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转,令得秦婉儿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是她耳朵出问题了,还是这些人根本不是皇城司的,而是姚舜华找人假扮的?不然,怎么可能和她一个鼻孔里出气?又是骂他们兄妹宵小之辈,又是要带走讯问的,真把她和哥哥当成三岁小孩了?
秦敬云身形却是一僵——
他竟然判断错了?这些人不是来带舜华离开,反而是冲着他们兄妹?
毕竟这里是京畿所在,皇城司恶名在外,秦敬云可不会和秦婉儿一样单纯,认为竟然有人真敢做出假扮皇城司人的事。
还没等他想通个所以然,受了刺激的秦婉儿已经冲着舜华怒声道:
“姚舜华,你耍我和我哥不是,竟然敢找人假扮皇城司的人……”
皇城司都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怎么会大剌剌的出来给姚舜华撑腰,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为民做主,秦婉儿觉得,她就没听说过比这个更可笑的笑话。
舜华的想法却是恰好相反——
皇城司可是由古道热肠的六殿下统管,里面的差人会想着帮自己这个弱女子,不是很正常吗。
当下感激的朝着赵信义道:
“有劳赵指挥。不瞒赵指挥说,秦家这两位仗着家中权势,不告而入,兼且无赖的很,竟是臭皮膏药一样赶也赶不走。我正愁拿他们没办法呢。如果赵指挥能帮我赶达成所愿,真是感激之至!”
那赵信义本就存着要小心捧着舜华的心思,听她这么说,立马无比痛快的点头:
“姚小姐放心,有皇城司在,定不让恶人为非作歹!”
说着一挥手:
“什么阿物,皇城司人面前,竟然还敢作恶,不给你们点教训,就不知道这是天子脚下!”
说着径直上前,推搡着秦敬云就往外赶,又有人上前一脚踹翻秦婉儿的车夫,马儿受惊之下,猛一尥蹶子。
秦婉儿死死抓着车辕,头却撞了好几下车厢,顿时七晕八素,好容易马车停稳,才发现车子已经在姚家别庄大门外了。
狼狈不堪的爬下车来,再也受不住,捂着胸口不住干呕。
秦敬云哪还有之前的气定神闲,已是惊怒交加:
“舜华,你是不是真要闹到……”
以前的舜华明明不是这样的,只要他一皱眉头,舜华都会担心的不得了,围着他跑前跑后,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的委屈,何尝这么不管不顾的恶语相向过?
可没想到“舜华”两个字刚出口,那边姚舜华已经柳眉倒竖:
“大黄,咬他!”
却是仆人怕姚舜华受人欺侮,索性牵了看家护院的大黄狗过来。
这条大黄狗曾经在侯府养过一段,和舜华关系很好。
还是长成后家里瞧着太大只,唯恐伤了人,才会送到别庄这里来。
这会儿听到舜华的话,大黄竟然真的俯身弓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秦敬云扑了过来。
秦敬云猝不及防,一下被大黄撞翻在地,连带的本来缩在秦敬云身后的秦婉儿,也被连累的跌倒。
下意识的就想爬起来,却是和大黄张开的血盆大口对了个正着,惊吓过度之下,秦婉儿直接开始狂飙眼泪。
“我刚才说过,小惩大诫。”舜华却是丝毫不为所动,瞧着地上狼狈无比的兄妹俩,一字一字道,“这次大黄嘴下留情,下一次,可就不会了。”
说着朝大黄招了招手。
大黄按着秦敬云的爪子这才松开,摇着尾巴跑回姚舜华身边,小声哼哼着讨要抚摸。
“你们不是说,你们为民做主吗?”魂儿都要吓飞了的秦婉儿连对皇城司的恐惧也忘了,边抽泣边冲着赵信义几人嘶声道,“姚舜华让恶犬伤人,你们没看到吗?还不快把那条臭狗给打死!”
