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致理清了些头绪后, 舜华就直接过来找了林氏。
虽然母亲江氏才是名义上的侯府女主人,可前世今生这么多年, 舜华也无比明白,她家娘亲根本就是个既存不住事,更撑不起事的。
好在这些天靠着她用种种方法偷渡过来的灵泉水,大嫂林氏身子骨终于彻底好了起来。
而之所以会来找林氏商量,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林氏的兄长林清言目前正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舜华大致说了前因后果,饶是林氏这个将门之女, 脸色都有些发白——
私奔、替嫁,甚至妄图杀人灭口……
更甚者这里面还牵扯到一个公府一个侯府, 还有眼下深受五皇子器重的一位四品大员……
而更让林氏震惊的,则是周氏此人——
她和镇国候世子姚子卓青梅竹马,情窦初开时定下姻缘, 最后结成夫妻可以说是两情相悦。
之前没嫁过来时, 也听说过周氏此人。因为周氏从不见外客,那会儿林氏对周氏的感情是陌生之外更有崇敬。
毕竟一个女子要有怎样的大爱, 才能为了一个“义”字,终身不嫁?
这样的心理之下, 刚嫁过来时, 林氏对周氏真是再尊敬不过。
却怎也没有想到,很快就发生了自己丫鬟无意中“冲撞”周氏, 就被按上“中邪”的罪名, 不但贴身丫鬟最终丢了一条命, 就是她这个少奶奶,也因为监管下人不力,被罚去跪祠堂。
那会儿夫君刚刚离开, 她又是出嫁新妇,在府中举目无援,婆婆懦弱,小姑尚小……
又气又怒之下,林氏可不是跟着病倒?
曾经林氏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传说中“义薄云天”的周氏,要对自己这个新嫁娘如此苛刻?
这会儿却只觉豁然开朗——
丫鬟“中邪”的前一天,婆婆可不是跟她说过,要把执掌府中中馈的权力交到她这个儿媳妇手中?
“这侯府,本就该当是咱们的。”周氏抚着周静柔的秀发,眼神中的慈爱
荡然无存,满满的全是偏执——
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才合该是这侯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曾经是她不想要,现在她想通了,自然就要拿回来。
该当是咱们的?周静柔眨了下眼睛,只觉头更疼了——
姑婆自然可以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这些年来姑婆就和侯爷的母亲没什么两样了。
没有姑婆,就没有今天的镇国侯府。
可她周静柔凭什么呢?
更别说,她还彻底伤了姚子澜的心。一想到今天舜华瞧着她时毫不遮掩的厌恶和轻视,周静柔就觉得一颗心和被针扎一般。
“可是姑婆,我真的不想在这里住下去了,我们离开好不好?”周静柔趴在周氏的膝上,已是泪水涟涟,“爹既然到了京城任职,咱们就搬过去和爹娘一起住不好吗?”
毕竟他们才是姓周的,是一家人啊!
周氏抚着周静柔青丝的手猛一用力:
“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你的意思是,不想嫁给子澜做镇国侯府的女主人了吗?”
周静柔疼的一激灵,却也从茫然中清醒过来,泪水落得更急:
“我想,我当然想啊……可是子澜哥哥……”
姚子澜是不可能再要她的。
正如姑婆所说,姚家的男人只要接受了你,那他就可以尽其所能甚至性命都不要的来保护你。
可姚子澜这段日子的绝情也让周静柔明白,姚家男人不接受背叛,他或者可以不报复你,却永远不会再接受你,或者给你一点机会。
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说的就是周静柔现在的心情。
听周静柔这么说,周氏顿时陷入了沉默之中,脸上神情也有些百感交集——
姚家男人可不就是这样的性格?
好一会儿按住周静柔的肩,一字一字道:
“你信姑婆的,姑婆说可以,那就可以!等你爹出了这趟公差回来,就让他接你家去,到时候,你就在家等着,等着姚子澜风风光光的把你娶进镇国侯府的大门!”
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吗?周静柔手一点点慢慢攥紧—
—
真若上苍保佑,让姚子澜重新接纳她,她一定不会再嫌弃子澜哥哥一身的汗味,嫌弃他粗俗不堪……
“我听姑婆的……”周静柔喃喃道,像是坚定自己的信心,又像是给自己鼓劲,“我一定会等子澜哥哥回头,不管姚舜华用什么样的方法羞辱我,都都不会离开……”
“姚舜华?”咀嚼着这个名字,周氏的眼前出现的却是曾经府中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庶妹——
不愧是亲祖孙,庶妹和姚舜华容貌上至少有五分的相像。
可也正是这种相像,才让周氏一直以来都忽略了这个女孩子——
既然有相像的容貌,自然也有相似的性格了。
还想着姚舜华好庶妹一样软弱,却忘了她身上还流淌着姚家的血。
不过是一时不察,竟然让自己走到如此被动的境地。
“她又做了什么?”
