《星动有你》的主持人。是这样的，陆卓然刚刚完成团队考核的表演，你是幸运粉丝被抽中可以跟她通话。”主持人保持脸上的笑容不变，“你那边方便吧？”
“方便，你把电话给她吧。”小莹的语气听着还是很谨慎，“你们忽然打电话过来，仅仅是为了互动？”
主持人还没开口，手机里又传来另外一道声音，“莹莹你快点，又来了一个控评的单子，要马上处理。”
尴尬的气氛悄然蔓延，现场静得一丝的声音都听不到。
陆卓然脸颊涨红，心跳乱如擂鼓。
为什么会忽然跟粉丝互动，她根本没有多少粉丝，分数都是请职业打投工作室帮忙弄的。
“我这边很忙，就不跟她说话了，希望她能c位出道，就这样。”对方估计也意识到了什么，飞快挂断电话。
台上的队员和台下的粉丝，都被这个插曲整懵了。
“我有话说。”陆卓然闭了闭眼，看向苏然，“苏老师，我想请问下，跟粉丝互动的环节是你安排的吗？”
她是燎原文化的大股东，是推出c位的人。发现粉丝打投有问题，所以才故意设置这个环节，针对自己。
观众席上响起阵阵不可思议的惊呼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苏然身上。
“是我你想说什么，不是又想说什么？”苏然放下手里的笔，微笑抬头，“都说说。”
“如果是你，我想请问下你凭什么当见证官，凭你跟封总的关系好吗！”陆卓然气红了眼，“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联系粉丝，如果质疑我的成绩，请拿出证据。”
她如果敢公开，就是暴露用户。这段如果剪辑出去，c位会臭大街。
陆卓然的质问，让原本安静的演播厅变得嘈杂起来。
已经被淘汰的练习生，竖起耳朵吃瓜。
“第一个问题，我当见证官，凭我也是这档综艺的投资方。第二个问题，你要证据，我可以提供。”苏然弯着眉眼，不疾不徐出声，“星动要选的是综合实力第一的星动女孩，不是仗着有钱，就能c位出道的废物。”
说完，她拿起手里的平板，慢悠悠补充，“我也确实比你有钱，甚至比你父母有钱。你想为所欲为，得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实力。”
现场静得落针可闻。
和陆卓然同队的队友，激动得呼吸都不敢用力。
“你以为我公布数据，就会涉及用户，所以跟我叫板是吧？”苏然往后靠了靠，朝大屏幕点点下巴，“自己看看，这就是你要的证据。”
大屏幕上，陆卓然的十多万粉丝里，选择初中题的占90。
这90里的粉丝每天在c位停留的时间，长达3-4个小时，时间段几乎都集中在上班上课的时间。
剩下10上线时间不定，时长没有超过2个小时，选择的题库也比较多样。
所有数据，没有涉及丁点。
“你还有疑问吗？”苏然放下手里的平板，笑容明媚，“没有的话，请去准备个人秀。”
陆卓然狠狠瞪她一眼，擦掉眼泪深深鞠躬，“我没有任何疑问。”
她是投资方，所以给了钱也还是不能出道？
这是什么道理！
“你没有疑问，可我还有话说。”苏然捕捉到她眼里的不甘和恨意，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四象跟你父母没有任何合作。”
陆卓然咬着牙，站直起来愤然离场。
封弘盛摸了下鼻子，示意导演继续录制。
副导演把刚才的镜头都拍了下来，陆卓然如果爆料，他们手里有更完整的版本，可以再提升一下综艺的人气。
她如果不闹，这事就过去了。
踩着个小姑娘营销，不是人该干的事。
“回头你跟她父母联系下，当初同意合作就不对，幸好还没真的收钱。”苏然偏头看他，“你得把这两档综艺，当成品牌来经营。”
《技上心头》的录制非常顺利，节目内容老少皆宜。去学艺的艺人都特别年轻，玩得开认真听调度。
种田也拉了不少好感，四象的形象已经不是去年那会，只会捞钱不要底线了。
“然姐说的对。”封弘盛拿起矿泉水递给她，“录制结束我就召集底下的人开会。”
苏然瞥他一眼，拿走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
把四象的形象架上去，变成正面又积极的样子。就算自己走了，为了公司不因为形象崩塌而亏损，封弘盛也不会随便乱来。
黄少那边，今天受到的教训估计也不小。
她能影响的尽量影响，彻底改变是不可能的，总体向好就行。
……
节目录制持续到中午饭点，个人秀还有一半的练习生没上台。
所有人离开演播厅出去吃饭，苏然和封弘盛上楼，黄少亲自去买了午饭刚回来。
“你不在乐果坐镇，跑这边来干嘛？”封弘盛一脸嫌弃，“事情都处理完了？”
乐果的公关都是吃白饭的，这点事都处理不好。
“交给公关和底下的人了，我怕你俩吃盒饭吃不惯，特意过来的。”黄少嘿嘿笑了声，放下手里的饭盒，“先吃饭，完了我要跟然姐讨论接下来的工作。”
封弘盛冷哼一声，疲惫坐下，“股价差不多该定下来了吧？”
“差不多，流程一直在走，这两次危机公关给了投资者很大的信心。”黄少也坐下来，“股价可能会比我们预估的要高一点。”
苏然笑了下，拿起筷子一边吃饭，一边打开微博看最新的消息。