“我们只保护遵纪守法的百姓,至于你们这样的恶客,真是被狗咬了,不也是咎由自取?”赵信义“嗤”的笑了一声,下一刻随即冷着脸喝到,“别拖延时间了,赶紧跟我们去皇城司走一遭吧。”
“凭什么让我们去皇城司?”秦婉儿咬牙指着一门之隔的舜华,“就是带人去皇城司问话也是问她,她比我们还要早到德源寺,就是离开的时间也比我们晚了不少……”
却被赵信义再次寒着脸打断:
“大胆!皇城司要如何做,还要你教吗?”
“皇城司传讯,却要诸般推诿,还是说你们兄妹其实是心中有鬼?”
不但被当众呵斥,还被凭空扣了这么一顶大帽子,秦婉儿一张脸都有些痉挛。
倒是秦敬云是个识时务的,明白真是胆敢反抗,怕是会出更大的丑,终是寒着脸扶了秦婉儿上了马车,阴沉沉的看着赵信义等人:
“我这就和你们过去,走吧。”
虽然不知道这些皇城司的使者受了谁的指使,不过怎么看都是对着秦家来的。
不然,何至于这么咄咄逼人。
秦婉儿也不蠢,自然也意识到情形不对,只相较于幕后之人,秦婉儿明显更仇视舜华——
姚舜华是不是真以为哥哥就非她不娶,才敢这么为所欲为?
只是家里眼下还轮不到哥哥做主,等回去了告诉母亲,倒要看看姚舜华要怎么面对母亲的责难。
眼睁睁的瞧着自家小姐少爷同时被皇城司的人带走,秦敬云带着的几个随从也吓坏了,可借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和皇城司的人对着干。
无计可施之下,忙飞马赶回京城报与主家知道。
秦鸿益甫一走出宫门,就接到了这个消息。
甫一听说儿子和女儿都被皇城司的人带走,秦鸿益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若问整个朝堂上,秦鸿益最厌恶的人是谁,除了六殿下萧恪,再没有旁人。
事实上除了秦鸿益,其他文武百官莫不对萧恪和他掌管的皇城司同仇敌忾。
之所以如此,实在是皇城司当真是无孔不入,而且嚣张无比。
嚣张到什么程度呢——
前脚你和小妾敦伦时说了句过头的话,后脚这句话就能出现在皇上的案头。
秦鸿益就亲眼见过前工部尚书河工不利,被带到御前回话时,一开始还梗着脖子大喊冤枉,结果被萧恪一脚踹到,又让人当场扒了他所有的衣服——
许是前一天晚上红袖添香,玩闹太过,堂堂工部尚书腰间竟然裹了件女子火红的小衣。
可怜那位徐大人,也是两榜进士出身,竟然被当庭扒了衣服不算,还出了这么个大丑,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气死过去。
叫秦鸿益说,六皇子所为,根本是小人行径。即便徐耽于玩乐误了朝事,也不当被当庭如此羞辱。
那件事后,萧恪几乎成了大楚群臣公敌。
当然,公敌之说,大家也就敢在心里想想罢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公然和萧恪为敌。
可私底下,却是没有一个不扎萧恪小人的——
堂堂皇子不做人,却非要做皇上身前咬人的狗,也是够了。
当然,萧恪所为,也注定了他此生与皇位无缘,是以众臣对萧恪的态度一向是痛恨鄙薄又无能为力。
这次会被皇城司针对,秦鸿益稍稍一想,便明白了个中缘由——
前日他刚弹劾萧恪不守礼仪有辱皇家风范,今天一双子女就被带入皇城司询问,怎么看都是赤、裸、裸的报复。
一时咬牙切齿——
真是小人行径!
如此他也不怕闹大,若然一个“欺辱大臣”的罪名能让皇上有所警醒,远离萧恪这样的小人,倒也值得。
这么想着直接吩咐长随:
“去皇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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