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流着泪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出卧室,被自己的双脚绊倒在了地上,毛巾已经有些干了,腿脚在这次摔倒后更加不听使唤,他开始用胳膊肘与膝关节用力的向前爬,越接近厨房,他所感受到的异味越浓,“或许就要死在这里了,为什么不死在床上?牵着她的手死去。”他开始后悔冲向厨房的决定,命运就要这样捉弄自己,就算死也不愿让他们死在一起吗?
他用尽全身力气,关掉了阀门,乘势抓住了桌子,别扭的双脚站了起来,打开窗户一股清新凉爽的空气冲进了口鼻,这是活着的味道,他没死。
他将整个身体投向窗户,贪婪的呼吸着,红肿的眼睛被清凉的风刺激的有些痛。随着身体越发的有力,头脑也越来越清醒,餐桌上一盘菜都没有,那她为什么会开煤气阀门?他将房间内的所有窗户全部打开。拖着沉重的脚步,再次走回卧室。他掀开被子,就算再热她也会穿上自己的衣物,她从小就是个怕冷的孩子,睡衣此时正凌乱的放在她的右侧,那是他平时睡觉得地方,在自己的枕头处放着两人从小到大的影集,或许她睡前还翻看了一遍。
这时陈一心的电话响了,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他将充着电的电话拿起,疑惑的看着来电,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下方显示出这是一通国际电话,骗子,他也曾接到过这类电话,接通了就是一些要你贷款或者说你在某地有债务的骗术,程青云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在一边,谁知这通电话再次打了进来。
他狠狠地骂了一句,将这通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他原以为这次就不会有骚扰电话了,另一个号码打了进来。
他愤怒的接通了,他正需要个发泄口,他想把内心的郁闷全部喷出来,可没等他开口对方的话先传进了他的耳朵里,那是一种含糊的声音,明显用了遮掩或者用了声卡。
“怎么样?”话筒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在颤抖一样。
程青云楞在原地,等待着对方的下句话。
“你肯定吃到了苦头,想活着就把嘴闭上。”电话挂断了,程青云的右手狠狠地砸在了墙上,他感受到的不是手部的疼痛,这通电话让他明白心心的死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而已,听对方的话语,看起来是心心知道了什么。
他想起了她在微信里提到“秘密。”他拿出自己的手机,看着昨晚的消息。
“我最近发现了些骇人的秘密,回来我会和你分享,我把它们记载我们的秘密基地了。”
愤怒与悲伤让他的视线模糊,他晃晃脑袋径直走向沙发,掏出藏在沙发垫子下的笔记本,从后往前翻,最后一页里写着五个词组,“杀人犯”,“受贿”,“骗子”,“赌徒”,“**。”
这就是那个人所惧怕的秘密,简单的五个词要了心心的命。
应该报警,但是,警察能做什么?在程青云的心里他们并不能执行正义,陈一心的死不是意外,只有他能够为她报仇,他要亲自抓出凶手,然后替法律做出处决,他狠狠地握紧了拳头,心中的阴影与愤怒此时完全占据了他的意识,受过无数次家庭暴力的他骨子里就有一团暴力的因子,陈一心的死将它彻底释放了出来,另一个被陈一心的爱压抑许久的程青云正跃跃欲试,另一个他干出什么出格的事都不奇怪,他见多识广,也耳濡目染。
可在释放出另一个凶残的自己之前,在惩罚凶手之前,他需要证据,他也需要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不能就这么算了,不能够随便找几个人贴边的人就算报仇了,冤有头债有主,他要一件件事情放大,找到细枝末节,通过自己的手段,找到对方犯罪的证据,这样才能说服自己。
证据,又谈何容易,他没有警察的敏锐,没有法医的专业技术,也没有媒体对嫌疑人所施加的压力,更没有一呼百应的号召力,相反的,决定不依靠警察与公众的力量,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这让他感到无助,要是心心在就好了。
他的眼睛流干了泪水,那五个词组在眼睛中清晰后变得模糊,模糊后又再次清晰,他感觉到自己的牙齿紧紧地咬合着,暴露着青筋的右手狠狠地撕下那张纸,将它叠好放进兜里,走回床边。
他用手背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鼻子里流出的异物也被他简单的清理掉,然后将睡衣拿到手中,分出上身下身,僵硬的她已经很难再穿进衣服了,他笨拙的将下身帮她穿好,准备穿上衣的时候发现了问题。
一颗黑色伤痕出现在了她的右侧肩膀上,他从来不记得她有这样的伤疤,粘人的小女孩无论自己遇到什么事都会和自己分享,可这个伤痕他却完全没听她提起过,看起来像是烧焦的痕迹,可是她为什么会被烧伤肩膀?如果从背后用带电或者带火物体袭击的话,是会造成这种伤痕的,他想起了在出租车广播里听到的那则新闻,那件分尸案,心心是不是被人袭击了?可如果遭受了袭击,不应该只有这一处伤痕,他没再看到另一处伤痕。
他将她安顿进小屋的冰柜里,这个屋子只有一个冰柜以及一张桌子凳子,他们并没有太多家具。他将冰柜门关上,用帘子盖好,等一切都结束了,他就会送她离开。
此时陈一心的电话铃声再次响了起来。还会是那个人吗?应该不是了,对方已经做到了威吓,多次打电话只可能暴露自己,果然,这次是肖超璐。
“喂?一心,你干什么呢?给你发微信怎么没回我呢?要不要一起去洗个澡?这么冷的天可别在家洗了,一点也不舒服,今天我请客,我请你去汗蒸,搓澡做按摩,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还好吧?”