“卧槽！这不是制裁，这是想科技企业和理工高校死吧？”封弘盛突然爆粗，“数据管理软件被禁用，这个影响不小。”
“不管制裁什么都会影响很大。”苏然也看到了新闻。
这条就挂在热搜第一。
她翻了一会评论，想起霍时远说准备公布的消息，忍不住刷新了下。
云天科技官微发了一条消息，公司自主研发的数据管理系统，目前已经联系到试用单位。
网友看完官微发布的系统构架和软件设计，激动莫名。
苏然轻轻吐出口气，继续吃饭。
在另外一个时空也有公司攻关这个方向，就是不知道成功了没有。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时间，跟自己的老家是不是一样。
如果是的话……一年多过去，技术提升是必然的。
没什么困难能压倒华夏儿女。
……
数据管理软件被禁用，替代品研发完成已经开始测试的消息，成了微博上的热门话题。
早上的闹剧被压了下去，北苑分局发布公告后，声称要自杀的用户被炸号。
网友的愤怒无处发泄，有人看到专用通道给出的已处理时间，是在事发后40分钟，一起发力把求助通道送上了热搜。
除了这条消息，通道启用后，每次受理的自杀求助都及时给出了反馈。
有的已经救回来，有的单纯是发泄情绪。
每一条和自杀有关的救助，最后的处理结果都清清楚楚。
【这个通道的反应速度太快了，锐锋这是做了件大好事，许愿永远不要启用这个专用通道。】
【同许愿不要用到这个通道，希望国家永远国泰民安，不要出现任何灾害。】
【锐锋官微活了，说通道是然姐建议搞的，太帅了！】
【然姐牛掰，可我还是希望永远都不要启用这个通道。】
【找到了，非常显眼的位置。许愿永远不要用到，不希望看到发生任何灾害。】
【然姐到底是什么天仙宝贝，竟然想到了这个。每次看到有人要自杀就特别着急，现在不用那么担心了，希望每次处理后都出个说明，让关心的人安心。】
【呃……通道启用至今，已经救下好几个自杀的网友，然姐真菩萨心肠。】
【然姐牛掰，我要说一万次。】
苏然结束节目录制，那起手机就看人气增长的弹窗。
她关掉弹窗，弯着唇角跟封弘盛说了声，拿车离开四象。
第二天黄少带队去港岛参加上市前的路演，苏然留在京市，处理乐果内部管理松散的问题。
乐果的职业经理人也不是不专业，黄少那个人赚钱有点喜欢擦边，只要不是太明显违法违规的，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
连着两次被对手攻击，他也慌了。
港股的涨跌都没有限制，不处理好内部问题，真有可能上市当天跌破产。
苏然一早上都在开会，针对客服处理投诉不及时，签约主播打擦边球的问题，要求他们立即整改。
公司员工之前都以为她不管事，被训完都特别老实。
苏然连着在乐果泡了一周，直播间卖药，主播打擦边球，投诉无门的事情总算彻底解决。
《星动有你》收官，她在录制时，怼陆卓然全家没自己有钱的画面，没有剪辑进去。
基金会的应急救援队，招募也顺利完成。
苏然处理完燎原传媒的事回到影业这边，沈若娇送来设备采购清单，申请拨款。
基金会设立了备灾仓库，离公司不远。救援队今后会在仓库那办公，并安排相应的社会活动。
苏然看完设备清单，签上自己的名字。
救援队的队长是退役特种兵，她亲自面试的，今后所有的工作大部分由他负责，自己只在大方向上把控。
转眼到了9月24号。
苏然和黄少以及霍时远他们，提前一晚飞港岛。
乐果在港股上市的流程走完，25号在港交所正式上市。
股价最终确定为153港元/一股，发售8亿股。
第二天上午，苏然和黄少敲钟的照片，迅速在网上传开。
和他们一起出现在敲钟现场的，还有参与基石投资的聚盛合伙人。
这张合影的热搜位置，一路上升，最终停在第六位。
同一天，最后一期《星动有你》成团夜录制过程中，苏然怼陆卓然的视频突然发布，迅速冲上热搜。
【怪不得最终出道的人，不是传了很久的陆卓然，苏然这个口气太让人不爽了，投资方就能为所欲为？说好的公平呢？】
【资本家的话，连标点符号都不要信。推c位app的时候，说是为了公正，结果最不公正的人就是她。】
【从去年到现在，一句不好都不能说，真的麻了。跟资本家共情，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陆卓然虽然废，不至于这么骂吧？我一直以为苏然算是圈子里，脾气比较好的艺人，平时也很热心。】
【热心？她是在立人设好吗！c位马上就要推出收费项目，这种人不知道哪来的信用可言。】
【想让资本家不赚钱，你们是疯了吧？】
苏然刚走出港交所，收到傅真发来的消息，打开微博看了眼热搜评论，叫住封弘盛，“录制那天的视频还在吧？”
霍时远闻言停下来看她，“出了什么事？”
苏然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嗓音发凉，“还不清楚是针对我，还是针对燎原文化。”
今天乐果上市，爆料像是冲着她这个二股东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