“也没什么……许是我多心了,今儿个我去梧桐苑,结果春雨那死丫头却无论如何不让我进,我还当姚舜华有什么贵客呢,结果却是两个乡巴佬……”
“乡巴佬?”周氏不知为何,心里一紧,“什么样的乡巴佬?”
“瞧着是一对祖孙,穿的土里土气的,一看就是土包子……”
总觉得从德源寺回来后,姚舜华就越来越不正常了。
祖孙?周氏动作明显顿了下,却又很快恢复正常。
时间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渐渐的进入了腊月。镇国侯府的年味也越来越浓——
算来镇国候姚平远已经连着两年没在家过春节了。
今年既得了准信,江氏可不是一早就操办了起来?
府里镇日里忙着采购过年的东西。
倒是舜华瞧着很是清闲,除了陪着林氏回了几次娘家,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院子里——
别人不知道,舜华却清楚,父亲春节前是决计到不了家的。
之前那场暴雪,受灾的可不止是京城,边疆那里更加严重。
太多牲畜冻死之下,为了活命,那些异族小国组成了强大的联盟,一次次冲击边塞。
犹记得上一世,父亲的守
边之战相当艰难,彻底分出胜负之后,再从边疆星夜疾驰赶回京城,正好是在元日那天。
至于说江氏现在心心念念的一家人终得团聚的除夕夜,是怎么也赶不上的。
或者也可能会有例外?
毕竟之前想到这场大雪,舜华不但着力引导着朝廷给边疆送去了大量抗冻衣物,还在家信中提醒了父亲姚平远。
上一世不能先知先觉,父亲尚且能取得最终的胜利,这一世有自己暗中帮忙,应当更容易才是。
等父亲回来,和周氏的这场孽缘,也到了彻底了结的时候了。
而事实也果然和上一世如出一辙,一直到除夕夜,姚平远都没有回来。
江氏一门心思盼着丈夫儿子能够团聚,没有把人等回来,就有些郁郁寡欢。
好在很快她就顾不得再考虑这个事了——
按照楚国惯例,第二日,也就是元日这天,会举行盛大的仪式,和上一次一样,她和女儿还有媳妇都是要进宫的。
即便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可每每想到寿宁节时,舜华闹得那场乌龙,江氏腿都会发软——
这也就是丈夫姚平远深得圣心,不然姚家怕是要有泼天的祸事。
为了避免那样可怕的事情再次发生,刚一吃完除夕宴,江氏就拉着林氏,逐一对舜华进行考核。
不拘是走路还是吃饭,包括微笑时露出几颗牙齿,都考了个遍。
更甚者不但要会答,还要舜华逐一进行演练,务必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都标准到位。
“……尤其是睡觉这件事,华姐儿你可记好了,决不许再出现上次的事……”
江氏的语气明显是心有余悸——
都说圣心难测,上次是意外,皇上竟然恕了华姐儿的过失不算,还多有回护之意。
可此一时彼一时也。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江氏觉得,真是舜华这次再敢和上回一样,为了以儆效尤,她家女儿怕是会在劫难逃。
“那可不好说。”舜华被折腾的晕头转向——
上次会睡着怪她吗?谁让皇上金殿上的香,竟然弄了个大拼盘?
退一
万步说,说不好她再睡一回,皇上还巴不得呢。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听舜华这么说,江氏唬了一跳,直接抬手就去捂舜华的嘴。
还没等后面呵斥的话说出口呢,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道:
“啊呀,侯夫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那惶急的模样,仿佛江氏不许舜华睡觉,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似的。
江氏愣了一下,顺着声音看过去,顿时就有些吃惊:
“王公公?”
可不是王全正在门外站着?
“是老奴。”王全擦了把头上的汗,瞧着江氏,再次郑重重申,“侯夫人您可千万不要再骂县君她老人家了,咱家来之前,皇上一再嘱咐,说是侯爷在边疆为国征战,保大楚万世江山,县君别说睡一次,就是睡他个十次八次又如何?”
口中这么转述着,看向舜华的眼神更是崇敬无比——
虽然到现在也闹不清皇上到底想些什么,却不妨碍王全这个镇日跟在皇上左右侍候的身边人明白,皇上心目中,姚家小姐睡觉,根本就是一等一的军国大事。
就比方说他这会儿连夜赶来,给姚家赏赐年礼是假,询问姚县君有没有又做什么梦才是真!
江氏也不傻,眼瞧着王全口中说“县君想怎么睡就怎么睡,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这句话时,那种狂热的模样,江氏惊得小心肝“扑通通”直跳,心说到底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皇上的问题,抑或是这位王公公假传圣意?
什么时候,君前失仪都可以被捧得这么高了?
更可怕的是王全的意思,好像皇上对自家女儿君前失仪这件事不是一般的期待似的。
江氏整个人都风中凌乱了。
要离开时,走路都有些发飘。
那边王全一俟江氏离开,立即看向舜华,小心翼翼道:
“姚县君,皇上想要问一下,最近几日,县君有没有,做梦?”
来之前皇上可是先命令他沐浴更衣,又对天拜了三拜……
种种仪式之下,王全觉得自己这句话好像都带了点神圣的味道。
“这个,倒是没
有……”舜华摇摇头,眼瞧着王全的眼神渐渐黯淡,明显失望无比,又缓缓加了句,“不过我今儿个好像特别困一些,不过也不好说……”
王全眼睛顿时一亮,激动的搓了搓手:
“啊呀,这样啊?那老奴这就回去复旨,明儿个一早老奴会再过来。”
寿宁节时,姚县君所谓君前失仪那次,皇上的好心情已经持续了将近一月之久——
对于王全这些在皇上身边伺候的人而言,再没有比皇上心情好更重要的事情了。
要知道这几年,皇上性格越发阴晴不定,连带的他们这些身边人也是动辄得咎。
就是王全这样得脸的大太监,都好几次被打了板子。
也就寿宁节之后,过了一段再舒心无比的日子。
得了不少赏赐暂且不说,就是他们犯了什么过失,皇上都能高高提起轻轻放下。
相较于从前,那段时间简直就是在天堂一般了。
而眼下元日大典将近,眼瞧着皇上悬心大典之下,又开始坐立不安,连带的王全他们这几日即便再如何小心翼翼,都时不时的会惹得皇上不悦。
王全的两个膝盖可是都跪肿了。其他人的待遇可还不如他呢。好在他够聪明,一早就揣摩透了皇上的心思,抢了到姚府来行赏的差事,不然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殿外冰冷的石头地上跪着呢。
当然这一趟过来,还是有些失望的,比方说姚县君竟然说,几乎没做过什么梦。
好在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姚县君还说了,她这会儿就困得不得了……
送走王全,舜华又打了个呵欠——
天色这么晚了,是个人都会瞌睡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舜华早料到隆盛帝会派人过来,也已经准备好,要做一个梦了。
毕竟按照上一世的记忆,明天可是五皇子大出风头的日子。上一世若非这位看似贤良实则残狡的皇子,姚家又如何有那样悲惨的结局?
这一世既然她有隆盛帝认定的“做梦遇仙”的奇能,怎么也不能再瞧着五皇子出偌大风头才是。
回到房间里倒头就睡。第二天天
还黑着呢,江氏那边还没让人来叫呢,奉了“皇后凤命”过来给舜华送新鲜花样首饰的王全就匆匆而至。
听说这天还没亮呢,宫里竟然又来了赏赐,就是江氏也吓了一跳,心说他们家圣眷是不是太隆了点?
毕竟就是几位皇子妃那里,怕也不可能这么频繁的接受赏赐。
过意不去之下,忙让人给王全准备了个厚厚的大红封——
宫中距离姚家,可还有一段距离,王公公昨儿个那么晚才走,今儿个不定起多早,才能赶在这个时候就过来,委实太过辛苦。
可也只有王全明白,有人怕是比他更辛苦——
万岁爷昨儿个可一直等着他回去呢,结果却什么消息也没捞着,怕是昨儿个半宿都没睡着。
今儿个更是数着更漏时间催他过来姚家。
要是姚县君这里依旧一无所得,王全真怕万岁爷失望之下,会不会把他给咔嚓了……
顶着王全火辣辣的眼神,舜华掩嘴小小的打了个呵欠:
“睡得时间太短……”
赶在王全变脸前,又慢吞吞加了句:
“做的梦都是零零碎碎的……”
王全听得不住擦冷汗,心说我的姑奶奶哎,您说话就不能不这么大喘气吗?
“敢问姚县君您梦见了……”
“梦里就是一直睡觉……”舜华就有些不好意思,“一直到辰时中那会儿才勉强睁开眼来……”
一直睡觉?还一下睡到卯时中?这叫什么梦啊?!王全听得目瞪口呆。越想越为难之下,都快要哭出来了:
“好姚县君哎,你再想想,还有没有梦到其他?”
不然,就再睡会儿接着梦啊。
舜华正大光明的闭目片刻,觉得脑袋终于清醒些,才再次睁开眼,摊摊手,很是不好意思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做梦还带重复的……竟然周而复始都是睡觉,然后睡到辰时中……”
“一直睡到辰时中?”终于得到回信的隆盛帝也是一头雾水——
这睡到辰时中是什么意思啊?
难道说是让自己现在就回去睡下,然后到辰时中才起来?
可也
不能啊。这么重大的日子,无论是祭祀天地,还是祭祀祖宗,哪一件不是顶顶重要的事?
钦天监那儿可是一早算好了吉时,比方说待会儿卯时中,他就要身着天子服饰,升明堂登祀台,祭拜上苍并恳请祖宗保佑。要是真这会儿回去倒头就睡,铁定会误了吉时。
吉时?隆盛帝忽然一顿,眼中更是精光大盛,过于激动,呼吸都有些粗重——
舜华说的辰时中难道才是真正的吉时?
原地转了十多圈,直到王全头都晕了,隆盛帝才站住脚,却是吩咐王全:
“快点儿宣钦天监监正过来。”
随着隆盛帝一声令下,忙的脚不沾地的钦天监监正孙贺很快小跑着过来。
“孙爱卿,”隆盛帝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道,“据你们钦天监判定,今天可会有什么异象?”
没想到隆盛帝忽然问了这么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孙贺就有些懵懂,却依旧照实回答:
“昨日钦天监众人一夜未眠,据卑职等夜观星象,今天天气阴,至于说异象……请皇上恕臣等愚钝,倒是没有发现什么……”
心里却是不住嘀咕——
皇上这是又要折腾什么啊?
怎么听着都像是对钦天监不太满意啊。
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啊,老天爷要做什么,岂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能妄加揣测的?
能对今日天气情况做出大致应对,已经是钦天监的极限了,要是还更详细些,那就是强人所难了。说句不好听的,除非是老天爷的亲戚,不然谁知道上苍他老人家想做什么呢。
看孙贺愁眉苦脸的样子,隆盛帝终于做出决断——
他刚敕封不久的姚县君,可就是实打实的老天爷的亲闺女。
“传令下去,登台祭祀的吉时改成辰时中。”
“改吉时?”孙贺吓了一跳,“噗通”一声就跪倒了,“擅改吉时,臣担心上苍会怪罪啊……”
“你刚才不也说了,你们钦天监只是大致推测的吗?”自认为想通了其中关窍,隆盛帝格外宽和,“放心,一切自有朕担着。”
说着再不肯听孙贺啰嗦,
直接让王全强行把人“欢送”出去。
而辰时中祭祀的圣旨也随即传达下去。
大臣们顿时就一头雾水,当时就有人去找孙贺——
这吉时可是一早就推算出来的,怎么事到临头,反而说改就改?
结果谁知道,孙贺竟然说,吉时之所以会改变,全是皇上的决断,他之前倒是拼了老命劝阻来着,可问题是皇上不听啊。
所以根源竟然是皇上独断专行?
知道消息的文武大臣那叫一个心塞——
虽然说皇上富有天下,可所谓学业有专攻,明明有钦天监在呢,吉时什么的,皇上他懂什么?
自来朝中大事,莫过于战争和祭祀两样。皇上怎么敢在祭祀这样的大事上胡乱蛮干?这要是惹恼了上苍……
也不知是他们多心了,还是皇上的做法确实惹着了漫天诸神,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大家发现,天色不是一边的阴沉,深色云层压在京城上空,好像下一刻就会化成一只巨手,翻手拍下,把所有人砸为齑粉……
一时所有大臣心情都压抑不已。
要说唯一的例外的就是隆盛帝了。基于对舜华的迷之信任,隆盛帝坚信,所有现在压抑的一切都会在辰时中这个真正的吉时化为泡影。
抱着这样坚定的信心,辰时中到来那一刻,隆盛帝毫不犹豫的迈出了等候许久的第一步。
神奇的是,他这边一步落下,天上云层忽然裂开一道缝隙,一缕久违的阳光跟着穿透云层,不偏不倚,正打在隆盛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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